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为后:王爷,请自重! (不知春将老)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不知春将老
- 入库:04.10
这屏风,原来也是苏州制造局的绣娘所作,绣雕所绣的皆是自李唐以来的各色牡丹绘本,与往日的一位雕刻不同,绣雕凭添了几分富贵柔情。
每一支牡丹,皆有相应的诗词可比对,也决计不是一般见识的绣娘所为。如今世上,也算是千金难求之物。
下座虽与上座奢华不得相提,却也有紫口铁足的哥窑相称,里头点缀的皆是岁寒三友,以及一些吉祥富贵的新鲜花草。还有个别小珍珠,洒于几上,也算得上点睛之笔。
皇帝搀着太后,于东边上座落了塌。此乃双龙双凤的黄梨木雕矮足长榻,靠背皆是太后所喜的千年狐皮所制。榻上有额外设的描金小几,几上有各色小物件,都是茶碗、漱盂、锦帕等,皆是为了方便太后所设。
太后斜斜躺在榻上,与众人说笑道,“倒是恕哀家上了年纪,这使不得劲,今日竟就坐不住了,只得这样歪着相陪了。倒叫你们看笑话了。”
皇帝有言,“这除夕家宴,就需得您在这儿,方才像那么回事。不然朕还真不如就在内殿随意打发一日便算了。”
太后笑说,“你们瞧瞧,这皇帝呀,就是这样任性。这都登基多久了,还能说出这样的气话来,哀家也是无可奈何呀不是?”
丽妃听了,直笑言,“皇上孝顺太后,乃是万民的表率。太后您也是这内宫里的主心骨,少了您,我们也浑身不得劲。”
丽妃这一席,与淑妃、锦妃等同坐一处,另还设了一雅致小桌,上还放了酒杯汤匙等小物件。
曦嬷嬷捧了米果来,先捧于皇帝、太后尝了,留在几上几个。
太后瞧周筠生只喝着酒,便也让曦嬷嬷先分了几个果去,“生儿,这米果,你可得食一个,是曦梓亲手做的,你小时候每逢这一日,便最要吃的一份。”
“谢太后记挂,臣吃一个便是了。”周筠生坐于皇帝西面,河阳王妃则挨着同坐。西面靠后,便是一对芙蓉彩穗灯,灯影向外照着,映衬的西面一片暖色。
东面丽妃等坐处再往下,廊上几席,便是茱萸、孙瑶环、张黎儿等人,廊檐外的罩棚下,皆是各色绢灯、琉璃灯等,相互辉映。
再往下,便是赵修仪、和夫人此类不再得宠的人儿。
说起这赵修仪,孙瑶环等入驻西院,她则与其余等不受宠的妃子,退守到了距冷宫不过十步之遥的往菡院内,虽不是住于冷宫,却更甚冷宫,可谓无限凄凉。
这难得热闹的日子,她们坐于廊下,反倒显得有些疏离。
更有甚者,索性羞口羞脚,不惯见人者,也不敢来此。
太后今年身子是不大好了,心下倒是想起这些人来,又多发了一些荷包予这些内宫的边缘人来,也算图个喜气。
至于这受宠的几位,那更是包了满满一荷包。
当下天未到二鼓,从宫外特意请来的戏班子在演着《王宝钗》。正是到了热闹之际,演到了薛平贵娶了西凉国公主玳瓒,皇帝下了席位,往西面走了几步。
“四弟,你瞧,今儿个这戏文演的好,不愧是京师第一戏班。这薛平贵也算是一代豪杰,有勇有谋,娶了王宝钗,又有玳瓒公主相伴,可谓坐享齐人之福不是?”周昶景脸上略微泛起红晕,方才的酒兴有些提了上来。
周筠生淡然一笑,“这有什么样的福气,都是天定的,薛平贵有娥皇女英般的女子相伴,也是他自个的造化。”
周昶景勾起唇角道,“可是朕觉着,你,河阳王,也该有这样的福分。前几日,太后提起,要予你再纳几个美人,你可是愿意?”
这话听着不经心,话里话外却都是凉意,周筠生恭敬跪拜道,“臣其实也是怕寥寂之人,既是皇上、太后有此美意,臣又何乐而不为?谢主隆恩。”
茱萸听着再也无心看戏了,心下隐隐生了妒意,又自觉现下什么也插手不上,一闷头,竟海量喝光了小壶酒,愣是一滴也不剩。
张黎儿在旁瞧了,低声道,“姐姐今日怎如此豪饮,难道不怕上了劲么?”
