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一会,就起了一层冰霜,她拿了一块回去,擦掉冰霜,叠好搭上华韶额头。
等这块被华韶额头的温度捂热,又去换另一块,如此往复。
她不敢再躺下,不停的试着华韶额头的温度。
三年前,华韶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木鱼山的山洞里,应该也是烧了一夜吧?
他那时候都活下来了,何况现在?
上辈子到她死前,华韶还好端端的活着,绝不会死在这里!
她不停的说服着自己,看着华韶烧的通红的脸,心底却越来越焦躁。
她知道她再急再燥也没用,除了不停的给他换压额头的帕子什么都做不了。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菠萝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从《心经》到《消灾吉祥神咒》,到《地藏菩萨本愿经》再到……
叶青殊不急不缓的将自己看过的所有祈福求平安的佛经念了一遍,又从头开始。
她想世人信佛奉道,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强悍如华韶,自负聪敏如她,也有许多力难从心之时,无望无助下,她不知道除了求助神佛还能做些什么。
在她第三次念起《心经》时,外面终于传来的呼喝声马蹄声,洞口也透入了丝丝曙光。
她知道是救兵来了,追杀他们的人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她探身拿下华韶额头的布巾,试了试温度,烧已经退下去了。
她长长吐了口气,就着温湿的布巾小心擦了擦华韶脸上溅上的血,又仔细擦了擦他的双手。
不知道最先找来的会是谁,虽然条件有限,她还是想尽量维持住他一直苦苦保持的纨绔贵公子形象。
接着又仔细收拾了下自己,她想,无论营救她的人会带来什么后果,她都能用一颗坦然的心去面对,至少,他们都活下来了。
“华韶,华韶——”
她轻轻晃了晃他,华韶勉力掀开沉重的眼皮,努力露出一个笑,又闭上。
叶青殊不知道他醒了没有,又使劲晃了晃他,“华韶,外面有人来了,应当是来找我们的,你先撑一会,不要睡过去”。
华韶喘了口气,嗯了一声,叶青殊理了理他身下的大氅,将他裹严实,安静坐到他身边,心中一片宁静到极致的冷漠。
天亮了,华韶退烧了,救兵来了,所有的不安、恐惧、惊惶都留在了昨夜,余下的只有冷漠。
叶青殊以为她做好了面对一切苛责指责的准备,以为自己至少能做到面不改色。
在见到不顾宣茗的阻止,焦急冲进山洞的叶青程时,却还是忍不住哽咽出声,喃喃叫了声十七哥,猛地扑进他怀里,不愿抬头。
叶青程紧紧揽着她,阴沉扫了一眼闭目躺在石床上的华韶,“郡王,我先走一步”。
宣茗点头,叶青程抱起叶青殊转身快步离开。
宣茗等着他走远了,才俯身去抱华韶,华韶却突然睁开眼睛,开口,“再等一会”。
宣茗维持着俯身弯腰的动作不变,“你受伤很重,不能再耽误”。
“这么长时间都没死,再多等个一个两个时辰,也死不了”。
宣茗默了默,开口,“事情已经闹成这样,难道你还能不娶她?”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一整夜,就算没有肌肤之亲,叶青殊闺誉也毁了,除了嫁给华韶,别无他选。
叶青殊身份摆在那,华韶就算再不愿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既然是娶定了,大红锦被一盖,所有的不堪都会遮掩住,就算传出些闲言碎语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我要娶她,也不能让她担着那样的名声嫁给我——”
何况,人家根本就没有一点要嫁给他的意思。
宣茗默然看了看他,见他神色坚决,冷冷甩出两个字,“随你!”
“一个时辰之后叫我”。
华韶说完又闭上眼睛,沉沉睡着了,宣茗遣了申九守着,自己又出了山洞,继续“寻找”华韶。
174 元宵惊魂(七)
昨夜的混乱起火是有人故意为之!
目的是弄死京城第一大纨绔华世子!
华国公就命人抬着好不容易找着的,半死不活的华世子跪在了皇宫前,请皇上给华世子报仇!
还沉浸在昨夜的悲剧中的京城百姓就被这一重磅炸弹炸的头晕目眩。
昨夜的混乱中,人群相互踩踏,死了十余人,失踪近三十,伤的不计其数,为的竟然就是弄死一个纨绔!
京城的百姓愤怒了,纷纷涌到宫门口,为华国公助阵,昨夜死伤失踪者的家属更是跪到了华国公身后,哭声震天,纷纷要求德昭帝严惩凶手,还死伤失踪者一个公道!
