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醐也在琢磨着,忽而道:“会不会就埋在王府呢?”
巴毅侧头看她,须臾道:“言之有理,白音为人谨慎,那么大具尸首弄出王府,即使是在夜里,他也还怕给人瞧见,但是埋在王府就会万无一失,所以我们要在王府内找。”
达春长大了嘴巴,吃惊道:“在王府找势必登天。”
巴毅颔首:“当然不容易,但也未必不能,比如玉醐。”
玉醐看他:“比如玉醐是甚么意思?”
巴毅笑了笑:“比如玉醐就可以在王府自由出入。”
玉醐有点急:“我同白音远不如将军同白音更熟。”
巴毅悠闲的端起茶杯,怡然的品着茶,道:“可是我并不懂验尸,因为我不懂医术。”
玉醐不得不提醒他:“我现在既不是马官也不是医官,这案子其实我肯查,不过是因为将军在我危难的时候帮过我,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没等她说完,巴毅抢道:“那你就把这句俗话继续下去。”
玉醐此时才发现,这个看上去严肃有余风趣不足的男人,原来这么无赖,明知无法拒绝,气道:“查案需要费用,常常不能及时赶回来吃饭,总得在外头吃点饺子、烧麦等等果腹,偶尔还需要打点些人混个通行,一直都是我用自己的钱在为将军办事,比如三天前……”
没编出来银子花到哪里了,索性道:“将军是不是给点银子呢。”
巴毅用手一指:“去账房支取,如果费用太大账房先生不肯给你,找木槿要,我房里的钱都是她管着。”
玉醐瞪了他一眼扭身就走。
达春喊她:“你去哪里?”
玉醐头也不回:“去账房。”
巴毅却道:“我给你个建议,最好是乔装混进去,否则你即使同白音很熟,他也绝对不会让你胡来的。”
玉醐已经迈步出了门槛,心里嘀咕,这还用你教,并且已经想到了如何混进王府。
为了混进王府,她已经在街上守株待兔了一个时辰,总算等到上次那两个买菜的侍女到来,她估算着自己能不能同时撂倒两个人,最后的结论是大概能被那两个侍女撂倒自己,遂打消了硬来的念头,而是选择智取,至于如何智取,正琢磨呢,有人碰了她一下,她回头看,不认识,对方是个样貌猥琐的男人,正在朝她挤眉弄眼,并淫笑道:“姑娘,多少钱一晚上?”
玉醐懵然:“啊?”
那男人凑近她:“我说你陪男人睡觉多少钱一晚上?”
玉醐伸出手指,很想一下子就戳中他的鸠尾穴、巨阙穴、膺窗穴、乳根穴、厥阴俞穴、肾俞穴等等死穴,让他死的永世不得超生,突然心生一计,于是忍住怒气道:“我是良家女子。”
那男人撇撇嘴:“拉倒吧,我见你在街边来回溜达好久了,还不是在等客,不过你们这些暗娼也实在不容易,这样,念你长的俊俏,我给你十文钱。”
玉醐告诉自己,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终于稳住,用手指着那两个王府侍女的背影道:“我是在等她们,这是我家里的丫头,其中一个我卖给你了。”
正文 110章 男扮女装
两个王府侍女,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胖的可爱,瘦的秀气,那男人只看了个背影,摇头:“买卖人口,触犯律法。”
还是个遵纪守法的百姓。
玉醐留意那蒙古侍女走路的姿势,早发现她下盘稳,该是会功夫的,于是继续撺掇那男人:“看没看见那个胖乎乎的,她年纪小,人也美貌,且性情柔顺,都是因为我家道中落实在养不起奴仆,所以才想把她卖了,你如果不买我去找其他的买主。”
那男人一把拉住她。
玉醐很想砍掉他这只手。
那男人道:“别啊,我家里正缺个侍妾,不过你为何不把自己卖了呢?”
玉醐一瞪眼:“你到底买不买?”
那男人只好道:“太贵了不成,我曾见过一些蒙古人转卖奴仆,用麻包一装放在马上拉到集市,唔理我啦一阵吆喝,二两银子一个呢,你不能比他们贵。”
玉醐眼见那两个侍女越走越远,着急道:“行,就二两银子。”
那男人还在讨价还价:“不成,一两银子。”
玉醐手一伸:“拿银子。”
那男人就撩起衣裳去解裤带。
玉醐愕然:“你?”
