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彩撷猛然气急,大步走到他身后猛然往他后臀上踹了一脚这才解气地扬长而去,留下个面色铁青的三皇子想发作又苦于维持形象憋得十分艰辛。
两人边吵着架边往外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湖对岸一道深沉的目标全程关注了二人的一举一动。眼里的流光溢彩煞是好看,但也只是片刻功夫他垂下了眸子,隐隐皱起的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何事。
“梵音,方才你在瞧什么?”
迎向他的是男子探究的目光,他想要掌控的意图明确而李梵音只是不动声色地回道:“无甚,父亲。”
他不由又往湖对岸瞥了一眼,只是现下人群松散少了那一对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父亲,我离开一下。”
言罢也没等到宁王的答复,他刚要起身却见宁王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粗糙的大手内扣锁死了他的腕间说是抓住其实两指直接探向了他的脉门。
李梵音只好装作不知,“父亲,可是有事?”
宁王是个谨慎细致的人,探遍了他的脉象都没有发掘问题,便挥了挥手当做应允了。他对李梵音算是信任的,毕竟也是牢牢捏在自己手里的……一条命啊。
“无妨,早些回来,还有晚宴。”
宁王眸色深沉像个真正的猎人,猎人难免心存疑惑陷阱繁多。李梵音如今便是这个猎人手中的猎物,且是猎货多年奇货可居的猎物,宁王一方不肯放手另一方面也有所忌惮。又见后者无知无觉地笑着,他又觉得此番有些过于紧张了,毕竟李梵音的性子他十几年来自有了解,自诩的风光霁月君子做派实际上却是无用无能之人。
见人已经走远了,宁王低头一口将琉璃盏里的美酒喝完了,将将抬头却正好与主座上那位九五之尊对上了视线。已臣视君已是不妥,奈何他的身份非同寻常。宁王见天家眼里既有探究又有深意,心道这重病都死不了的老家伙别是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当下也不敢放松了警惕。
这头的裘彩撷将将离开了园子想往人多的地方去,这会儿到被一个小太监拦住了去路,那厮跪在地上好巧将裘彩撷面前的小道儿挡住了,李瑜跟在身后瞧见了这一幕便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拦在此地作甚?”
小太监不敢抬头,只是闷声道:“裘相要奴来带个信,引裘小姐过去。”
裘彩撷闻言很是疑惑,“阿爹便在轩景苑中,我识得路自己过去便可以了。”
今日恰好宫宴,裘彩撷便也没有多想只道是裘相遍寻她不找便托付太监给她带信,许是他们走的时候还没见着李瑜来寻自己的事儿。
“裘相吩咐了,务必要奴将裘小姐带过去,奴只怕到时候裘相怪罪下来奴担待不起。”那小太监瘦弱的身材跪在地上,说话间肩膀还不住的颤动瞧起来当真是极为害怕的可怜模样。
裘彩撷闻言便转身瞧了李瑜一眼,为难道:“那么……李瑜,要不我先去寻我阿爹吧,反正到时候也是要在轩景苑碰面的。”
李瑜瞧她一眼,注意力还是在那小太监身上,“你抬起头来让本皇子瞧瞧。”
小太监闻言肩膀颤动得更厉害了,垂下的脑袋只有些微的抬头迹象。继而,他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般猛地昂起了脑袋,一张平凡无奇的少年模样映入裘彩撷和李瑜眼中。这厮显然眼生得很,可是瞧着面向却不叫人觉得讨厌,更何况这小太监实在太瘦弱好似风一吹就能歪倒了似的。
“你是哪里当值的?”
“回、回三皇子,奴是御膳房的,今日得幸布置宴厅,也、也是头一次见这阵仗。”
这个小太监或许真的是叫这场面吓到了,虽然不敢正视李瑜但面上的表情已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想到还未出手戏弄就已然将人给吓坏了,李瑜觉得无趣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不是说要去找裘相吗?那你还不快起来带路?”裘彩撷也不愿见这人的可怜模样,当下便应允下来。
对于裘彩撷欺硬怕软的性格有所了解的李瑜这下也歇下了劝阻的心思,好生有错了一个同她多相处的机会李瑜心底自然是遗憾的。“那我先去轩景苑了,届时再寻个机会聊聊吧。”
裘彩撷带些敷衍地点了点头便跟着那太监离去了。来时是李瑜带的路裘彩撷自然没有用心去记,只是隐约觉得那时候一路上的官家女眷还是挺多的,三三两两地散在林间小道上,这会儿走的时候倒是一个人都没有瞧见了。
兴许是时辰晚了都赶去轩景苑了罢。
脚下的路从平整的石路到带着鹅乱石的小道,她觉得此间好似走过了许多路也绕过了许多弯,再怎么不记得路裘彩撷都知道来时并没有花去那么多时间,毕竟现下她已然有些走出汗了。
“喂,这是回轩景苑的路吗?莫不是你也不认识带错了?”裘彩撷忍不住开口问他。
身前的小太监还在锲而不舍地往前赶,闷闷地回了一句,“路没有错,奴怕姑娘赶不上特意走了小路。”
赶不上?她可记得李瑜尚且是走在自己身后的,现下这人都走没了,难不成李瑜还能飞不成?
