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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媓 (佛佛)



“百姓买卖药材就是为了发财,辖下百姓富裕当是你的业绩。”

“话不能这样说,举个简单的例子,不交税赋,我哪里来的银子疏浚青龙河,疏浚青龙河难道不是为了百姓么。”

大雪无声,终于压断一根枝条,咔擦一声,惊醒了陷入新一轮沉默的两个人,玉醐冻得原地跺脚,巴毅以为她在催促,对那女子道:“我今晚有事,不能勾留太久,你自己保重。”

他转身,后头那女子喊过来:“你我无缘,希望下辈子能再相识。”

巴毅徐徐回头,淡淡一笑:“下辈子的事……”

那女子说的斩钉截铁:“我李青若这辈子下辈子都是你的。”

巴毅僵了须臾,然后踩着积雪嘎吱嘎吱的来到玉醐面前,玉醐赶紧拽过他的老张,把马缰绳交到他手里,巴毅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看,抱拳,之后扬鞭催马而去。

玉醐紧随其后,天黑路险,马跑不起来,何况她骑术实在不敢恭维,渐渐的落下太远,大雪覆盖了地上的一切,明知是条路,她还是紧张的不行,双手紧抓缰绳,抓的太紧,给坐下骑提供了错误的信息,那马以为她不让快跑呢,就小步哒哒,大概是给齐光闹的,她总觉后头有人跟着,亦或是鬼,她越害怕越打那马,希望能靠近巴毅些,最后那马飞驰般,跑了没多远她就给甩了出去,啊的一声惊叫,人就噗通落在一个雪窟窿里。

等巴毅把她从雪窟窿里挖出来,玉醐给雪呛得不住咳嗽,还不忘说一句:“那女人不简单。”

巴毅丢开她站起:“何时能改了这笨手笨脚的毛病。”

玉醐的帽子不知掉哪里了,拍打着脑袋上和身上的雪也站了起来,执着于这一宗:“黑灯瞎火的她敢独自跑到这里来见将军,她真不简单。”

巴毅将她原地在转了个圈:“有没有受伤?”

玉醐摇头:“她还特别关心蒙江的药材行当。”

两个人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半天,巴毅盯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玉醐:“我,我……”

巴毅长出口气:“你可以聪明,但不能显露出你的聪明,那样会招来杀身之祸。”

玉醐一愣。

巴毅拾起她的帽子扣在她脑袋上:“走吧,老孙该等着急了。”

玉醐去找自己的马,巴毅道:“你骑老张吧,老张性子没那么烈。”

玉醐摇头:“将军难道不知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的道理?柔情似水的,未必不是心如蛇蝎。”

巴毅重申:“管好你的嘴。”

玉醐忙道:“我的意思,马……不可貌相,我还是骑我的那匹。”

巴毅淡淡一句:“随你。”

两个人重新上马,回到镇上来到孙禄山家里。

果然,孙禄山正等的着急,亲自迎候在府门口,大概是有些时候了,身上的雪落了一层,身侧的管家孙富提着盏西瓜灯陪着他,不时的给他裹一裹皮袍子,见巴毅到,孙禄山推开孙富迎了上前,接过巴毅手里的缰绳谄笑着:“这老大的雪还叨扰将军,罪过罪过。”

巴毅跳下马来道:“你可别乱给自己定罪,没听说请谁吃饭还有罪的。”

孙禄山呵呵笑着,一片雪花落在嘴唇上,他顺势抿到嘴里,刚想问巴毅这么晚为何不带几个亲兵随扈呢,就听身后有马蹄声,回头看隐约认出马上之人还是那个马官,她心里暗笑,将军何时何地都带着这位新宠,可真是耐人寻味。

既然是将军的新宠便怠慢不得,他喊孙富过来迎接玉醐,他就引着巴毅进了大门去了。

玉醐虽然是骑马,因为不擅骑术,所以自己反倒累得气喘吁吁,更因为骑马时双腿绷紧差点痉挛,翻身下来双膝一软又差点跪在地上,孙富讨好的过来搀扶她:“您小心着。”

玉醐忙道声谢谢,直起身子时无意间瞥见孙富露在袍子外的一双脚,他脚上的鞋玉醐似曾相识,突然想起在金蛤蟆家里看见的那一只……玉醐不易察觉的笑了。

孙禄山宴请巴毅按了个这样的由头,说是七姨太昨晚做了个梦,梦见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这是喜兆,他非常高兴,备下席面决定大家同乐,不仅仅是巴毅,还有蒙江一方的名流都来了,一个梦搞的如此兴师动众,玉醐无奈的晃着脑袋,而巴毅,却哈哈大笑指着孙禄山道:“可真有你的。”