那男人嘻嘻一笑:“银子在裤裆里呢,我怕给贼偷了。”
玉醐忙转过身去。
未几那男人道:“给你。”
玉醐回头看着那从裤裆里掏出来的银子,胃里一阵翻腾,指着地上:“你放在这赶紧去追我那丫头,等下找不见了。”
那男人慌忙将一两银子扔在地上,掉头去追那蒙古侍女。
玉醐刚想跟上,还惦记地上的银子,就这么丢在这里可惜,于是跑到一个流浪于街头的乞丐跟前道:“那边有一两银子,给你了。”
乞丐回头看,见银子在太阳下发着光,乐颠颠的跑了过去,拾起一看果然是银子,忙朝玉醐的背影作揖。
玉醐尾随那男人,不多时追上了两个王府侍女,见那男人冲过去拉住那位蒙古侍女道:“你家主人把你卖给我了,跟我走。”
蒙古侍女愣了愣,暗想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王爷为何要把自己卖了呢?
这时那男人发现她长的果然不错,馋涎欲滴,拉着她就走,蒙古侍女木然的跟着他走了几步,终于明白这男人或许是在招摇撞骗,就问:“你认识我家王爷?”
那男人怔住,随后把她打量一番,发现她穿戴虽然不算华贵也还算不错,可是刚刚她的那个主子似乎都没有这丫头穿戴好,男人终于醒悟,自己大概是遇到骗子了,可是又不想白白丢了那一两银子,就使横道:“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侍妾。”
强拉着蒙古侍女就走。
蒙古侍女一个擒拿手将他制服,随后丢在街边,等回来找那个汉人侍女,却发现那汉人侍女早已不见。
另一边,玉醐已经换好那汉人侍女的衣裳,方才那男人把蒙古侍女拖走,她抓了把沙子扬到那汉人侍女的脸上,趁她什么都看不见一拳把她打昏,用力过猛自己的手差点骨折,然后拖着来到一个僻静处,脱下人家的衣裳自己穿了,还好心的将自己的衣裳给这汉人侍女穿戴上,做完这一切,大摇大摆的来到达尔罕王别苑,低头走了进去,侍卫果然没有拦着她。
进了王府她就绕到后面,一般的园子都建在宅子后头,等找到后花园,便急匆匆的去找尸首,那么大的人,掩埋起来必然有痕迹,最后在一架紫藤下发现有新翻过的泥土,她蹲下身子用手就扒,所幸埋的不深,渐渐发现一角红,这是新娘子的喜服,等完全扒开,累得她气喘吁吁,一阵尸体的腐味扑鼻,她忙在身上掏了掏,竟然掏出一条绣着杜鹃的绢子,蒙住口鼻,然后验尸。
天气才暖和没几天,尸首并无真正腐烂,她按住其喉咙处,果然有一点点喉结,只因不太突出,所以在新房时没发现是男人,再于胸脯上摸了下,非常平坦,确定是男人无疑,发现这么大的秘密她欢喜不已,起身,刚站直了,却发现喉咙处已经给人扼住。
“为何逼我杀你。”
白音冷冷道,冷到这几个字如同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玉醐试着去看他,却发现根本转动不了,呼吸受阻,脸憋的通红,费力的吐出几个字:“是因为我窥破了王爷的秘密么?”
白音突然松开了手,凌然道:“本王的秘密?”
玉醐揉搓了喉咙处,非常痛,若是他再用一点点力气,大概就能刺穿自己的咽喉,见他不解,就指着那尸首道:“这不是漱玉格格,这是个男人假扮,王爷不会不知道有人在冒名顶替漱玉格格吧,若王爷真不知道,只能说明对王府之人的管束并不严厉,王爷行事也粗枝大叶。”
她故意刺激白音,是知道白音这样的人必然心气高。
只是她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尾,白音心气是高,但城府更深,并无中计,垂头看了看那尸首,一脸茫然道:“这不可能。”
玉醐想,你大可以继续装下去,接着问:“既然王爷不知道此事,为何将漱玉格格的尸首就地掩埋,却将一副空棺材兴师动众的送回科尔沁。”
白音一怔,不成想这事玉醐已然知道,他道:“你们跟踪我的人?”
玉醐大方的承认:“这也是为了破案。”
白音脸上浮现迷离的笑来,道:“那么你们还知道什么呢?”
之所以说你们,是他晓得玉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巴毅,这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同巴毅十多年的朋友,却在最近感觉出彼此的疏离甚至陌生。
玉醐也不隐瞒,因为心里已经理顺了一条线,就侃侃道:“从一开始,王爷就操纵了一切,找了个同漱玉格格样貌如同孪生的男人假扮格格嫁入将军府,其实事先已经给那男人服食了一种毒药,并掐算好了毒发的时间,那就是在拜过天地入洞房之后,只要那男人暴毙而亡,一切真相都掩盖了,只是这男人身上中了两种毒,一种是王爷所下,另外一种目前我还没查出是谁所投,还有一事不明的是,漱玉格格同将军早已定亲,好不容易熬到格格身上的病好的七七八八可以完婚了,王爷为何要阻止格格嫁给将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