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仇未报,此时的小然又无法真的做到自保,所以她就算再难也不能让自己有事。
墨君衍这一离开便整整一天一夜,而这也刚好方便清浅用来治疗。
五毒是指蝎子、蛇、蜈蚣、蟾蜍、蜘蛛,为了方便她使用,闫冰直接将他们体内的毒素都取了出来,装在一个又一个的小瓶子中。
一浴桶清水,翠雀、乌头、毛茛、毒芹、问荆、豚草、漆树、荨麻、乌头、海芋等七七四十九种毒草熬制而成的毒汁,将其倒在清水中,而后将五毒毒液每种一两倒入水中。
整盆水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清浅脱衣坐在浴桶中,然后见她拿出一把匕首。
匕首放下自己的手腕上,手腕上的青紫让清浅眸光一闪,只见她将匕首移到更上面的手臂上,一刀下去,匕首直接划破肌肤,鲜血也从手臂流到水中。
墨绿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清浅没有让闫冰进来,虽然此时的闫冰依旧不放心地守在门口。
手腕被划破,毒液通过皮肤,也顺着手臂流血的地方更加快速地渗进体内。
一股剧痛随着毒液从手臂、到四肢、然后遍布全身,清浅脸上的红润慢慢褪去,最后只剩下一片苍白。
与此同时,冷汗也慢慢从额头、脸上甚至身上慢慢沁出来。
清浅闭着眼,咬着牙,最后还是没忍住,只见她直接将一块毛巾放入口中,然后咬紧。
此时或许只有清浅知道到底有多痛。
而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有半个时辰,但对于清浅来说就好像度日如年一般。
待时辰到了之后,清浅才睁开眼。
那双清澈若静潭的双眸此时犹如一片望不见的深渊。
清浅缓了好一会,才慢慢从浴桶中起身。
此时浴桶中的水已经从原来的墨绿色变成更浅的翠绿色。
水虽然是绿色的,但是清浅的身上并没有沾染半点,沾染毒液的只有她的血液。
清浅从满是毒液的浴桶中出来,直接进了另一个,直到又冲洗了一遍之后,清浅才起身将身子擦干,随后见她拿起早就准备好、放在一旁的东西给自己上药包扎,最后见她将衣服穿好。
伤口在手臂上,若不是此时清浅的脸色依旧苍白,根本看不出她刚刚经历过什么。
“好了,”清浅对外面的人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闫冰和倪月急忙推门走了进来。
“姑娘,”看到正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清浅,两人急忙围过去。
“没事了!”清浅一笑,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内力慢慢回来了。
闫冰握住清浅的手腕翻看,却只看到青紫的痕迹,而没有刀痕。
以毒攻毒是必须要入血的。
闫冰眸光一闪,便见她抬头看向清浅,“姑娘。”
“无碍,明早便可恢复。”
闫冰闻言没有再说话,却是握着清浅的手腕把脉,也就一会,闫冰才放开,对倪月两人点了点头。
也就在这时,倪星端着一木制餐盘走了过来,而餐盘上还放着一个瓷盅。
待看到已经打开的房门,倪星的脚步明显加快,也不过一会便进了房间,走到清浅旁边。
“姑娘,可都安好?”倪星问道。
见清浅点了点头,倪星又看向闫冰,见其也点了点头,她才松了一口气,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将瓷盅打开,便见里面是熬好的上等的血燕。
“这是血燕,用来补血养虚最好了,姑娘快喝了吧,”倪星将勺子递给清浅,说道。
清浅看着瓷盅里的血燕,再看看旁边三人关切的眼神,也没有推却,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
血燕入口即化,温度也正合适,喝进去的每一口都让清浅觉得无比的熨帖,似乎连心口都温暖无比。
三人将里间的东西都收拾干净的时候,清浅刚好将血燕喝完。
而后便见倪星直接走了过来,端起桌上的空了的瓷盅对清浅说道:“姑娘先去休息,剩下的奴婢们来就好。”
“麻烦了,”清浅也没有推却。
费神、失血……她也确实累极了。
而闫冰没有检查出来的是,此时清浅体内的毒素虽然在此恢复了平衡,然而她那藏得极深的内伤比以往更严重了。
见清浅在床上躺好之后,三人才走了出去,将房门关好。
清浅躺在床上也不过一会便直接睡了过去,而此时外面的三人却有点愁眉不展。
“此事要不要告诉殿下?”