正月十六,是新年年节过后第一个大朝的日子,因着昨夜的混乱,朝堂上吵成一片,快到晌午时也未下朝。
猛然又从天掉下了这么一坨重磅炸药,朝堂顿时炸开了锅,德昭帝更是气的面色铁青。
元宵佳节,帝后亲登鼓楼,与民同乐,结果竟然着了火,发生了大规模的踩踏事件,死伤无数!
这还不算,不多时,宣茗竟抱着哭的直抽的华潜,带着奄奄一息的阿昭,说有人趁乱暗杀华世子一行。
华世子一行,有华国公府千万亩地的一根独苗苗华韶(华潜这根小芽芽暂时还不能算苗),有叶守义的一双儿女,还有他最疼爱的外孙女!
当时他们还在鼓楼上,支氏一听就晕了过去,永乐长公主哭成了个泪人,怎么劝也不肯回去等消息,就一直跟在他后面哭。
直到燕阳郡主被侍卫护送回了长公主府,她才终于走了。
德昭帝一夜都没睡,想起长女的哭功头皮都发麻,昨晚他已经下令封锁住消息,现在被华国公这么一闹,全大萧都知道了!
他登基以来,自问宽仁爱民,勤勉克己,二十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发生这般类似“逼宫”的事。
“都闭嘴!”
喧闹的朝堂顿时一静,百官齐齐站直躬身,“皇上息怒!”
德昭帝气的双手发抖,“叶守义,你说!”
叶守义出列,“当务之急应安抚民众,肃清宫门,以维我皇声威,以正大萧民风!”
德昭帝面色微缓,果然是他看中的人,短短一句话就说到了他心坎上,比那些个自以为正直爱民,只会嚷嚷找出凶手的废物好一万倍!
“那此事就交于爱卿,速去速回”。
虽然,明白人不止叶守义一个,但论在民间的声望,论相貌,论感染力,还是他去比较容易解决!
叶守义手持玉笏深深一揖,“遵旨!”
叶守义匆匆往宫门赶去,此时,叶青殊刚刚从沉沉的梦境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盯着她出神的叶青程。
叶青殊不由露出一个笑来,“兄长”。
叶青程腾地站了起来,心焦而手足无措,“阿殊,你没事吧?要不要喝水?”
叶青殊撑着力道要坐起来,叶青程忙伸手去扶,“小心”。
叶青殊失笑,“我真的没事,一点伤都没受,去叫芳草进来伺候我梳洗,我有些饿了”。
叶青程连连点头,半晌才发现自己光顾着点头,却没有动作,涨红了脸退了出去。
不一会,芳草进来了,见了叶青殊就噗通跪了下去,从来都板正木讷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羞愧的表情,通红的眼眶滚出泪来,“奴婢该死!姑娘你罚奴婢吧!”
她胳膊受了伤,行礼的动作有些僵硬。
叶青殊叹气,“罚你?好叫别人都知道你弄丢我了?”
芳草惶恐摇头,“不是,不是,奴婢不是——”
“好了,”叶青殊起身拉起她,柔声道,“芳草,你听我说,昨晚的事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那幕后之人”。
“可是——”
可是我没能保护好你,还跟丢了——
叶青殊安抚拍拍她的手,“没有可是,你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尽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当做没事人一般,这样别人才不会猜疑我昨晚的去处,知不知道?”
芳草狠狠擦了一把脸,重重点头,“奴婢知道!”
“伤怎么样?”
“已经看过大夫了,没事”。
叶青殊放开她,笑道,“现在能伺候我梳洗了吧?我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午膳很快就摆了上来,叶青程全程目光灼灼的盯着叶青殊,不停的为她夹菜盛汤。
叶青殊也没阻止,她一夜没睡,担惊受怕,清早窝在叶青程怀里没一会就沉沉睡着了,一觉睡到现在着实是饿了。
她生平第一次将自己吃的发撑才放下筷子,连起身的动作都有些艰难。
叶青程忙伸手去扶她,叶青殊伸手摸了摸肚子,“吃撑了,陪我消消食”。
她话音刚落,燕阳郡主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阿丑!你醒了!母亲说你昨晚受了惊吓,现在可好些了?”
叶青殊扶着叶青程的胳膊踏出门,燕阳郡主三步并两步跑了过来,拉住她另一边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就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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