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灵,“……”
好不容易,太后娘娘靠谱了一回,那中间乱入的一句“不放过别人没关系”到底是怎么跑进去的?
叶青灵刚出慈宁宫,就见宣茗若无其事的带着一队锦衣卫晃了过来,见了她讶道,“文贞郡主这是要出宫?这倒是巧了,正好我带人巡逻至此”。
叶青灵无语点头。
宣茗严肃开口,“相请不如偶遇,我送郡主出宫吧”。
叶青灵,“……”
郡王,相请不如偶遇,不是这么用的吧?
……
……
叶青程和叶青殊回了叶府,便对叶青殊道,“阿殊,你先回去换衣裳,我去拜见父亲和母亲”。
叶青殊冷笑着扫了他一眼,“你陪我去换衣裳”。
叶青程噎了噎,叹道,“阿殊,别闹,时间紧,我先去拜见父亲和母亲,后面还有许多事”。
“你若不肯陪我去换衣裳,我不换就是”。
叶青程穿着素淡,不换倒也无所谓,但叶青殊却穿着鲜红的骑马装,头饰更是繁复华丽,若是刚得了庞氏死讯的时候,就这般招摇的走到叶守义面前——
叶青程头疼,“阿殊——”
叶青殊冷笑,“这里可不是世子殿下的明粹宫,世子殿下的令,未必管用的”。
叶青程只好妥协,“我陪你回芍药小院”。
叶青殊回芍药小院换了件月白的对襟小袄,素白的挑线裙子,乌发简单挽成反绾髻,清清淡淡簪上一朵白色的绢花。
她打扮妥当,午膳也摆好了,唔,庞氏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能让她和叶青程空着肚子去给她操办丧事!
不想进了花厅,却没看见叶青程,随口问道,“兄长去做什么了?”
“大爷说左右不急,便也先回去换件素些的衣裳,既是孝心,也免了有心人的口舌”。
叶青殊也没想太多,将杜鹃叫了进来,又吩咐去请刀嬷嬷,他们定然是要去颍川奔丧的,但京城这边也不能马虎,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庞氏死的突然,许多事情更是手忙脚乱。
她与杜鹃、刀嬷嬷将事情定好了章程,下意识去看摆在窗台边的更漏,不想却看了个空。
一直摆在那里,从未变过位置的更漏竟然不见了!
叶青殊拧了拧眉,猛地醒悟过来,叶青程这是使计绊住她,自己去挨叶守义的骂了!
顿时又急又怒,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去就来”,抬脚就往外走,不想她火急火燎的赶到芍药小院门口,却被阿昭拦下了。
阿昭手里捧着盏更漏,正是一直摆在花厅窗台边的那盏,郑重对她道,“大哥说了,要等沙子漏到这里,才许你出院子”。
叶青殊气急,那都是一个时辰后了!
她那时候再去见叶守义,叶青程都已经挨骂挨了千万遍了!说不定都被叶守义的口水淹死了!
“这样,我给你五千两,你放我出去”。
五千两!
阿昭双眼猛地一亮,随即受惊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要听大哥的话!我不要五千两!”
“不要五千两?”叶青殊微微一笑,“那,要不要一万两?”
阿昭,“……”
大哥救命啊!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368 安心养病
叶青殊这边和阿昭磨皮,叶守义最猛烈的第一波怒火已经过去了,冷冷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叶青程。
“世子殿下请起,如今叶某可受不起殿下一跪!”
叶青程跪着没动,“请父亲息怒”。
“息怒?”
叶守义刚刚下去一点的怒火再次高涨,“我怎么息怒!她连嫡亲的祖母都敢下手!下次是不是就要杀母弑父了!”
“父亲,来报丧的人说了,祖母的身体一直不好,此次也是药石罔灵才不幸病逝,怎会与阿殊相干?”
“不与她相干?母亲自大哥出事后,的确一直缠绵病榻,却也还一直好好的,并无性命之忧,怎的她一回来,就乍然离世?”
“不是她下的手?难道还是她命硬,克死了大伯一家,姑母一家和未婚夫不够,还要克死亲祖母么?”
叶青程闭了闭眼,竭力压着怒气和悲凉,“姑母和表妹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乃是长乐公主受了下仆挑唆,动的手,请父亲不要这般说阿殊”。
“好,就算你姑母的事与她无干,你伯父呢?你祖母呢?你敢说就一定与她无干?不如你立个誓,以阿殊的生死荣辱为誓,我就信此事与她无干!”
