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告诫长姐,就算二房自开了侧门,也不可不与她说一声就擅自出门,第三,这些事,她本该与我说,只是我不如长姐好说话,她便捡着软柿子捏了”。
“阿殊,那是你祖母!”
“长辈慈,而后子女孝,祖母没有祖母的模样,难道父亲还想要阿殊有孙女的孝顺?”
叶守义正要再说,支氏淡淡开口,“玉兰,你亲自走一趟,请大姑娘回来用饭”。
叶青殊扫了叶守义一眼,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当没看见,又说起了别的事。
大约两刻钟后,叶青灵来了,支氏问起,果然庞氏找她就是燕阳郡主和侧门的事。
支氏忍不住问道,“你祖母可为难你了?”
叶青灵摇头,叶青殊冷笑,“长姐就不必替祖母遮掩了,只怕祖母不但为难你了,还将我也一顿骂了吧?”
叶青灵掩唇咳了咳,“对了,母亲,永乐长公主回的礼有几色罕见的瓜果点心,也放不长,不如摆了攒盒,给姐妹们送去尝尝新”。
支氏瞧了瞧她,点头,叶青灵便吩咐大丫鬟铃兰去办瓜果的事。
不一会,晚膳便摆上了,一家人用过晚膳,丫鬟奉上茶,玉兰便来报阮氏带着叶青玉姐妹来了。
阮氏来了,叶守义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说自己去看书,去了书房,叶青灵、叶青殊起身到门口迎了阮氏几人进来。
众人见礼后,分宾主坐下,阮氏笑道,“二嫂今儿精神不错,看来身子果然是大好了”。
支氏点头,阮氏知道她一向是极少开口的,也不在意,“灵姐儿遣人送去的瓜果点心,我沾着她们姐妹几人的光,也吃了些,果然是长公主府的东西,卖相口味都是极好的,我们平日可吃不着,就带着她们姐妹来谢谢灵姐儿”。
叶青灵笑道,“三婶婶太客气了,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
“好孩子,你得了好东西,还能记着她们姐妹,三婶心里头都念着,正好我娘家托人送了几框南丰的蜜橘来,就给你们送来两筐尝尝”。
“多谢三婶婶,这南丰蜜橘可都是做贡品的好东西,再千里迢迢的送来京城,可是大不容易,不想我几片瓜果竟招来了两筐蜜橘,可见我今儿是赚大了!”
阮氏喜动颜色,“都是小玩意儿,灵姐儿和阿殊喜欢就好”。
叶青灵便命铃兰立刻去剥几碟,正好众人一起尝尝新,就又有小丫鬟来报,陶氏带着叶青蕴和叶青素也来了。
叶青灵、叶青殊免不得又起身去迎,见礼过后,剥好的蜜橘也上来了。
叶青灵便笑着道,“大伯母,各位妹妹都吃吧,不必客气,这可是三婶婶特意送来的南丰蜜橘”。
众人便就丫鬟端来的水盆净了手,吃了起来,叶青蕴首先赞道,“清甜多汁,果然不愧是能做贡品的南丰蜜橘”。
叶府的女孩儿最大的叶青灵也不过才十三岁,自是免不了贪嘴,一时间便都纷纷附和起来,不一会面前的小碟便差不多空了。
叶青灵见叶青殊吃的快,便命铃兰将自己的端给叶青殊。
叶青殊也没客气,她重活一辈子,深觉生命不易,便对自己十分宽容,能享受的便尽量享受一番。
陶氏见了便感叹道,“灵姐儿果然不愧是长姐,连个小小的吃食,都要顾及着五丫头”。
“大伯母谬赞了,这蜜橘性热,我却是不敢多吃的”。
陶氏四下环顾一番,掩唇笑道,“说起来,今儿她们姐妹竟是到齐了,只差了个六丫头”。
这是在讥讽她照顾嫡亲的妹妹,却将庶妹忘到了脑后了!
叶青灵微微一笑,“今儿从长公主府带来的瓜果,我每位姐妹都送了些,姐妹们都知礼的很,不过几片瓜果,忙忙的就来道谢,六妹妹到现在没来,约莫是什么事绊住了吧?”
长姐厚赐,叶青宜却连个面都没露,难道还能怪她叶青灵吃橘子不带着她!
阮氏笑道,“这庶出的就是上不了台面,不过素姐儿自从被老太太养到身边后,倒是大方了许多”。
这是在讥讽她苛待庶女,反倒让庶女捡了便宜了?
094 母亲如山
这是在讥讽她苛待庶女,反倒让庶女捡了便宜了?
