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同学们都有些累了,杨艺更是窝在一边抱着个冰淇淋盒子打起了瞌睡。
原本该作为导演的居安更是做起了甩手掌柜,架起腿来偏头看着手机。
来来回回十几遍之后,就在祁远文又要以惊喜时的表情有点僵硬——任谁连着惊喜十几次,脸部的肌肉都会罢工的——为理由ng时,居安突然抬起头来,说:“这样就行了,这么多素材,后期剪辑替换就行了。”
祁远文正在兴头上,嚷嚷道:“那多浪费人力物力,一次拍完不好吗?”
居安面无表情地直接给摄像机断了电。
“六点了。”他说,然后向其他人宣布收工。
祁远文被派去安排大家吃饭,郁宁和其他人一点不熟,亦没有蹭饭的爱好,便打了个招呼自行回家。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她东张西望找公交车站,实在是有些怀念以后的地图导航。
突然,一辆在夜色中近乎全黑的牧马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冷气扑面而来,露出杨艺因为瞌睡太久仍有些迷糊的脸——郁宁注意到她的T恤上都洇了一大摊冰淇淋渍。
居安看着郁宁,昏黄的灯光透过车窗,在他的脸上投下浓重的光影。
“上车,我送你回去。”他说。
郁宁一想到杨艺那黏糊劲和占有欲就觉得尴尬,忙摇了摇头,说:“我坐公交就行,很方便的,你们快去吃饭吧。”
居安不说话,亦不离开。
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杨艺一边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说:“是啊,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呀,就让我们送你吧……”
后头被挡住的车滴滴地打喇叭,交警在道路的另一旁吹着哨子准备过来贴罚单。
郁宁只好上了车。
除了杨艺的小小呼噜声,一路沉默。
郁宁以为居安是厌恶她的,却又愿意在高峰期饿着肚子送她回家。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家小孩的风度吧。
和两人告别,郁宁走进自家熟悉的楼道里,僵硬了一下午的肩背放松下来。
推开门,菜香扑鼻,郁妈妈正在边看电视边等,见郁宁来了,忙起身到厨房把菜端出来,一边说:“宁宁,饿了吗?洗个手就来吃饭吧。”
郁宁满足地应了一声。
郁妈妈又说:“下午给你整理了一下房间,桌上的东西都没动。”
郁宁嘴上说着“下次我自己来就好”,打开了卧室的灯。
除了凌乱的书桌,房间里其他的地方都整整齐齐,实在是有些让人看不过眼。
郁宁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妈妈还在盛一锅玉米排骨汤出来凉。
她随手收拾了桌上的几张卷子,突然就注意到正摆在桌角的随手杯……的尸体。
水杯、杯盖、招财猫,还有一块不知哪来的小瓷片并排放着,旁边还有个更小尺寸的小纸团。
郁宁沉默地检查了一下招财猫,庆幸地发现瓷片还能装回去。
把杯子盖好,重新系好招财猫,她随手捡起最后的纸团,正想扔进垃圾桶,突然发现上面似乎有一些黑色的字迹。
她打开纸团,上面用工整的笔迹写着两行字——
希望宁宁和爸爸妈妈永远幸福平安,
能够找到一个像游雨一样帅的男朋友。
郁宁愣了愣,想起来,原来这只招财猫确实是祈福用的,她还记得卖主是个老爷爷,笑咪咪地对她说:“纸条落下来的时候,愿望就会实现。”
郁宁看着这张小小的纸条,把它展开抚平,夹进了一本不常用的字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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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紫色的牧马人从跨江大桥上呼啸而过。
引桥边的人行道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坐在花坛上,手里拿着一瓶喝了大半的听装苏打水。
“季彬,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一个即使是大夏天仍穿着薄风衣的青年一脚踩在他身边的位置上,一脸飞扬跋扈的嚣张,“我就这一部电视剧,你不拍,跑去一个三流导演那儿演苦情剧?!!”
季彬平静地一口饮尽剩下的饮料,随手捏瘪了罐子,抬头看着青年道:“钱导的作品十分优秀,却一直缺少一个契机,没能得到应有的声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成为这个契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四)更新时间预计在下午15点左右,修仙了好几天想多睡一下,尽量粗粗粗粗长=3=
第16章 咖啡
青年猛地伸手揪住季彬衬衫的前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季彬,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季彬耸了耸肩,脸上神奇地展开一个笑容,他缓缓地说:“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你,就是……这部电视剧,公司已经先期投资了一千万。”
“……”和季先生共享事业的某人简直一口老血,他近乎抓狂地问,“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和我商量?!!”