她有了疑惑却又想看看这下太监究竟要带她去哪里,索性这厮只知道低着头赶路根本没有回头瞧她的行为。裘彩撷当即拔下了秦氏硬是要她带上去的蝴蝶步摇中的一只,随手丢在路边一脚踢到了苇花丛里。
步摇一阵清脆的声响惊得小太监回过神来瞧她,裘彩撷装死无辜地拨了拨另一边的蝴蝶步摇,朝他轻轻一笑。
正文 第136章 东宫出手
“喂!”裘彩撷见 这小太监显然是将她带到了一条死路上,前头是一堵墙严严实实地拦住了去路,她喊了他一声但是前头瘦弱的人没给出一点回应。
小太监 左右逡巡了一下忽然在墙根前蹲下/身子,两手奋力地扒开面前的草堆好似里头藏了个宝藏似的。待扒开了一个完整的洞口之后,裘彩撷才发现这分明是一个狗洞嘛!
她好整以暇地 瞧着这场面,两手环在胸前单脚点着地,待那小太监整理好了狗洞回过头来便见貌美的小姑娘面上似笑非笑的样子。他不由哆嗦了一下小身板,垂着头道:“裘姑娘,里面请。”
“切。”裘彩撷这会儿还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饶是这小太监想要诓骗她也该找个好些的理由,“你觉得裘相会在这狗洞里面吗?”
小太监自然明白裘彩撷不会这么轻易跟从他,也不着急,“或者裘姑娘进去瞧一瞧便知道裘相是否在里头了。”
裘彩撷深深地瞧了他一眼,不怒反笑道:“行啊,那你带路吧。”
她打算等着小太监脑袋钻进狗洞里的时候便从后面狠狠踢他的屁股,叫他亲自去看看里头到底有没有所谓的裘相。
小太监面上很是犹豫,自然一方面他便是从这里出来的当然要从这里回去,另一方面是基于对裘彩撷的不信任,虽然不知道她现下做何想可是若是他一转身她便跑走了这会儿他也没法拘着人。
正当小太监一个晃神,围墙的另一头忽然跳出来一个高大的黑影,快速兜头劈晕了裘彩撷后丢到一旁的草地上,霎时间软蓬蓬的茅草被压倒了一大片人倒是没摔伤。
那厮大力拍了拍身上本就没有的灰尘,一身明黄的袍子在这小巷里显得尤为显眼,他眼珠子一转落到那小太监身上眼神中的阴冷更甚。“没用的东西,在外头同这丫头磨什么嘴皮子?”
小太监闻言几乎吓趴在地上,比见到李瑜时候更为敬畏地跪俯下去。“太子恕罪!”
那厮闻言眼神一紧,“来时……没人看到你吧?”
小太监几乎是立刻便想到了缘由,他一时间便想到了后头那许多。来时只有三皇子见过他,可是三皇子面上表情分明是没有认出他,且他是冒认的御膳房之名横竖出了问题也烧不到自己身上。然而要是告知太子这个情况,只怕今夜他就会被发现沉尸在井底了。
“没、没有,奴是引裘姑娘走得小道。避开宴会所以无人。”
李瑾不置可否,单手提起裘彩撷的外衫强行拉着人翻过了围墙。内里便是东宫,外人称太子为东宫实际上是以他所住的宫殿来做指代,称呼他的尊称未免不够亲近,称呼他的名字的除了天家世人又有哪个敢?因而大部分人皆取了这折中的做法。
这是裘彩撷头一回入东宫,实际上她并没有被太子的手刀直接打晕过去,相反她打眼瞧见个人跳过两人高的围墙一下就认定了此人是武林高手,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做硬碰硬的事情,干脆顺其自然装死。
脚步声走远了,裘彩撷趴在地上也算舒了一口气。没一会儿脚步声又往她的方向靠近,她感到巨大的阴影投在她面上、身上,靴子走近扬起的灰尘撒到了她面上,她忍得难受,尤其是同李梵音在一起久了便也渐渐染上洁癖的毛病。现下她只觉得面上、颈上露出皮肤的部分好似受了尘埃的侵扰瘙/痒得很。
“哗——”一大盆水从天而降,裘彩撷几乎怀疑是被人丢进了河里不然为何能叫她感到从头湿到尾呢?可惜了她今日这一身打扮,尤其是这条宫裙一年才能穿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