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靖命人将言欢和白墨两名丫头带上来,这两名丫头经过了一番审问,又被拉到黑漆漆的屋子里关了几天,此时早已意志力薄弱,一见到林熙靖,便落下泪来:“二少爷,这是田姑娘给我们的玉佩,说是她的兄长见她喜欢,特意买了送给她的。奴婢们给您,都给您,求您饶了奴婢们吧!是奴婢们真的知道错了!奴婢们不该帮着田姑娘偷府里的帖子!”
“田兄看看,这是不是令妹之物?”林熙靖手中拿着玉佩,在田状元面前晃了晃。那玉佩是田状元特意找人为田大姑娘做的,最底下还刻着田大姑娘的名讳,根本做不得假。
若是京城里任意一家豪门世家的小姐,即便是要收买他人,也绝不会用这种能够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田家到底才刚发家没多久,田大姑娘身边儿没有多少好东西,想要鱼跃龙门,只得拿了哥哥赠予自己的玉佩去贿赂他人,且不想,栽在了这样的细节上。
“这确实是舍妹的玉佩不假。可府上的丫鬟们既然偷窃成性,谁知道这是不是舍妹受太夫人之邀去林府做客时被偷的?林府的丫鬟,看起来品性很有问题。我不久前才去过林府,赶明儿看来我也得好好看看,身上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以免做了冤大头,日后还被林府之人翻旧账,说我对林府别有用心,是在收买林府的下人。”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开口的田状元赶忙当啷当啷说了一串话。
当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却见林熙靖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哦,这么说来,我林家的丫头,还专门盯着你田家小姐的东西偷咯?这玉佩对于你田家来说,或许颇为值钱,可对于言欢和白墨这等大丫鬟来说,也不过只值她们两三个月的月钱罢了。她们何必要冒着被揭穿的风险,特意去偷刻有田姑娘名讳的玉佩?”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该好好问问你们府上的奴仆是怎么想的。”田状元梗着脖子道。
“好,就算这件事是个巧合,那么请问,田大姑娘落水那日去我家做客,为何特特买通了我林府的婢女,打听我时常出入的场所?她落水的迎春园已属前院,后宅女眷等闲不会去的。若不是田大姑娘自己心怀不轨,又怎么会去迎春园,继而被罗三姑娘推入水中?”
“原先田大姑娘受府上太夫人之邀,来我林家做客时,行事就十分不检点。我只是为了给她留几分颜面,一直没有说破罢了。如今,暗的不行就来明的,我若一直不吭声,你们是不是就以为我软弱可欺?很好,既然田家自己都不要脸面了,我又何必给你们留面子?请田状元自己看看,这究竟是不是你妹妹的字迹!”
林熙靖狠狠地将一叠写着情诗的纸拍到了田状元的脸上。
只见那上头的字迹歪歪扭扭,弯得十分有特色,一看就是出自某个初学者之手。
田状元不曾料到,他的好妹妹居然有这么多把柄落在人家的手里,当场脸就绿了。他当然可以否认,但是,一旦他再次被拆穿,他话语的可信度,就会一降再降。
这时候,他终于注意到,周围的同窗们看他的眼神变得十分诡异。
先前玉佩那事儿,他还勉强能说是巧合,可当林熙靖拿出一样样证据的时候,他的辩驳,也就变得越来越苍白无力。玉佩那事儿,也许是林家婢女一时见财起意,偷了田大姑娘的,可这满纸的情书,总不可能是林熙靖逼着田大姑娘写完后,从她那儿抢过来的吧?说句不客气的话,依照林家这样的地位,以及林熙靖这样的人品样貌,什么样的名门闺秀娶不到?若田状元硬要昧着良心说是人家觊觎他妹妹,才是把大家伙儿当傻子耍。
可事已至此,田状元是万万不可能承认自己利用了自己的同窗,徒生事端的。他憋了好半天,终于憋出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来:“既然舍妹对林二少心存恋慕,为何在迎春园中遇到的却是林大少?”