“今儿个高兴,这打从关海回来,便没这么热闹过,可不得多喝一些才好。”茱萸边说,边又着彩莲满上一壶,“今日可得再敬你一杯才好,瞧瞧,你这不声不响的就怀上了,这一胎可算是头一个呢。”
张黎儿诧异,“姐姐约莫是有些醉了,这淑妃膝下有皇长子,丽妃膝下两位小公主,我这一胎,哪里能算得头一个呢。”
“也怪我这张嘴,说太快,倒是漏词了,可不是说的是,咱们这帮新入宫的么。”茱萸说着又自饮了一杯。
孙瑶环将眼前之事,不动声色,皆看在眼内。瞧茱萸酒兴浓了,方才对着张黎儿敬了一杯,“瞧瞧,我也是怠慢了,这才想起来,也是要给妹妹敬杯酒呢。”
2 第七十一章 除夕(二)
这厢,张黎儿见孙瑶环要敬酒,亦笑道,“姐姐客气了,我既是喝不了酒,那便以茶代酒。”说罢与她示意了一番。
孙瑶环心下略有不快,面上仍笑着回了礼。
当下,曦嬷嬷与秧姑姑,领着手下八人,抬了三张矮案来。每一张矮案上,都设有一猩红的毡毯,上放着崭新的铜钱好几串,皆是用大红的细绳穿上,又打了个吉祥结。
太后道,“今年这赏钱,还是放置在张贵人面前好。”
曦嬷嬷等都素知太后脾性,手脚麻利便搬到了张黎儿跟前。待得放下矮桌,便将红绳抽去,一并将钱散开,这满案皆是铜钱堆积。
此时台下正唱到了《西厢记》,恰是崔莺莺软玉温香一夜,又要遣红娘去看看张相公如何了。那红娘便唱道,“哪管什么张相公,今儿个除夕,赶忙要与万岁爷同太后老佛爷讨个赏,吃红果子才是顶要紧的事。”
唱罢,台下笑成一片,逗得太后更是笑出了泪花来。皇帝说道,“这丫头,唱得调子倒还靠谱,也没见着换词就跑了调。
茱萸听了,心下却很不是滋味,想起与李婵在街头,捏那西厢泥人之事,心下隐约有些感伤。
“方才听曦梓说,这演红娘的丫头,芳年不过十岁,也是怪灵气的。”太后边说,边用早已备下的清水静了把手,曦嬷嬷忙递上鼻烟壶来。
周昶景见太后乐呵,心下也是开怀,只听着一声,“赏。”
薛巾等早已在旁恭候多时,与底下的小太监们听见皇帝有命,便拿了小竹篮,走到张黎儿跟前,每人拾了一篮,便走到戏台前道,“皇上与太后赏你们买红果子吃的。”
眼瞧着,诸太监向着台上一洒,只听着咣啷的满台钱响。
再说那孙瑶环,早也等着这一刻,暗中让桂嬷嬷也备了两篮铜钱,听见皇帝说赏,忙也跟着撒了两把钱。这声响更大,周昶景龙颜大悦,直夸,“好!“
丽妃、锦妃、淑妃等,携着公主们捧了暖茶上前,对着皇帝与太后屈膝跪下。其余妃嫔见状,也都一溜跪下。
众人齐声道,“给皇上与太后奉茶了,祝吾皇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薛巾与曦嬷嬷各自接了茶来,递予皇帝与太后。
皇帝边喝着暖茶,边瞧了周筠生一眼,又道,“四弟,你跟着跪什么?不如这样,你去斟杯酒来,你我兄弟再喝一杯如何?”
周筠生随手斟了一杯酒,微微笑道,“我大钺千秋,皇上圣明万代。”
“这可便宜你了,你酒量一向比朕好,怎用如此小的杯盏来。”周昶景见他仍用着左手举杯,也不点穿,只暗暗忖度着,河阳王右手若是废了,他倒是愈加放心几分。
薛巾拿了酒缸来,抬起灌下,那便是满满一碗。阿平眼尖,忙帮着拿稳了,方才呈予周筠生。
周筠生才接过手,便仰头豪饮,不一时,便见了碗底。
周昶景喝道,“好!好!不愧是河阳王!”
众人皆是酣畅之时,周昶景着薛巾拿了旨意来,细瞅着共有三道。
“今有婕妤孙氏,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仰承皇太后慈谕,特册为册为容妃,居长春宫,钦此。”
薛巾话音一落,孙瑶环满面春色,一步一笑,跪地接旨道,“谢主隆恩。”
“才人李氏,淑慎慧雅,俊明肃恭,懿姿纯茂。于关海建奇功,救朕于水火,德冠后宫,特晋封为歆贵妃,居云梅宫,钦此。”薛巾笑着宣读完,悄声对茱萸道,“恭喜呀,娘娘。”
茱萸双手高举过圣旨,正色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了眼张黎儿,着薛巾宣读最后一柄圣旨,“奉天承运,贵人张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特册为昭仪,居彰华宫钦此。”
张黎儿听了圣旨,知是要搬去丽妃住处,心下无限欢喜,想着便要下跪接旨,太后忙道,“可得仔细着,我看还是半跪着便算过了礼了。”
柳绿听了,殷勤扶着张黎儿半跪着示意,皇帝抬手,“就不必多礼了,回席上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