春风十里有娇兰 (浅浅烟花渐迷离)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浅浅烟花渐迷离
- 入库:04.10
很显然刚才我在门外询声他听到了而奋力扑倒在地,而听来怪异的声音是他被捂住的嘴在呼救。这时我已顾忌不到之前所想的那些了,先将他嘴里的布给扯掉,再去替他解绑。
谁知阿牛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还边含糊不清地嚷:“阿兰…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真不知道他是人天生就傻还是脑子坏掉了,现在还在人家屋里头呢,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怕引来人吗?
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突然就听到沉重的脚步声走来,我那心都感觉要跳出来了。
而阿牛也惊惶无比,死死瞪着前屋门洞,眼中满是恐惧。很快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处,耳边听见阿牛胆怯害怕的低吟:“不要打我,我不敢了。”
我眯了眯眼,缓缓直起身,来人正是屋子的主人木叔,礼貌上我应该开口打招呼。不过眼下这形势沉滞而胶着,我并没作声。
“谁准你进来的?”沙哑而低沉的质问缓缓响起。
我轻握了下垂在身侧的掌,强自镇定了解释:“原本是有件事过来找木叔询问,但在屋外喊了几声没人应,又听到里面……”
哪料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我问谁准你进来的?”
静了一瞬,答:“没有人,我自己进来的。”
“那请出去。”毫不客气的逐客令反而让我镇定下来了,于情于理,他私下扣压阿牛都是不对的,于是我道:“那也请你把他放了。”
木叔毫不客气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放了他?这小子毁了我的东西,不给他点教训又怎消我心头之恨!”
我怔了怔,“他毁了你什么?”
木叔重重一哼,沉声道:“你不如问他。”
低头看脚边的阿牛,他见了木叔跟见了阎罗王一般恐惧,此时已经抱住了头在地上簌簌发抖,根本没听到我们的对话。
蹙了蹙眉,我从未见过阿牛如此,印象中的他是憨厚的,出嫁那天的他是痴傻的,而近两次看到的他……阴狠、暴戾,确实变得有些陌生了。
但我还是有责任把他从这里带出去,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缓和气氛:“木叔,不管他毁了您什么宝物,他也都已经付出了惨痛代价。这些天他家人在四处寻他,今日也有人寻上门来了,还请木叔能够恕了他的罪把他放回去。”
然而木叔并不愿善罢甘休:“不行!”并且话落就朝这边大步走来,我也不由害怕起来,暗暗后悔刚才过来时没和阿平说一声,万一有个什么不好……念转间身影已到跟前,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忘记了自己有一只脚还扭伤着,只觉脚踝处一阵剧痛险些站不稳,竟然是木叔伸手过来扶了一把。
等我站稳后他立即松了手,语声又沉了八度:“夫人快些回去,莫在我这耗费时间,若被人看到于你名声有损。”
一个鳏夫家中,孤男寡女,确实若被谁瞧见了,指不定又要传得多难听。
可是也不能任由阿牛这般被扣留在此啊,正要再行劝说,突听一声尖叫传来,我被吓得心都颤了颤。随即面色一变,那尖叫声是从隔壁传过来的,而且听得清楚正是杏儿的声音。
紧随尖叫之后是砰的钝响,我再也淡定不下去,也无暇管顾阿牛,颠簸着就朝屋外跑。但有道身影却比我速度还要快,正是那木叔,一个眨眼他就先夺门而出了。
我愣了愣,这木叔看着中年已过,脚步倒是很矫健。
等我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就见木叔站在我们屋子的门外并不进去,再走过去时听见了杏儿的泣声:“平哥哥,我真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今儿我过来就一直陪着清姨,连姐姐的面都几乎没照到。”
来到门边我往屋内一看,不由吃惊,堂屋里的椅子桌上的杯盘都被摔在了地上,一地的狼藉,杏儿缩在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这些我不关注,最关注的是背对着门的阿平,他的肩背僵直身体在喘息浮动,不由轻唤了声:“阿平。”
立即见他身体震了震,然后缓缓回过头来,满目的惊惶不安。看清是我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我拉进怀中,被他这一拽,很明显脚踝处又一股钻心的疼袭来,不过我却感觉到这个环抱着我的人情绪的极端波动,赶紧轻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这时屋内刘寡·妇闻声而出,扫过四周环境后又朝我们看来,眼睛眯了眯并没如往常般大发雷霆,当然脸色必是黑沉的。
等感觉阿平的僵硬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知道他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了,才微微推了推他松开怀抱。其实不用问也大致明白,定是他从屋中出来寻我没寻到,就以为是杏儿对我说了什么而大发脾气。
再看了眼地面的狼藉我蹙了下眉,这小子现今脾气见长啊,动不动就摔东西发横,回头私下里我可得好好教育他了。不过当下如此多人在场,我自是不会多说什么。
转过头对还缩在一旁抽泣的杏儿道:“杏儿姑娘抱歉,是阿平让你受委屈了,我在这里代他向你赔个不是。你看今儿天也不早了,不如你先回去?”
