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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为后:王爷,请自重! (不知春将老)



这媚眼如丝的不是旁人,正是当初被茱萸留在关海的喜儿。茱萸心下狐疑着,这喜儿明明被自个安插到了关海主事叶大海身侧,这好好的,怎么又跑到千里迢迢的南疆来了?

况且这些乐女听口音,大多确实是姑苏人士,若说与喜儿有什么瓜葛,倒实在是叫人有些匪夷所思。

茱萸笑笑,只当作什么都不知晓:“你这丫头,瞧着倒是可人,报上名来。”

“奴婢喜儿,见过夫人。”喜儿也不慌张,只是配合着茱萸,照旧躬身福了一礼。

茱萸点头笑道:“倒是个识礼数的,六王爷调教的好。”

朱朱一听,轻笑了一声:“六王爷哪里会管她们,这些乐人进了这思馆这些日子,也甚少见他有来,怕是只记得买,不记得教了。”

茱萸道:“这六王爷倒还是个心大的。”

“若说他是个心大的,只怕是心比谁都要细。若说他心细,又比谁都无心。”

这话说的极轻,茱萸却听见了,只是望了朱朱一眼,心下想着,只怕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茱萸笑笑,“方才听你们唱的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这词儿倒是头次听见,可是何人所作?”

喜儿见无人答话,便上前道:“启禀夫人,乃是凌苏先生作词,如今这南疆境内的青楼酒肆,都有在吟唱呢。”

凌苏,茱萸心下默念着,想到出入南疆之时,见风雪中他遗世独立于岩上,手持着节仗的模样,不由得生了一股凉意。

因而又道:“这后头未唱的是什么?”

喜儿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春水东流,可不就是向着大钺的方向么?茱萸听了这一句,不觉点头,心下自叹,这凌苏果然好文采,当年不愧是殿试头一甲。只只是这南疆人只知听曲,未必能领略他词中的思乡情切。

想毕,茱萸又有些后悔问了喜儿这些,怕是朱朱起了疑心,便又说道:“你们在此演习,瞧着也不像平日里教习,该是为什么宴席备着罢?”

朱朱道:“是了,过几日,是王妃的生辰,王爷命她们多加精进,到时候要在宴席上给王妃贺寿呢。”

“既然是寿宴,想来该有喜庆的歌儿了?”茱萸问道。

这时,方才听着另一乐女上前道:“是了,夫人慧眼,这前头只是练习,接下来奴婢等要弹唱的才是寿宴曲目。”

六王妃,也就是宋玉正妻,茱萸曾听闻,这王妃唤名香黎,乃是南疆名臣香塞鹟之女。香塞鹟乃是前朝的南疆宰相,自然也算的一时权倾朝野。这宋玉娶香黎为妻,意欲何为,只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是如今,这南疆满朝皆已在热朵掌控之中,成王败寇,宋玉短时间内自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茱萸边想,边谨慎道:“既然是给王妃准备的,那我就不便相听了。你们仔细准备着,改明儿再来讨教切磋。”

茱萸边说边作势要走,临走前又瞧了喜儿一眼,喜儿侧着身子眨眼三下,茱萸会意转了身。这是尚还在关海营帐时,茱萸教授喜儿的面语,不想着,如今倒是用着了。

2 第二百一十五章 姑苏乐女(二)

是夜,茱萸打发了朱朱下去歇息,只一人在房中。这思馆外头,到处都是官兵、暗卫把手,因而朱朱也不担心茱萸会跑。这几日跟着茱萸来往,朱朱早已是生了困意,听茱萸这样说,也便不推辞,径直下去歇息去了,只留了两三婢女在屋外伺候。

茱萸又找了个由头,说是婢女在外头候着,睡不安稳,将她们都打发出了院外方才罢休。这几日,茱萸留心,早已发现这屋子旁有一处暗门,也不知为何建造,但总归可由着这路通往白日里乐女演奏的房舍。

茱萸出了屋子,左右环顾,确信无人以后,方才靠着暗门,一路出了院外。行至甬道,再拐过一个弯角,过了游廊,便是喜儿所在屋舍了。

屋舍外挂了盏小灯笼,里头的人早已熄灯就寝。独喜儿,一早就出了房舍,只在这柱子后头小心候着茱萸到来。

只听着衣裙“窸窣”声响,步履又显得有些沉来,喜儿想着该是茱萸无疑,便探出头来,果不其然,是茱萸大腹便便而来。

才见了茱萸,喜儿满心欢心,正要下跪行礼,被茱萸一把扶住了,压低声道:“这处不方便,行礼就免了。”

喜儿点头道:“谢娘娘恩典。”

喜儿边说,边瞧了眼茱萸腹上,想着如今身在异国他乡,一时心下有些凄楚:“好好的,娘娘怎么就从京师来了阿苏城这虎狼之地呢?”