倪星这话问出,在场三人都是一愣。
闫冰第一次见清浅便觉得喜欢,觉得能让主子另眼相待的绝对是一位极其出色的女子,而后面又因为清浅懂医理,她便对其更家另眼相待,再加上今晚的事情,她对清浅是打心里佩服。
而倪月和倪星两人是从墨君衍还在中楚千竹宫为质的时候,便跟在清浅身边,所以相比较闫冰,她们对清浅接触得更多,对她的为人也了解得更多,这也是为什么两人对后殿几位女人和对清浅的态度完全不同。
她们是真的打从心里对清浅恭敬的。
一边是主子,对于主子,她们不应当有任何隐瞒,否则就是背叛。
可如今让她们隐瞒的是她们的主子迄今为止最看重之人,也是她们真心敬佩喜欢的人。
正文 134.风平浪静
“今日殿下和主子前后去了一趟未央宫和一趟养心殿,从未央宫回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而从养心殿回来的时候两人脸色都很不好。”
倪月叹了一口气,“殿下对姑娘的看重自是不必说,然而姑娘手腕上的青紫也是殿下弄出来的,也不知道养心殿发生了什么,让殿下这般对姑娘。殿下离开的时候,我分明看出了他的懊悔之色”
“若是此时不告诉主子,先不说我们背不背叛的问题,但是按着殿下和姑娘都不会服软的性子,恐怕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倪星眉头深深皱起,“可若是此事现在不告诉殿下,他日殿下知道,又或者姑娘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万死也难辞其咎。”
而这时一直沉默的闫冰突然开口,“刚才我还没有拿五毒给姑娘的时候,就想着让主子来劝一下姑娘,但是姑娘当时便和我说‘他并不能改变我的想法’。”
闫冰话落,三人又是沉默,而后才听倪星开口问道:“闫冰姐姐,姑娘的身子可还有什么问题?”
闫冰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姑娘医术和毒术都更甚我一筹,刚才我把脉已经没有什么问题,我担心的是若是他日她体内那数不胜数的毒素之间的平衡再次被打破,那姑娘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问题?这次是内力尽失,那下一次呢?”
“先稳住姑娘,我担心我们若说了,殿下和姑娘关系闹得更僵,姑娘转身离开,那时候才是真的不好收拾,”倪月直接一锤定音,“至少先等两人和好再说。”
闫冰和倪星闻言也点了点头,而这件事情也算暂告一段落。
墨君衍不知所踪,而第二天早朝还是倪月一早去御书房找福景善,说其身子不适,今日早朝告假。
墨君衍没有回来,清浅依旧神情自若,甚至找闫冰又拿了诸多药草,然后便一头扎了进去。
体内的毒素虽已经平衡,内力也在慢慢恢复,但是原本已经好了许多的内伤却又在昨晚一朝回到最糟糕的时候,甚至比那时候更糟糕。
但是清浅面色如常,就连原本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也在一夜之间基本恢复。
身体究竟糟糕到了什么样的境地,清浅并没有和任何人说。
这时候的清浅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小书房中,鼓捣各种草药,然后吞服。
墨君衍一走便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深夜他才回来,而此时的清浅已经躺好在床上休息。
然而开门声让清浅立马醒了过来。
而熟悉的脚步声让她依旧躺着没有动。
墨君衍径直走向躺在床上的清浅,然后在床边坐下。
只见他伸手要去抚摸清浅的发丝,此时的清浅依旧躺着好似陷入熟睡中。
墨君衍动作很轻,好像怕稍微一用力就会将清浅捏碎一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他叹了一口气俯身而下。
躺下床上的清浅身子有一瞬僵硬,正在清浅要起身的时候,墨君衍却只是伸手将她抱住,而他的额头轻轻地靠在清浅肩膀上。
“对不起。”
墨君衍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几不可闻。
然而靠得很近的清浅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清浅闻言没有睁开眼睛,却听她也叹了一口气,轻声回了声“嗯。”
墨君衍闻言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将清浅放开,而他的手再次轻轻抚摸着清浅的发丝,他的动作似乎要将清浅搂得更紧,但是此时的清浅只是被墨君轻轻环在怀中,并没有感受到什么重量。
一个人静静躺在,一个人俯身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