林二少的正妻之位与林大少的妾室之位,哪个更值得争取,一目了然。
田状元在为自家妹妹争取林大少的妾室之位时,已经感觉够憋屈的了,谁承想,就是他妹妹自愿屈居人下,人林家也看不上。若换成林二少的正妻之位,林家不愿意许给他妹妹,他心里头还能稍微好受一些。虽然这两者从结果上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林熙靖听了这话,便知田状元已经黔驴技穷了,他嗤笑一声,道:“你妹妹想算计我,那日去迎春园的恰好是我大哥而不是我,怎么,你还怪我没有主动往你妹妹的圈套里撞么?适可而止吧,田状元,蠢话说一次就够了,说多了,就要让人怀疑凭你这脑子,是怎么考中状元的了。”
周围的学子们发出一阵哄笑,毫不给田状元留面子。
他们才刚被田状元戏耍过,心里头正恼火得紧,见田状元倒霉,岂有不高兴之理?
田状元羞愤欲死,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一生之中,除了早年的日子之外,他一直都是被人羡慕仰望的存在,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如今,被林熙靖这么面子里子一起扒了往地上踩,从今以后,他怕是都要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他的心中,不免升起了对林熙靖以及自家妹妹的恨意,既怨自家妹妹没有如实向他说明真相,又怨林家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没有私下找他和解。他却没有想过,一开始,不愿意与林家和解,执意要把事情闹大的,分明是他。
“这下,我林家的冤屈,可算是洗清了吧?田家造谣生事,妖言惑众,诋毁我林家声誉,按理来说,是我林家该向你田家讨一个公道才是。不过,我林家耻于与你田家纠缠在一起,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在将田家一踩到底之后,林熙靖才终于高抬贵手,大度的表示自家不会与田家一般见识。田状元险些一口老血喷出,却什么也没法说。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KO掉田家了,可以考虑继续温馨暖萌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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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在林家看来,这件事是结束了。不过,对于田家而言,一场灾难才刚刚开始。
田状元聚集了这么多的同窗跟林国公府叫板,声势弄得如此浩大,哪怕是京城里消息不灵通的人家,如今也知道得差不多了。更何况是那些素来消息灵通的御史?
别看田状元如今只是翰林院中的六品官,他作为今科状元,一言一行,还是颇为受人瞩目的。
如今,得知了田状元和林国公府的那些破事儿,田状元的名声是一落千丈,简直快成了文人中败类的代表。不知是不是怨恨田状元带累了清流名声的缘故,御史们对田状元口诛笔伐,毫不留情。一时间,田状元简直成了朝中的过街老鼠。
明宣帝得知此事后,倒是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可用之人而感到可惜。
“此事,田卿处理得也未免太莽撞了些,到底是年轻人啊。”
从私人感情的角度出发,明宣帝当然更偏向于林国公府,但对于帝王而言,底下的臣子,却不一定要讨他喜欢,甚至不一定要人品好,只要他在某些方面好用,对于明宣帝而言,也就够了。
在田家与林家还没有闹出这事儿之前,明宣帝对田状元还是有几分欣赏的,也让他办过几件小事,田状元都办得漂漂亮亮,明宣帝自然对他印象不错。
只是,在这件事上,田状元的姿态确实太难看了些,有了这么一出,日后,他的前程,怕是也要受限了。
已是半大少年的太子听了明宣帝的感慨,认真地反驳道:“父皇,儿臣不这样认为。田状元以无理状告无理,倒打一耙,是为无德;田状元才刚踏上仕途,便以下犯上,妄图动摇顶层豪门根基,是自不量力。儿臣观那田状元的行事,便知此人小事犹可交付,大事不可与谋,否则,必是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
明宣帝也只是随意感慨一下而已,不料竟听到了太子这样的说辞,一时间,也来了兴致:“哦?这话是怎么说的?”
“田状元混淆是非,状告林国公府欺压寒门之事是否合理,姑且不论。在儿臣看来,他起初营造了那样的声势,若是处理得当,林家也未必能够讨到便宜。可偏偏,田状元挑起了这个争端,却没能很好的处理,导致自己最后功败垂成不说,还连累了跟随自己一起前去的那批学子。由此可见,此人心性高傲,对自己的能力却没有正确的认识,当然了,儿臣也承认,此人确实有几分小聪明,否则,怕是在林国公府时,他就别无选择,只能向昌宁伯府的人一样,向林家低头认错了。”
太子抿了抿唇:“父皇若是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任务交给此人,此人自然能够办好,可此人的能力与心性不足以胜任大事。今日,受他连累的站在他身后的学子们,他日,又是谁?”
明宣帝听了这话,不由深思起来。若是他当真将重要的任务交给田状元,田状元却给搞砸了,最后,受牵连的自然是他老人家。没有人愿意被人连累,更没有人愿意为别人的错误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