茱萸摇头轻叹了一声:“一言难尽……本宫倒是要问你了,这明明命你留在关海主事叶大海身旁,怎么好好的,来了此处?可是发生了何事?”

喜儿蹙起峨眉道:“终究是奴婢未能做好主子交代的事儿,奴婢有罪,该罚。”

茱萸道:“如今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你只需禀来便是。”

喜儿也未敢隐瞒,只得叙道:“自从娘娘与皇上回京以后,我便听从娘娘吩咐,接近了叶大海身侧。这叶大海是个粗人,初始时候,也未对奴婢多留心眼。因而那时,奴婢还可向着娘娘飞鸽传书。可是月前,却出了一桩大事。有关中叶家的人,找上了门来,说是认亲戚,实则是带了直隶叶家的一干人等,化妆潜进了关海。那天夜里,奴婢就在屋子外头听了一夜,这叶家的人真是疯了,因着叶之章大人被下了大狱,早已是病急乱投医,竟想着联合叶大海发动叛乱,与勿洛、鲜卑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将关海几城端了个干净。奴婢一听,知晓事儿大了,必然是要禀告娘娘的。只是哪里晓得,竟被直隶叶家的人给发现了,奴婢自然被关在了柴房之中。”

“倒是难为你了。”茱萸轻叹了一声。

喜儿自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又道:“娘娘言重了,这些都不算什么。奴婢想着,这叶家的人要是反了,那皇上与娘娘还被蒙在骨子里,断然是要出大乱子了。因而无论如何,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哪里知道刚出狼窝,又进虎穴,这半路又被歹人掳走,一路颠簸,竟进了边境商人的奴隶团中。这后来的事,想来娘娘也猜着几分了,奴婢便不再累述了。”

茱萸点头道:“这叶家的人,着实可恶,这心怀异心已久,叛乱也是早晚的事儿。只是算下来,如今已经月余,也不知京师那便如何应对。”

茱萸边说,边垂下头去,想着如今周筠生正是内忧外患之际,心下不免多了几份担忧之情。

喜儿道:“奴婢到这思馆时日虽然不久,可是却见到一桩奇事,倒也想禀于娘娘听。”

茱萸道:“你且慢慢说来。”

“这六王爷如今平日无事,也是甚少来这思馆。独有一日,见他带着人来嬉戏,虽隔着老远,奴婢却认得他身旁之人。娘娘猜,奴婢见着谁了?”喜儿正色道。

茱萸又靠近了几分:“无论是谁,你禀来就是了。”

喜儿方才小声说道:“奴婢竟然瞧见木郡王身旁的随从。”

这声音虽然不大,听在茱萸心上,确实着实吃惊。从前听说木郡王带了人去苏州,想与大皇子昊然攀关系,这些她都有所耳闻,想着他如今的处境,倒也不诧异。只是如今竟然说他随从出现在了阿苏城,这就不得不叫人在意了。

木郡王在京师里头乃是没有实权的王爷,若说是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怕也是难事。可是若是离了京师,这塞外如今各处仍有他父汗旧部散落。也不知他何时开始,竟与南疆的六王爷也有了关联。想及此处,茱萸心下难免又多了一层忧虑。

“你怎么肯定,那就是木郡王的随从呢?”茱萸不免多问了一句。

喜儿道:“奴婢先前也是大明宫里,太后手下办差的,虽然大场面见得不多。可只多有一次,这木郡王进宫来探视太后,正好是奴婢当值办差,恰恰是遇着了,因而不免多看了木郡王与他身旁随从两眼。这随从眉心起始处有一道骇人刀疤,远远地也能瞧见一个影儿来。因而奴婢虽只见过一次,可是也决计不会认错。”

茱萸点头道:“好了,本宫心下已是有数,自有应对。只是你如今在此处,可有什么打算与否?”

喜儿道:“奴婢如今也是举步维艰,处处小心谨慎,又哪里敢说有什么打算呢。只盼着能活着出这南疆,还能再回京师见祖母一面,便心满意足了。”

茱萸轻拍喜儿手背:“会有这一日的,你且宽心。你的忠心,本宫瞧见了,自也不会忘了你。这过些时日,寻得了机会,本宫自会找个由头将你要过来贴身侍候。如今才到思馆不久,若是此时开口,怕是不妥,多要引人注目。”

喜儿道:“奴婢知晓了,行为处事,定然愈加小心一些。”

“何人在此?”只听着一声女音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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