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眸光里凝起一团墨色,紧紧盯着萧盈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看穿,嘴则是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声。
“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且问你,污蔑萧阮是妖女的那个高道长,是不是你安排的!”
满心欢喜却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萧盈怔了好久,直到这时才明白自己被赵衍叫过来是竟是因为萧阮。
“你这是什么意思?若那道长是我安排的又如何?不是我安排的又如何?”
心里漫起一层苦涩,萧盈握着帕子的手指又紧了几分,再抬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若不是你安排的,算你知道好歹,若是你安排,本王绝不会轻饶与你!”
面色阴沉的盯着萧盈,赵衍的眼眸之中似乎舞动着细小的火苗。
外面流言传了多日,赵衍一直想要寻机看望萧阮却始终不得,今日皇上将其召进宫,他一眼便看出了萧阮身形消瘦了许多。
此次外面传言乱飞,手下谋臣几次劝说他借此机会狠狠压制霍恂,都被他一口拒绝。
但那高进在皇帝面前,不仅把萧阮怀有怀有妖胎之事升到有灾星出世,还说要把萧阮活活烧死才能解决危机,他忽然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一次是霍家二房想要借由萧阮教训霍恂,所以钱御史才会将流言捅到皇上跟前。
可这些人想要对付的分明根本不是霍恂,而是目标极其明确的在对付萧阮。
究竟何人会对萧阮如此痛恨?
想到大殿上萧阮说的某句话,赵衍当即明白这一切极有可能是萧盈在中间捣的鬼。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另谋帮手
赵衍的眼神冰冷的令人无法直视,萧盈竟莫名有一种像是被凌迟的感觉。
“王爷,妾身对姐姐早已没有了怨恨,如今我讨好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对付她?”
萧盈强露出一抹笑容,将心里的怨恨深藏,不敢露出半分。之后更是眼带委屈地看了赵衍一眼,立刻艰难俯身下跪。
“盈儿怀孕以来,已经再难得到王爷的欢心。虽有侧妃名衔,可这府里的下人又有谁当真愿意听我号令?王爷认为盈儿故意针对姐姐,实在冤枉了妾身。”
一席话果然让赵衍眼睛里的锋利果然散去了许多,他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与萧盈亲近。
府中向来下人捧高踩低,萧盈似乎确实没有能力说服霍家听命于她。
对着萧盈满是幽怨的眼睛,赵衍眯了眯狭长的眼睛,这才上前安慰一般将萧盈搀扶起来。
“是本王让你受委屈了。你如今怀了身孕,自然是要以肚里孩儿为重,其他闲事莫要理会,待你将孩子生下来,本王定会好好补偿与你。”
“谢王爷体谅,盈儿自会谨记王爷的话,好好照顾腹中胎儿。”
看出赵衍当真信了自己的话,萧盈暗中舒了一口气,眸光一闪,立刻挽住赵衍的手臂:“王爷,您今日若是得了空,可能多陪陪盈儿?盈儿真的好想你。”
语罢,萧盈明显感觉身边之人身子一僵,立刻看见赵衍露出了为难之色:“朝中事务繁忙,你先回去。待本王什么时候空暇了,定去好好陪你。”
面上闪过浓浓的失望,萧盈垂下眼睛,只得依依不舍的松开赵衍:“既如此,盈儿便不打扰王爷。”
“可恶,又是因为这个贱人!”
一回到自己院中,萧盈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抬手便将桌上的茶盏摔到地上。
玉白的瓷器掉落在厚厚的毛毯上,并没有发出刺耳的声响,可房内的小丫鬟却全都慌忙跪了一地。
那几个茶盏在地上咕噜打了几个旋转,停下来后依旧完好无损,看的萧盈又是一片气恼。
她拿萧阮没有办法倒也罢了,这茶碗竟然也和她作对!
抬手指向地上跪着的某个侍女,萧盈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把地上这几个茶碗给我拿出去砸了!砸的越响越好!”