席面设在孙家前面的大厅,此时里面已是济济一堂,蒙江是以药材为支柱的,所以这些个名流大多是药材商,孙禄山请巴毅赴宴的时候没提这个茬口,巴毅见大家起身给他施礼,随即明白孙禄山的用意了。

正文 021章 木帮老大

外头,雪如扯絮。

里面,灯火辉煌。

巴毅端坐在首位,孙禄山于下首陪着,玉醐以戈什哈的身份规矩的立在巴毅身后。

酒宴开始,众名流纷纷敬巴毅,祝酒词无一不是对巴毅的歌功颂德。

巴毅就频频举杯,对大家的恭维奉承一概付之一笑。

趁他仰脖子喝酒的当儿,孙禄山给对席的一人使了个眼色。

此人叫张守财,四十多岁,长的精瘦,见人不笑不说话,行事过于谨慎,言语过于谦逊,把他的精明就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彰显了出来,他是蒙江本地的药材行当的龙头老大,有多家山货栈和药房,自己也能坐堂行医,金蛤蟆一案虽然未波及到他,但他也是给吓得够呛,今个来孙家赴宴,目的就是想力谏巴毅,得饶人处且饶人,上交税赋可以,但不能事无巨细,毕竟这长白山是老天爷赏赐给大家的礼物,你凭什么要分一杯羹。

孙禄山暗示之后,张守财起身朝巴毅拱手道:“将军,草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将军。”

巴毅心知肚明他想说什么,先是颔首表示请讲,然后申明:“若是与酒宴无关的就不要说了,今个只管吃酒,本将军也不想这时辰了还给公务缠身不得清闲。”

张守财一愣,不自觉的看向孙禄山,将军下令不谈公务,他不敢违逆。

孙禄山再次给他使眼色,意思是你尽可以大方的说,巴毅这个人自己了解,断不会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而砍了他的脑袋。

张守财想是看明白了孙禄山目光里的意思,就朝巴毅再施礼:“将军,是这么件事……”

没等他说明白呢,突然玉醐一声喊:“哎呀老张!”

吓得张守财一哆嗦,骇然望向她这里。

巴毅蹙眉回头:“怎么回事?”

玉醐指着外头道:“我忘记把老张拴住了,待我去看一看。”

一个天意的巧合,她是想借口出去找关禹,不料却吓坏了张守财,除了巴毅身边的人,没谁知道玉醐口中的老张是何方神圣,张守财还以为玉醐惊呼是为了阻止他开口呢,是以吓得一屁股坐了下去,再不敢言语。

巴毅看似不经意的扫了眼张守财,随之吩咐玉醐:“速去速回。”

玉醐应声是,离开酒席宴前,在外面抓了个孙府的仆役询问关禹在哪里,那仆役道:“这时辰,关禹四处巡逻呢。”

玉醐非常客气:“麻烦你叫他过来一下,我是他的同乡,来看看他。”

那仆役摇头:“我可不敢,一旦给管家知道呢。”

求人难上天难,玉醐有心使几个小钱打通他,可是又舍不得,这些银子都是自己留着救父亲的,眼珠一转道:“我是巴毅将军的贴身侍从,我的话就是将军的话,将军的话就是军令,你敢违抗军令,杖责一百,打你个皮开肉绽。”

那仆役用心的捋顺下她的话意,吓得扭头跑了去找关禹。

竟然管用,玉醐乐不可支。

不多时关禹噔噔的跑来,手里提着的西瓜灯摇来晃去,远远见是她便高兴的大喊:“你怎么来看俺呢?”

玉醐左右瞧瞧,虽是大雪纷飞院里并无多余的人,可今晚有酒宴,孙家的男用女仆往来厨房和酒席宴前,需防偷听,她就问关禹:“哪里方便,说几句话。”

关禹略微想了想:“跟我来。”

他率先而行,穿过庭院来到旁边的跨院,这里是护院的班房,天冷,一个时辰就换班一次,交了差的护院或来这里小睡或是取暖,玉醐随关禹到来时,灯火通明的正房内一干护院玩牌九呢,赢的输的,喊声阵阵,非常嘈杂,隔着门窗都能听见,关禹指了指旁边的另外一间杂物房,这门平时也不上锁,推开二人走了进去。

刺鼻的气味,玉醐用袖子掩住口鼻。

说是杂物房,果然不假,屋里乱糟糟的放着很多东西,靠东边的墙上挂着一块块用草绳捆绑的酱块子,靠北墙却挂着一串串黄烟叶子,满族人谓之淡巴菰,靠西边的墙上却是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鱼干,而玉醐脚下是风干了的各种兽皮。

各种味道混合,玉醐有点恶心,为了节省时间,她开门见山:“那天我在成衣铺子看见你和七姨太了。”

关禹没听出她话里的隐藏意思,还咧嘴笑道:“真的?你为何不叫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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