季彬仍旧是笑:“根据股东协议,运营投资方面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没必要向你汇报吧。”
青年深吸了一口气,近乎有些神经质地更加揪紧了季彬的衬衫。
“你……”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他的指骨几乎要冲破白皙的肌肤。
“陆……陆哥、季哥,买到了,买到了。”小陈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一左一右提着两个沉甸甸的白色塑料袋。
见二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他立刻慌了,把两个袋子都挂到一边手腕上,上前去拉住看上去随时会一拳挥下去的陆阐。
“陆哥、陆哥,陆导,有话好好说嘛,我们季哥的脸可打不得啊。”他惶恐地道——季彬明天还要去和钱颂歌导演谈新片的事情呢。
听说那导演虽然名气没多少,可因为是个标准的学院派,脾气特别臭,不仅对片子一丝不苟,就连演员本身的德行都要吹毛求疵。
季彬花了不少力气才弄到这个机会,万一挨上一拳明天被嫌弃打架斗殴怎么办?
小陈脸都愁皱了。
陆阐却若无其事地收了手。
他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也是,不和你这种靠脸吃饭的小白脸计较。”他语调大度,小陈忙狗腿地顺着他的话吹捧起来。
季彬双手搭在胸前,一派轻松惬意地看着,仿佛眼前的一幕只是一场丝毫与自己无关的短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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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郁宁又去拍了牛奶的平面广告,这边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她也有空安安静静地坐在家闭门苦读。
之前她到学校找老师报名复读,被好一顿批评,说她没有计划,几乎错过了一半的暑期补习课程,顺便还给她布置了一大堆不同科目的作业。
因为实在是太久没有做题,郁宁几乎是从头把课本温习了一个多礼拜才稍微回忆起一些高中时的课业内容。
她解每道题都要前后翻阅课本,难度不下于从头开始学习。
换了新包装的牛奶很快上市了,黄薇薇看到,惊奇地跑到家里找郁宁。
“这分明是侵犯你的肖像权啊!你都不生气吗!”黄薇薇气愤地舞着牛奶瓶,发誓再也不喝这家的牛奶。
郁宁看了牛奶瓶两眼——p得挺不错的。
她翻过一页古诗词理解,说:“嗯……他们花了钱的。”
原本暴跳如雷的黄薇薇立刻惊讶地住在半空中:“???”
她反应过来,喜上眉梢,拉着郁宁问:“多少钱多少钱!”
郁宁比了个“三”。
黄薇薇皱着鼻子:“三千?太少了吧!”
郁宁笑着摇头。
“……”黄薇薇不可置信地说,“三百?!!”
郁宁:“……”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值钱啊?”郁宁半是抱怨地用一根指头推了她一下。
黄薇薇毫不示弱地戳向郁宁的痒痒肉:“谁叫你要卖关子!”
两个女孩子正玩闹着,郁宁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推开正像只螃蟹一样压在她身上张牙舞爪的黄薇薇,挣扎着拿到了手机。
来电的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思考了两秒钟,还是接通了。
“喂?是包小妹吗?”
隔着沙沙的电流声,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陌生,然而会这样叫她的,除了祁远文不做第二人想。
“祁师兄。”郁宁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
几乎要贴在电话上的黄薇薇一脸促狭地朝郁宁笑。
祁远文说:“我听说你还在读高三吧?最近是放假吗?你今天有没有空?”
郁宁看了看桌上的书山题海,有些无奈地说:“有。”毕竟签了合同,她现在又不在上课期间,随叫随到也是应该的。她还没天真到以为自己真的能一个几十秒的广告就值五万块的地步。
“那你现在方便来一趟吗?在x路和x路交汇的地方,有个咖啡店,我在那边等你。”祁远文说。
祁远文说的地址郁宁大概知道,不过没见过什么咖啡厅,不过祁远文既然以那里为地标,想来到了地方也不会难找。
郁宁答应下来,说她大约一个小时后到。
黄薇薇一听郁宁说完再见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八卦兮兮地问:“祁师兄是谁呀?叫得真亲密。”
郁宁完全问心无愧地解释:“就是那天帮我拍广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