那小丫鬟得了令,身形一抖,慌忙捡起散落的几个茶碗,匆匆离开房间。
没有了碍眼的东西,萧盈的怒气这才稍稍散了一些。
一片死寂里,萧盈对着眼前的虚空凝视了许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一侧的贴身丫鬟。
她一早就从霍怡萱口里得知了钱氏妄图借道士之口毁了萧阮,还以为这一次霍家人能够替自己解恨。
今日赵衍派人来找她之前,她已经得到高道长骗术被人揭穿的消息,如今看来,霍怡萱根本就是个靠不住的。
皇后给了她侧妃之位,但心思全都在如何为赵衍谋权一事上,对于她想要对付萧阮的做法却不感兴趣。
北姜公主对萧阮没有好感,但最近似乎也歇了找萧阮麻烦的念头,看来她还需另外找个可靠的帮手才是。
“去瞧瞧王爷可有出府,若是出府,就去把前儿个得来的那幅孟大家的花鸟闲鱼图找出来,我要亲自给南襄公主送去。”
是夜,皇帝在太子的劝说下提审高道长,然而看守地牢的狱卒却传出消息说高道长畏罪自杀,已经咬舌自尽。
皇帝大怒,立即令人彻查高道长的来历,但一连调查了数日却都没有调查出那高道长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此事传扬出去之后,坊间对道人大为不信,南晋许多道观也因此断了香火,而萧阮是妖女怀有妖胎的传言也彻底没人再提。
而另一方面,因为林天祈屡次试药,霍鸣竟然也有了清醒的迹象。
这一日,天空飘着细雨,深秋的天气愈发阴冷,萧阮足足到了巳时才起床洗漱。
刚刚用过早膳,忽然有小丫鬟跑过来告诉她萧鸣已经清醒过来的消息。
萧阮大喜,慌忙带着竹筠赶去福安居。
福安居药味依旧,但院子里走动的下人一个个面带喜色,显然是有了什么喜事。
“林兄弟,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到本将军的地方,我定会义不容辞。”
萧阮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竟有霍恂的声音。
待进了房,果然看见了还穿着官服的霍恂。
霍恂古铜色的面上有些发红,目光热切的看着眼前的林天祈连声道谢。
而林天祈却是连连摆手,憔悴的面容上一派恭敬:“将军言重,林某这条命都是将军救的,能帮上将军也是我的荣幸。”
萧阮见此,连忙走上前:“父亲不是已经醒了吗?怎么……”
诧异的把床上的霍鸣打量了一番,萧阮不禁有些疑惑。
如平日一样,霍鸣纹丝不动的躺在船上,眼睛紧闭,根本看不出半点清醒的迹象。
“回夫人,霍大人刚刚醒身体还很虚弱,等再过上几日便可慢慢恢复。”瞧出萧阮的不解,林天祈连忙解释。
萧阮长舒一口气,再转头看向林天祈的时候满眼都是感激。
太子已经出面让皇上尽快提审高道长,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在高道长身上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解药的线索,如果按照北疆王子的说法,霍鸣只有暴死的结局。
还好林天祈医术了得,竟然在霍鸣昏迷的一个月时间当真找到出了几个治疗方案。
如今霍鸣能够活下来,全都依仗着林天祈几乎一个月时间不眠不休的竭力救治。
“林兄弟,请受我一拜!”
霍恂心中感慨,立即屈下身子要向林天祈跪拜。林天祈见此更是大惊,慌忙将其搀扶起来。
“将军,感谢林大哥不在这一时,不若还是让您兄弟先去好好休息。”
因着萧阮的话,霍恂注意到林天祈下巴的胡子已经足足有一寸多长,面上也是一片憔悴,这才立刻让人带林天祈去好好休息。
房内恢复平静,依稀还能听到霍鸣沉稳的呼吸声。
霍恂看向霍鸣的眉头依旧紧锁,萧阮当即道:“你可有调查到高道长的真正死因?”
“我让人调查了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狱卒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表面上看高道长确实是畏罪自杀。”
听得声音,霍恂转过头,目光在萧阮面上停留了片刻,这才凝声回答。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知道我们还需要他手里的解药。一个人既然知道自己还有活路,怎么会这般轻易选择自杀?此事定有蹊跷!”
萧阮直觉认为这件事绝不会如此简单。
她还记得,之前高道长拿霍鸣的病来威胁他们的事。
一个贪生怕死的人,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依照她对高道长的看法,实在不相信对方会为了保全幕后之人,主动自杀。
“我亦是这般以为,但他若不死,二房一定会被他供出来。若是换做我,也不会留下他的性命。”
听到这里,萧阮猛然一愣:“你是说高道长背后的人是二房,难道不是赵衍和萧盈吗?”
萧阮一脸诧异。
她自以为对她痛恨不已的人除了萧盈再没有别人,此次找道士毁她这样的事,也必是她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