陶氏笑容微冷,“三弟妹说的不错,庶出的可不就是上不了台面?说起来三老爷刚得的庶子,三弟妹还是早些将他抱到自己身边养的好,免得又被妾室养歪了”。
阮氏神色猛变,前两日江南那边送了信来,三老爷去年刚纳的妾生下了个儿子,她免不得又哭了几场。
却还是忍着伤心和愤怒为那新生儿和姨娘打点了许多东西,送去了江南,陶氏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却是在戳她心窝子了。
陶氏见阮氏变了脸色,优雅拿帕子沾了沾嘴角,“这女人啊,来这世上一遭,不容易,没有子嗣傍身,更难!不说三弟妹这般娘家不显的——”
陶氏说到这顿了顿,叶青灵和支氏、阮氏等人因不知情,都不知道陶氏还要说什么,叶青殊却是心知肚明。
只陶氏毕竟是长辈,她可以话里藏针,却不能直接冲她喊,叫她闭嘴,也只好眼睁睁看着她往下说,只紧紧盯着支氏的反应。
陶氏的目光落到面色淡然的支氏身上,“就是二弟妹这般出身显赫的,不也因着子嗣受了许多委屈?如今更是要亲自陪着庶子千里迢迢的去颍川,好将庶子记在自己名下,谋个老来有靠”。
陶氏话音一落,叶青灵讶声惊呼,“什么!”
陶氏笑了笑,端起茶杯,却不接叶青灵的话,支氏垂着的双眼慢慢抬了起来,“大嫂,说什么?”
“二弟妹这是还不知道?”
陶氏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哟,这可真是,都怪我嘴快!二弟信誓旦旦的在老太爷面前保证了,我只当他已经与二弟妹商量过了,没想到二弟妹竟是毫不知情!”
支氏抬起的眼又慢慢垂了下去,轻声开口,“是啊,我竟是毫不知情——”
阮氏忙打圆场道,“定是二哥正斟酌着怎么同二嫂开口,却不是故意要隐瞒二嫂的”。
支氏慢慢站了起来,“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
支氏说着看也没看众人,转身往花门处走,一直到现在,她都是极镇定的,甚至连神色都未变。
叶青殊的心却高高提了起来,紧紧盯着支氏,眼都不敢眨,生怕自己一眨眼,支氏就突然爆发,让自己措手不及。
“母亲,我扶你回去——”
叶青灵话音未落,支氏忽地一个踉跄,哇地呕出一大口血来,屋中惊呼声四起。
叶青灵和玉兰抢上两步,一左一右紧紧扶住支氏,叶青殊却似被魇住了,眼睁睁看着支氏软软瘫在玉兰怀中,连眼皮都动不了。
上辈子,支氏临死前的模样与眼前满脸满身是血的支氏慢慢重合起来。
上辈子,她太过年幼,根本不了解,更谈不上理解支氏的冷漠,她只知道她的母亲和别人的母亲不一样,从来不会和她说话,更不会对她笑。
她自小就脾气古怪,叶守义那般温柔体贴的待她,她都不加理睬,更何况支氏?
她便也无视支氏,她有外祖母,有舅母,有没有母亲,都好。
后来长姐出事,支氏病重在床,小丫头们婆子们毫无顾忌的在她耳边议论,她没有兄长、长姐照拂,如果支氏也有不测,叶守义续弦,免不得同支国公府也事要生疏的,她会如何如何苦命。
她第一次意识到母亲代表的含义,就算是支氏从来不说话,也不对她笑,可只要她在,就像身后的一座大山,是她最大的,也是最后的依靠。
她第一次想去看她的母亲,可所有人都不许她靠近支氏,支氏是发热久咳,转为肺痨,是过人的,没有人敢让她靠近。
她静静等着机会,一直等一直等,终于等到了机会,趁所有人不注意溜进了支氏的房间,看到的就是支氏一口接一口的咳着血。
那血色,便如贵重的沉香木棺椁中,长姐伸的老长的鲜红舌头,弥漫了她的双眼,流进她心里,一辈子也没有找到出口,慢慢发酵成世间最苦的毒,直到她生命的最尽头……
“来人,快去叫杭太医!去叫父亲!阿殊,阿殊!”
叶青灵叫了两声也不见叶青殊有反应,回头却见叶青殊愣愣的盯着支氏,目光发直,眼神呆滞。
心头猛地一跳,忙将支氏交给玉兰扶着,转身两步跑到叶青殊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使劲晃了起来,“阿殊,阿殊,你怎么了?别吓我!阿殊!”
叶青殊依旧半点反应没有,黑白分明的眼珠却慢慢泛起了血色,叶青灵看的心惊肉跳,忍不住哭出声来,“阿殊!阿殊,你怎么了!阿殊!”
“阿殊——”支氏本来闭着眼睛靠在玉兰怀里喘气,听见动静忙挣扎着要往这边来,“阿殊——”
支嬷嬷早哭的不成样子,勉强控制着喊道,“大姑娘,二姑娘这是吓掉了魂,别动她,嬷嬷来,嬷嬷来,来给二姑娘叫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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