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馆子叫了酒菜,达春手拿酒碗玉醐手拿馒头,胜利逃脱,二人碰杯庆贺,达春灌下一口酒,玉醐咬了一口馒头,不由得朝达春赞赏道:“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达春嘿嘿一笑:“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将军呢?”
玉醐仰头琢磨下:“这有什么分别吗?”
达春目光闪烁,忙喝了口酒遮掩心事,道:“我是将军麾下,没分别,不过我再修行一百年也抵不上将军的,将军可真是料事如神,知道白音会趁皇上御驾亲临吉林乌拉而兴风作浪,还知道他会将那些刺客藏匿起来,更知道你会私下里偷着查那些刺客,其实将军早查出那些刺客一开始藏在王府别苑,皇上一走,他们就转移到此地,防备将军突袭别苑,所以将军假说下去巡视,他人就在吉林乌拉,然后以你为饵,引出白音,你看,一切都在将军的掌握中。”
玉醐惊讶道:“原来将军都知道这些个事?”
达春得意一笑:“那是。”
玉醐突然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撂:“将军在利用我。”
达春面色一僵,忙解释:“你误会了。”
玉醐赌气道:“他既然什么都知道,作何让我跑东跑西的瞎忙活,还不是在利用我。”
达春拾起筷子塞到她手里,哄着:“这叫策略,沙场上,将士们经常这样,或是他在明或是他在暗,只要能杀敌就行。”
话虽这样说,玉醐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忽然想起田家少爷的案子,抬眼问:“该不会你田家少爷的事将军也查清楚了?”
看她脸色不好,达春支支吾吾。
玉醐将筷子重新拍在桌子上:“说!”
达春只好道:“将军也没完全查清楚,但知道是那个神秘的张富贵其实是兰香假扮。”
这么重要的线索自己费尽心机的都还没查到,他已经掌握,玉醐几分欢喜又几分羞辱,饭也不吃了,问:“将军呢?我要见他。”
达春哄了半天没管用,只好如实道:“在书房。”
刚刚说巴毅人就在吉林乌拉,现在居然说他竟然在书房,将军府的书房,玉醐起身就走,一口气跑回将军府,刚好遇到有客到访,那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坐在门房等着门子禀报给主人回来,见玉醐走了进来,他大概等的时间有点长,就出了门房朝玉醐拱手道:“小兄弟,你是这府里的?”
穿了男装的玉醐显得有些稚嫩,扫了那年轻公子一眼,摇头:“不是。”
那公子道:“原来你也是拜访瓜尔佳将军的,门子去了这么久未回,不知是怎么回事,不如你我同行,一起去见将军。”
玉醐瞧他白白净净的一个文弱书生,横竖就是带个路,点头:“你随我来吧。”
那公子就真的跟在她的身后走,走了半天一直在她身后,即使他的脚步比玉醐大很多,也还是尽量放慢自己的速度,以不超过玉醐为准。
将军府何其大,书房又何其远,走了一气两个人毫无交流,那公子大概感觉有点尴尬,就试着同玉醐聊天:“小兄弟,咱们可以说说话的。”
因为跟巴毅赌气呢,玉醐一直冷着脸,见此人啰里啰嗦有点烦,就回头看他道:“你知道明月的父亲是谁吗?”
那公子一愣:“明月?是将军府的人么?我不认识她,所以不知道她父亲是谁。”
玉醐随即转身:“明月的父亲是海上,海上生明月嘛。”
那公子怔住了,随即微微一笑:“小兄弟你很风趣。”
玉醐见他有点呆傻,存心逗弄他撒气,再回头道:“你知道南国的母亲是谁吗?”
那公子又愣住了:“南国?是将军府的人么?我不认识他,所以不知道他母亲是谁。”
玉醐转身继续走:“南国的母亲是红豆,红豆生南国嘛。”
那公子恍然大悟的,随之道:“我突然感觉与小兄弟你相见恨晚了。”
他说话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疾不徐,行止规矩,打眼即知家教极严。
玉醐撇撇嘴:“一看你就是没读过书,这种事都不知道。”
那公子忙道:“我有读过书,只是没这样顽过,这比击鼓传花还有趣,不过这回我明白了该怎么说,你可以再问问。”
玉醐想了想,就又问他:“紫烟是谁生的?”
那公子略想了想,领悟了,道:“日照?亦或许是香炉?到底哪个呢?似乎没人会叫香炉这个名字,应该是日照吧?”
