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为后:王爷,请自重! (不知春将老)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不知春将老
- 入库:04.10
“瞧瞧,这橘子可真够甜的,想来必是淮南橘了。”太后笑说,“这可比我那宫里的蜜饯还要甜的多了。”
“这都是四弟此趟亲自督办的淮南王贡品,自不会差到哪儿去。”周昶景望着周筠生道,“此番,你且如何看得?”
周筠生礼拜三巡,“微臣斗胆,曾听闻,李老大人家这位大小姐,性子不好,常在内室争斗,不懂礼数。若是派去和亲,自是性子温婉为妙,否则怕是要坏了我大钺体面。”
周昶景见他说的认真,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曾听说你对哪家女眷上心,这会竟对忠棣府的情形如此熟知,怕是与忠棣府私交已久罢?”
太后一听,亦来了兴致,问道,“可有此事?”
周筠生暗自忖度,方才所言多少有些莽撞,怕是周昶景早已生疑,索性跪禀道,“臣每日奔忙,一心只为圣上分忧。只是前几日母妃忌日,臣去佛国寺诵祷,巧遇了李家大小姐,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仅此而已。还望皇上、太后明鉴。”
一句未了,太后掩面而笑,牵过周筠生同坐道,“你这孩子呀,就别跪着了。素日里少见你如此多话,哀家总以为你似你生母贤妃那般清心寡欲,一度都觉着你是否要去修道成仙。这会听着,倒是宽心许多,也是个寻常男儿的心嘛。”
众人听罢,窃笑了几声。周筠生暗暗舒了口气,也不接话,只是笑着。
周昶景睨眼看周筠生,总觉他与儿时的身影确是两样了。这个四弟,从他幼年记事以来,便是谨言慎行之人,想及此处,自是五味杂陈。
他太过了解这个弟弟了,以至于方才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让他诧异不已。新主即位,最怕的是结党营私,最恨的也是此。他未料到,平日里他最倚重的四弟,竟也有了这样的嫌隙,无端叫人多生了几分忌讳,也让他愈加如鲠在喉。
周昶景淡淡说道,“朕记得箫王妃去世多年,你府中正妃之位空悬已久。现下你府上该只有先帝时赐的朝鲜闵氏,且尚无所出,怕也是十分冷清。皇室子弟,也该多想着开枝散叶,朕看你也甚是寂寞,待到入夏,就给你指门好婚事。”
周筠生跪谢,字字铿锵,“皇恩浩荡,谢主隆恩。”
太后摇头,“皇帝,哀家知道你忙于政务,平日里也便不多说什么。可这会既是说到了婚事上,哀家又不得不提几句了。这举国之内尚未出阁之女子,现下可都待字闺中等你放榜。若再不下旨选妃,怕是民间农桑之期也要被你耽搁了。”
周昶景苦笑,“国事确是繁多,还望母后体察。祖宗的规矩不可乱,儿子都记着呢。入伏后,朕即开秀榜便是了,此处还得劳烦母后帮朕操持。”
太后满意道,“哀家理当为皇帝分忧,自是不在话下,皇帝专心前朝政事便是了。”
博山炉中御香燃尽,众人遂散去。
周筠生抬眼看天,方才晴空万里,这才一会早已黑云密布,怕是暴雨将至。一路想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妙玉斋外。
自贤妃去世以后,先帝封了此处,命外人不得入内。这才几年的光景,墙脚荒草丛生,早已是一座废园模样了。
妙玉斋门外盘丝错结,周筠生细细撕扯着,许久才算找对了门环。“吱呀”一声,门沉沉地开了道口子。
院内有棵老槐树,贤妃去世那年,秋夜里被雷劈倒,再也没活过来。宫里老人都说这槐树带着邪气,更是不再有人敢靠近这座园子了。
院中荒芜,周筠生终究是没迈过心中的坎儿,生生添了一份伤心。
可怜生在帝王家,他心道,却不知说的是母妃,还是他自己。
周筠生又想起那日,母妃病榻前双目含泪,欲言又止,似有有话要对自己说。只是一口气没提上来,便从此天人两隔。
眼见着雨声落,雷声起。周筠生有些恍了神,暗色下掩着大门,匆匆离去。
远处的黑影注视着年轻的河阳王一举一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琢磨的笑意。
正文卷 第七章 太师府斗法(一)
乍暖还寒时候,京师城内终是有了些许春意。
皇帝颁先帝诏谕,为民生运转,国丧期提前届满,且放榜各州郡,呈报备选秀女名单,待得入伏,宫内即选秀女。
城外疫情已是缓解大半,陆续有灾民返乡,太医院驻扎的篷帐也拆了大半。
这厢,老忠在偏间养了月余,因着是李耿亲自吩咐,倒也无人敢来打扰。
这日,茱萸携彩莲又来探望,刚进门,便见着老忠在找寻什么。
茱萸忙上前扶住,“忠叔,你可是要寻什么?”