叶青程沉默,叶守义哈地悲声大笑,“怎么?你不敢?是的,你不敢!你是最清楚的那个,下手的除了她还有谁!”
“她一直恨母亲过于严苛,她早就恨不得母亲去死!杀尽天下负我人么!她有什么不敢的!如今你成了龙子皇孙,她就更没了顾忌!”
叶青程倏然抬头,“芳菲从我那偷的两首小诗是给了父亲?”
一九已经查了出来,芳菲并没有如她所说回了老家,而是不知去向,只她在他身边伺候多年,只偷了那么一张纸,做事又极为谨慎,其他的,一时很难查出来。
甚至他也不能百分百肯定事情就一定是芳菲所为。
他之所以直接说芳菲,就是为诈一诈叶守义的话。
果然,叶守义并没有怀疑,只当他已经查出来了,冷笑道,“怎么?她有胆子做,还怕人说不成?就算没有芳菲告密,难道我就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个什么东西不成?”
叶青程面色一冷,眼中全是冰冷的杀意,竟真是芳菲!
这么多年来,他看在她是阿殊的贴身大丫鬟的面子上,对她十分厚待,她竟然就这般回报他,还带累了阿殊!
她偷了那两首诗送给父亲,是不是还顺带说了许多捏造是非的话,让父亲对阿殊进一步加深?
叶青程咬牙,她最好聪明一点,藏的严严实实的别出来,否则他一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她这是怕我挡了你的路!杀了母亲既解了气,又能让我辞官回乡守孝!再也不能挡你的路,挡她的路!”
“这份杀伐果断,连我也是要佩服的,我叶守义虽然没有儿子,却生了个好女儿好女儿啊!”
叶守义双目赤红,俊美瘦削的脸因着狂笑显出十分的狰狞来,他笑着笑着,却淌下两行泪来,“我叶守义的好女儿好女儿啊!”
叶青程沉默听着叶守义颠来倒去的来回列数着叶青殊的过错和罪行,发泄着他的怒气和伤痛。
终于,叶守义终于说累了,颓然用双手捂住脸控制不住的大声哽咽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呢喃着,“母亲母亲——”
是我对不起你,不但没能尽孝,反倒因为教女无方,处处教你受委屈受排挤,最后还枉送了性命!
“父亲,这次阿殊大难不死,受惊极大,父亲有气**朝青程发,阿殊那边,还请父亲体贴女儿家颜面金贵”。
叶青程简单却诚恳的一番话,再次让叶守义消退一些的怒气飙升直上,“女儿家的颜面金贵!她嫡亲的祖母的性命就不金贵了,她大伯一家上下老小的性命就不金贵了……”
叶青程依旧沉默等他怒气发泄完,再次诚恳开口,“请父亲体谅阿殊遇此大难,体贴女儿家颜面金贵”。
“休想!”
叶守义双目赤红,狠狠盯着叶青程,“她犯下这等罪行,我恨不能亲手掐死她!她不是手腕通天,直接让未婚夫婿死于非命吗?那她也不必嫁人了!”
“我会在颍川给她建个家庙,让她一辈子为她犯下罪行思过忏悔,为她犯下的罪行赎罪,为她害死的亲人祈福!”
叶青程闭了闭眼,木然开口,“父亲,祖母虽不幸离世,祖父却还甚是康健,请父亲三思而后行”。
叶守义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半晌方猛地拍案而起,指着他气的浑身发抖,“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叶青程沉默,一副默认的姿态。
“你!”
叶守义猛地一拍桌子,“我倒要瞧瞧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叶青程恭敬的垂着头跪着,声音冷淡而飘忽,“子欲养而亲不待,祖母已然离世,青程劝父亲不要轻易拿祖父涉险”。
叶守义一张白皙俊美的脸气的通红发紫,怒极下伸手抓起一个东西狠狠朝叶青程砸去!
叶青程一动不动任那注着清水,残留着墨汁的辟雍砚夹着劲风狠狠砸到自己额头,坚硬厚重的棱角顿时将他的额头砸出一个纽扣大小的血窟窿来,墨汁清水淋了他一脸,混着血迹,触目惊心。
叶守义一呆,张了张嘴想扬声喊人,到了嘴边却成了又冷又硬的一句,“若是五年十年后,世子殿下自然有资格说这样的话,现在——”
现在,你才初初验明正身,尚未站稳脚跟,自身难保,又有什么资格和我叫板?!
叶青程沉默磕了个头,“请父亲保重身体,安心养病,我会请杭太医贴身照顾父亲,其他,有我和阿殊,父亲不必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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