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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将军多妩媚 (凤栖)



未央宫中的景象骇人,那些不再受人控制的蛊虫将未能从未央宫里逃出来的人都啃食干净,害怕那些虫子再飞到其他殿宇里,穆绝只能让禁卫军火烧了未央宫。

“陛下,越氏带到了。”殿外禁卫军恭声禀报,自未央宫出事之后,整个皇城里的人都提心吊胆。

听得来报,穆绝没有宣人进来,而是直接大步走到殿外,看到两个禁卫军押解的人时,上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你看看那个小畜生都造了什么孽?你们母子是存心不让朕好过,是不是?”

穆绝那一巴掌打得重,刚被松开的越涟漪被打得跌坐在地,唇角已经渗出血迹。她抬手擦了唇边的血,仰头有些好笑地看着穆绝:“他不过是做了自己早该做的事情罢了,这么多年来,他对你忍气吞声,已经够了。”

“你——”没想到一向恭顺柔弱的妃子竟然敢这般说,他上前一步,一把卡住了她的脖颈,直接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朕就知道,是你们,是你们故意怂恿那个孽种,要他来夺朕的江山,这就是你和梁瞿想看到的结果?”

“我虽曾痴恋梁大哥,可从未与他做过什么背德之事,只可怜玄青命苦,竟然会有你这样的父皇。”费力地伸手想要将扣在颈间的手掰开,萧玲死了,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她不再畏惧眼前这个人,对他甚至还怀了满腔的怨恨。

她本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少时被父亲托给梁瞿照顾,她随梁瞿来了桑泽城,学习诗书礼仪,在梁府生活了三年,她本以为,自己是可以嫁给梁瞿的,在府中三年,她心中所念只有他一人,即便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在相府也只能做妾,她也心甘情愿。

却不想,及笄那年的花灯会,她和梁瞿在夜市里遇到了微服出来的穆绝,穆绝一眼看中了她,第二日纳妃的圣旨就到了左相府。即便是梁瞿也无法抗旨,又何况是她这个民女。

她埋葬了心里那份感情,入宫为妃,因着貌美温婉,穆绝最开始十分宠爱她,很快她便有了身孕,替穆绝诞下了第一个皇子。

传言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后宫中,市井里都在说,那个皇子的父亲,不是穆绝,而是梁瞿。只因着梁家本也打算,上元节后,就开始替他们两人张罗婚事。

开始穆绝也不在意,直到萧皇后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证人,说她在相府时,曾常常在深夜与梁瞿私会。虽然两人都极力否认,穆绝也没有再追查此事,可是自那之后,穆绝对她日渐疏离,对大皇子穆玄青也是十分严苛。

即便是穆玄青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那么多年,穆绝却从未有过立他为太子的打算。

她不介意穆绝怎么对她,梁瞿死后,她的心便也跟着死了。只是,穆玄青再怎么说,也是穆绝的儿子,他为了让他们母子两能立足,自小便十分努力,他若是个无用的皇子,那便也算了,可明明他一身的才能,却要因着穆绝的猜忌,委屈了二十余年。

“这么多年了,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扬眉冷笑,穆绝手一顿,随即便松开了她,唤了禁卫军将她重新架了起来,“你不是一直想看看你儿子吗,如今朕就给你这个机会,朕要你好好看看,看看你们母子俩是怎么死在朕面前的。”

萧玲死后,对于越涟漪和穆玄青体内的蛊毒是否还会互相牵制,穆绝也已经拿不准。只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他没有退路,便也不会叫他们母子俩好过。

北城楼上,不断有威远侯府的家眷被五花大绑,吊在城墙上。守城军真如信中所言,每过两个时辰,便斩断一根绳索,如今紧闭的城门下,已经有两具摔得鲜血四溅的尸体,是威远侯府的两个姨娘。

越涟漪是被卫贤带着人押上城楼的,明晃的长剑架在颈间,长风猎猎里,看着对面军营里一身银甲的穆玄青时,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分别一年多,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诀别。

萧玲曾说过,她的心头血是穆玄青身上噬心蛊的唯一解药。若是不解蛊,她死了,穆玄青也活不成。城楼离穆玄青他们的大营不过三百步的距离,这是她摆脱束缚的唯一机会。

卫贤本是要让人绑了她的手脚,将她如先前两个夏家姨娘一样,吊在城楼前的,却不想一直不挣扎的越涟漪在禁卫军松开束缚她肩膀的手,要拿绳子捆她的时候,突然一把抽了面前禁卫军腰间的长刀,劈头盖脸地砍向面前的人。