老忠重重喘了口气,慢慢退回到隔板边,“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
彩莲掀开药盅,“忠叔,你快躺着罢,可多歇着,要什么,我替你拿便是了。”
老忠缓缓推开药,叹息道,“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能撑到何时。我自个身体,自己心里清楚。这趟怕是熬不过,阎王爷要收人,咱也活不过。”
茱萸帮着按了把背,让老忠顺了口气,“可莫净说不吉利的话,先喝药吧。”
老忠一下红了眼眶,“小姐待人好,那是真真的菩萨心肠。若是冉夫人在世,也该是觉得欣慰。”
茱萸转身,强忍着泪珠,“忠叔,今日说这些作甚。赶紧喝完药,歇息罢。”
老忠接过药,断断续续喝了个干净,对彩莲道,“劳烦姑娘,这隔板下有一木箱。且替老头开视,拿下里头的物件。”
彩莲开箱,里头只一件玄色破布衫,“可是这件?”
老钟点头,翻开一块锦帕来,“小姐,你可知这里头是什么?”
茱萸摇头,“还请忠叔明示。”
老忠颤颤巍巍地掀开,却见里头是半块玉饰。
茱萸凑近了瞧着,见它玲珑剔透,乃是脱胎之玉,鲜有杂质,唯中间着一点血色,呈花色染开半支牡丹,一看便是难得的宝物。
老忠哽咽道,“是时候把这东西交给小姐了……这可是冉夫人的遗物……”
茱萸睁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从未听说娘亲留有何遗物,忠叔又从何处得到此物?”
“说来话长,小姐只需知晓,此物与小姐身世有关,千万收好。”老忠话到嘴边,又有些吞吐,“夫人交代过,待得小姐及笄之年,便交予小姐。倒是老奴不好,一直拖到这会才给小姐。”
茱萸一听如此说,心内大异,自打娘亲去世,她便一路行讨到京师,此前她从未见过老忠,他又是如何与娘亲有了关联?且她又有何身世可言?
茱萸心中疑惑,早已是百转千肠,“忠叔,我倒被你说糊涂了……不过不打紧,待哪日你精神气儿恢复了,再说也不迟。”
老忠点头,翻了个身,便没了声响,似是睡去。
茱萸示意彩莲噤声,悄然退出。
一路上,茱萸也不发话,彩莲见状问道,“小姐,你今日若是身子不爽,我替你回了太师府邀约可好?”
“我让你备的衣裳,你可备好了?”茱萸对着菱花铜镜,梳理发鬓,“这孙瑶环即是发了请帖,你且随我去一遭便是了。”
“早备着呢,就等小姐吩咐。”彩莲快步上前帮着穿戴了起来。
茱萸着一身素服,外罩一件薄纱,发髻盘起,只多插了那只和田花型金镶玉簪。
“小姐,人家赴宴都是花枝招展,好生打扮,偏就你,似那看破红尘的女道长。”彩莲不禁叹道。
茱萸笑道,“这女子多的地方,是非多,又不是与那些个娇小姐论长短,这身打扮,再合适不过。”
说话间,茱萸一径已是到了太师府外石狮子前,皇帝亲书的“护国公府”四个大字格外醒眼。
刚下了轿,就有侍婢来请。
这太师府内真当是气派,先是过了一带水池,约有七八尺宽,里面碧水贯流,池中有一金色貔貅。
再往北有一园,园中遍植奇花,一路碧绿凿花,皆铺有玉色锦缎,亭榭挂满西域彩灯。
灯上锦笼纱罩,金彩珠光。白日里映衬着,雍容气派,只怕比起御花园,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茱萸想着,这太师府极尽荣华,怕也是树大招风。
“诶哟,妹妹可来了,叫我好等。”瑶环迎出,见茱萸戴着金簪,又道,“姐妹们正在分茶,你可来的正是时候。”
茱萸抬眼看去,园中一并小姐们,绫罗绸缎,花红柳绿,珠光宝气傍身,无不惹眼。
众人见茱萸一身素服,皆是诧异。
更有红衣者,大声嗤笑,“也不知是哪家小姐穿的如此别致,怕是不知道今日宴请的都是什么人吧。”
茱萸笑着见礼道,“忠棣府茱萸,见过各位姐姐、妹妹。”
红衣女子讥笑道,“我当是哪里来的婢女,原是李老大人外头捡的叫花子。”
众人窃窃私语,彩莲气的涨红了脸,茱萸轻拍安抚了几句,又跟着笑道,“这位姐姐消息甚是灵通,想来京师内,断无姐姐不知之事。倒是让众位姐妹见笑,还请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