杏儿估计也是受惊不小,听我如此说也不再反驳,点了头后立即跑出了门。
而另一边刘寡·妇已回身往内走,明显不想再来插一手的态度,我也乐得轻松。只不过等我回头看时,发现原本站在屋外的木叔不见了,连忙走出门朝隔壁屋看,果然门已经紧闭。
阿平见我出门亦步亦趋跟着,并且紧紧拽住我的手不放。
我想了想,决定先把阿牛的事搁一搁,安抚了阿平再回头来想办法如何劝解木叔放人。拉着阿平一路往内,心中叹息,这堂屋的烂摊子一会还得来收拾。
脚估计又拐到了,每走一步都生疼的紧,我咬牙忍着,但到院中时忽而腰上一紧,被我握在掌间的手也抽了出去,整个人瞬间腾空而抱。拽住他身前衣襟的同时不由心生恼意,口气不善地道:“你放我下来。”
但阿平权当耳旁风,似没听到一般继续抱着我走,等进到我们的房中时我低喝了声:“随手关门!”他顿了顿,低眸看了看我,听了话转过身用脚把门给踢上了。
见他这行为我更气不打一处来,等被放下在床沿就怒声质问:“为什么又要发脾气?”
阿平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理直气壮地答:“你不见了。”
“我不见了你就冲着别人发脾气?这是理由吗?还摔东西!上回跟你娘吵架你也砸东西,这回又砸!知不知道杏儿是个姑娘家,你这般胡乱砸东西很容易伤到别人?”
“你不喜欢她。”
听了这个答案我愣了愣,他意思是因为我不喜欢杏儿所以就冲她发火?这是什么逻辑?
再开口嗓音不由变大:“以后不允许你再胡乱砸东西发脾气,知道吗?”
但见阿平没有像以往那样露出委屈的眼神,反而一脸的倔强与不服气,眼中还隐有恼怒。这架势是跟我也要闹?如果是平时我还有耐心跟他好好说,劝着哄着,可今天,那心火却是怎么都压不住。
“阿平,你当每一次有事情用发脾气就能解决?我不喜欢杏儿怎么了?那也是因为你!不是你和她整那许多暧昧,你娘又一副将人当成媳妇的架势,我能对一个小姑娘不喜欢吗?我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我不喜欢你娘,不喜欢受人摆布,不喜欢无处不小心的谨慎,不喜欢这让人窒息的一切,难道都能像你一样用发脾气解决吗?啊?”
最后那个字我是用吼的!
吼完心里那股火烧到了顶,也整个人都轻松了。人生不如意之事何其多,以前常常听到的一句话是每一个人都该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可是为什么我不是这“每一个人”的其中之一?世界何曾温柔待过我?陌生的环境我不惧怕,可是也陌生的太彻底了,我所有学过的东西在这里根本没有用,除了谨小慎微地活着什么都不是。
如果面对这些我也用发脾气的方式,能解决吗?
最卑微的认知,发脾气是需要本钱的。就好像刘寡·妇一怒之下可在清晨打算离家,那是因为她有足够的财力可支撑她生活;而阿平可胡乱发火摔东西,不过是仗着家人对他包容。
一番只有我自己明白的怒火撒出来之后,整个屋子里都变得沉寂无声。
第67.温泉池边遭袭
阿平定看了我一会后就垂了眸,以为他是把我的话给听进去了,拍了拍他肩膀也缓和了语气道:“刚我那也不是在骂你,就是教你这么个理,知道吗?”
但没料他突然站了起来,也拂开了我的手,转身就走。
等人走出了门,把门甩得乒乓响我才反应过来,那刚压下去的火也蹭蹭直往上冒。然而当那火上升到顶点时,我突然用手覆盖了双眼,有股酸涩在向外冲。
往后而倒,闭着眼,闭着眼就能不让懦弱因为情绪的波澜而涌出来。怒极之后是很浓很浓的无力感,我在责怪阿平发脾气的同时自己又何尝不因为心中的烦躁而对他发了一顿脾气?关键是,没有人能懂我,没有人……
平复下来就开始反思,我不该把在木叔那边积压的情绪冲着阿平撒!他两次摔东西都是为了我,前一次是刘寡·妇要休我,后一次是找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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