她并未习过武,这般动作自然是伤不得人的,只是将跟前的人逼退了几步,一旁卫贤蹙眉刚想上前拿人,却见她突然翻身一跃,整个人翻出了及腰的城墙,直直朝城下坠去。

那一瞬,对面大营里先动的是跟在穆玄青身边的池暝和夜枭,两人披了硬甲,甚至都没有骑马,点足迅速朝坠楼的人掠去。他们这一动,夏初瑶也和御风策马追了上去以作策应。

毕竟隔得远,池暝与夜枭也只来得及在城墙上箭羽落下之前,奔到奄奄一息的越涟漪身边。

“快,取血救人。”身上各处的痛楚已经让她意识模糊,越涟漪只是紧紧攥着池暝的衣袖,简短的一句,便叫她唇齿间溢满了鲜血。

“池暝,带娘娘回营。”眼看赶过来的夏初瑶和御风帮着他们挡开了越涟漪和池暝身前的箭,夜枭咬牙嘱咐了一句,反手抽了池暝腰间的短匕,猛力一掷钉到了城墙的石缝里,借着那个着力点纵身一跃,落到了几丈高的城墙上,一剑斩落了近旁几个弓箭手的头颅。

趁着夜枭的袭击让城楼上的人慌了阵脚,夏初辰带着人马压了上来。

骨节错落,唇边还有鲜血涌出,怀里摔得支离破碎的人依旧死死攥着他的衣袖,全凭意志支撑着最后一口气。

池暝不敢再耽搁,借着夏初瑶和御风的掩护,抱着越涟漪急掠回营。

穆玄青早在越涟漪纵身跃下城楼的时候就觉心痛如刀绞,意识不清的他自马上跌落后,被楚离带回了营帐里。

即便是望舒的药,也压不住体内的痛苦,在看到被池暝抱进来的人时,榻上的穆玄青挣扎着起身,要去看他怀里的人。

“玄青……”怀人本已是半昏迷的状态,却在被放到榻上时,蓦然睁开了眼睛,“快,快取血解蛊。”

即便是视线已经模糊,却依旧能看到穆玄青脸上痛苦的神色。越涟漪颤抖着伸手想去抚平他眉心痛苦的神色,抬手才发现,自己已是满手鲜血。一把攥住了穆玄青的衣襟,她也只能含糊地催促他快动手。

“殿下。”一旁的望舒和池暝看着眼前的情形,都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一直忍着痛,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的穆玄青。

“谁敢动手,本王绝不饶恕。”心口的痛越来越强烈,疼痛之感已是遍及全身,穆玄青咬牙说罢,抬了一双猩红的眼,看向望舒,“给我想办法救她。”

“殿下,越娘娘已经……”看着榻上渗落的鲜血,望舒想解释已是回天无力,话到一半,却在穆玄青的怒视之下,不敢再继续。

“出了什么事?”刚刚掩护池暝的时候受了轻伤,包扎的伤口的夏初瑶听说了穆玄青坠马的事,便过来看看,进帐看到这般情形,夏初瑶猛一愣怔。

“夏将军,殿下中了蛊术,须得娘娘心头血解蛊,可是殿下他现在……”在夏初瑶进来的时候,池暝只觉得松了一口气,看着榻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却紧紧把奄奄一息的越涟漪护在怀里的穆玄青,他也顾不得其他,将噬心蛊之事直言。

“拉开他,你们不敢动手,让我来。”城墙下越娘娘那句“取血救人”的催促她听得清楚,她此刻也终于明白了越娘娘那不管不顾的纵身一跃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她这般说,榻上紧紧搂着越涟漪的人猛然抬起了头,额间脸上已经沾满了血迹,噬心的剧痛让他的表情扭曲狰狞,血红的眼散发着如野兽一般的凶光,死死盯着夏初瑶:“别过来。”

“你们还在等什么,想让越娘娘舍命一跃的努力都白费吗?”被那样的神情震慑,夏初瑶咬牙,见池暝和望舒都不动,突然想起了什么,唤了帐外的御风进来,让他制住了穆玄青。

握着匕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榻上的人唇边不住往外渗血,颤动的眼睑提醒着夏初瑶,她还活着。

眼看一旁被望舒反剪双手,挣扎不已的穆玄青,夏初瑶抿紧了唇,举刀刺进了越涟漪的心口。

在匕首刺进越涟漪心口的那一瞬,透彻骨髓的痛让穆玄青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原来的帐中。榻前掌了灯,军帐里除他之外,再无旁人。

痛彻心扉的余韵已经消失,除却虚弱之外,身上竟是再没有其他不适。许久才恍惚反应过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穆玄青翻身下床,取了一旁的剑,大步往帐外去。

夜枭虽然在城墙上杀了卫贤,却受了重伤,好在夏初辰他们支援,才将他救了回来。如今夏醇和夏初辰正带着人攻城,穆玄青出帐时,正好看到远处冲天的火光和远远传来的喊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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