玉醐叹口气:“为何不是日照香炉呢?日照香炉生紫烟,是日照香炉生紫烟啊,你非得给人家分开。”
那公子讶然:“四个字!似乎不像个人名。”
玉醐无奈的晃晃脑袋:“真是笨,复姓而已,难道你没听说过有姓上官的么。”
那公子容色突然变得迷离,偷觑眼玉醐,想说什么,怎奈已经到了书房,玉醐在大门处使个守卫的戈什哈进去禀报巴毅。
不多时那戈什哈转回,恭敬道:“将军说,玉姑娘进去就行了。”
玉姑娘?那公子仓皇看了眼玉醐,忽而哑然失笑了。
巴毅的书房很大,有院落有长廊,进了头道门,通过一道长廊来到二门处,过了二门眼前是个院子,居中立着一巨型的玉石插屏,上面刻着飘逸的几个大字:天地共书香。
玉醐刚想穿过院子进书房,却听后头有人道:“好,好句子,天地共书香,留予一人尝。”
玉醐没料到那公子会跟上来,道:“这诗谁写的?连你都知道。”
此时书房的门吱呀开了,巴毅站住门口朗声道:“上官公子续的好!”
正文 155章 归还信物
惊闻上官公子四个字,玉醐如遭雷殛,好歹自持住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故意去看人家。
巴毅走了过来,上官公子迎了上去,甩袖子打了个千:“新任协领上官彧拜见将军。”
果然是他,玉醐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紧到骨节痛,偏她这个举动给巴毅不经意的收入眼中。
上官彧倒是相当自若,虽然也猜到了面前之人是谁,也还是端端正正的做了见面礼,规规矩矩的说了声:“玉小姐一向可好。”
玉醐站着不动,嘴巴也不动。
上官彧一时间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笑。
巴毅及时的过来解围:“上官公子,不不,现在该叫你上官大人了,大人从蒙江赶来一路劳顿,先往书房略坐一坐。”
上官彧躬身道:“下官往蒙江上任之后,一直想来拜见将军的,只是公务缠身不得空,特别是青龙河的疏浚,下官今个也是为此事来的,很多事情还得请教将军。”
巴毅道了句:“客气。”
侧身相请,二人进了书房,巴毅忽然回头看还站着不动的玉醐:“你要不要进来?”
玉醐仿佛一场大梦醒来,轻声道:“将军有客,不便打扰,我回房去了。”
不待巴毅说其他,扭头就走,跑回房内上了炕,哐当一声拽开炕柜的门,哗啦哗啦的翻找。
老夫人没有食言,初七已经给放了出来,连同璎珞两个丫头也爬上炕爬到她身边奇怪的问:“小姐你找什么?”
玉醐并不回答,继续翻找,衣物丢了满炕,好歹将那支同心结找到了,回头塞给初七道:“你去帮我还给他。”
不着头不着尾的一句话,初七愣愣的拿着同心结摩挲着其中的玉蝶道:“将军何时送给小姐的,这玉的成色不错,还回去可惜了。”
玉醐这才想起初七并不知道她与上官彧的过往之事,随即抢过同心结剑坠又塞给了璎珞:“你去,他人在将军书房。”
璎珞有些吃惊:“上官公子他来了?”
玉醐催促:“啰嗦,还不快去。”
璎珞握着剑坠迟迟不动,试着劝玉醐:“上官公子并没有说索回剑坠。”
玉醐冷冷一笑:“等人家登门索要,你觉着我还有颜面么。”
璎珞一怔,拿着剑坠进退维谷。
初七听了半天,似乎明白了七七八八,抢过璎珞手中的剑坠道:“薄情寡义之人,留他的信物作何……不如去当铺当了能换不少康熙大子呢。”
说了半天她竟然是这样的心思,玉醐气得骂了句“臭丫头”,夺回了剑坠下了炕,两个丫头指望不上,自己去还他,也显得此事的郑重,也让他明白自己根本不屑于做他上官家的媳妇。
出了房门,急匆匆往书房去,在通往书房的必经之路等着,等的腰酸腿疼,总算等着上官彧告辞出来,料定他今晚不会住将军府会去住驿馆。
遥遥见了她,上官彧微微一愣,款步上前道:“玉小姐是在等下官么?”
玉醐点头:“是。”
随即将剑坠子举给了他。
上官彧神色一顿,自己的东西当然认得,却没有接,只是问:“姑娘打算还给下官?”
玉醐只将侧脸对着他,冷冷道:“你我已经解除了婚约,还留这劳什子作何呢,本打算丢掉的,可惜了这块玉,所以特意来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