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琮少年英俊,她本也有些好感,又见大姐极力撮合,自然也露出了欣喜。
可是谁又知道呢,李琮年少痴情,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华阳公主为他求娶傅府庶女的事儿,原本没告诉他。李琮一直以为自己要娶的是傅文牡呢,直到开始换八字,李琮才醒悟过来,一向对华阳公主言听计从的他,简直要闹翻了天。无奈华阳公主只有放下面子,亲自给傅青道歉,退了这门亲事。
而她,被莫名其妙订婚,又莫名其妙退婚。声名到底受到了影响,直到十九岁都无人求娶。而李琮也一直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傅文牡嫁给安王,风风光光,琴瑟和谐。他终于在退婚五年后,又向傅家求亲。此时傅家未嫁的女儿,只剩下老姑娘傅文钰了。
正文 第七章 依仗
虽然听说李琮求娶她,不过是因为她有几分像大姐,可李琮温文尔雅,对她呵护备至,也有几分真心。所以当时傅文钰居然还是十分高兴。以为兜兜转转,自己还是终得了良人。却不曾想,那时傅文牡一番求救的书信寄过来,祖母,父亲便拒了李琮的求婚,将她嫁给了安王做侍妾。
她做棋子的命运,便彻彻底底开始了。如今重来一次,傅文钰怎么还肯再次落网?
彼刻,傅老太太既然拿定了主意,脸上便露出了疲惫之色。
一帮孙女察言观色,便纷纷起身告辞。
傅老太太威严的声音响起:“七丫头留一下。”
傅文牡心中有气,本来还想在路上教训一下傅文钰,如今只得愤愤地独自回去了。
傅老太太嘱咐人重新换了茶,琢磨着这件事该怎么开口问。
世上本无白桂。这个丫头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绝对不是偶然。
沉默半响后,只听傅老太太道:“七丫头,最近你母亲待你可好?”
上一世,傅文钰一心只听傅大太太和傅文牡的,和祖母并不亲近。重生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傅大太太有亲子亲女,哪会真正为她着想,可傅老太太对待亲孙女,倒还多少有一份真心,可若说是权势,傅老太太从智谋到家世,都不必大太太差,更何况,傅老太太当初也是庶女出身……
傅文钰知道,这一世,自己想要脱胎换骨,不做棋子,就要先从获得老太太的依仗开始了
只听傅文钰恭恭敬敬作答道:“母亲自是公允的,若是有什么差池,那也只是下人们不按照命令行事罢了。祖母若是听到什么不好的风声,休要相信,污了我们傅家的名声。”
答得不错!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才是大家小姐的风范。懂得维护傅家这个大家族的尊严。那些终日只计较多了几套衣服,少了几个首饰的女孩,目光过于短浅。她们可真是不懂,虽然傅家地位嫡庶分明,可只要傅家昌盛起来,那即便是傅家一个丫鬟,也比旁人家的千金小姐地位高。
傅老太太点点头,决心不再绕弯子,而是直接问道:“那白桂黄桂的事情,你小小年纪,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傅文钰一脸惶恐,慌忙跪下道:“孙女听了些不该听的事情,理应早点向祖母禀告。只是……之前也不知道真假,怕随意说出,污了祖母的声名。”
傅老太太脸色一滞,随即朗声道:“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既做过这般的事情,也不怕别人说什么。我当时那么做是为了苏家,为了大局!”
傅文钰边听边频频点头,她素知傅老太太很以苏家为荣,于是顺着话茬道:“可是母亲说,您这样做,怕是犯了宫中忌讳……”说完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捂住了嘴。
傅老太太脸色黑了黑。她平日里处处忍让着傅大太太,由着她折腾。只当她这样的人,也翻不出个天去,可是谁承想,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自己让着她,她还真不把自己当儿媳妇,想要越过婆婆去了。傅老太太沉声道:“你是从你母亲那里听到的?”
傅文钰故意不说话,只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吞吞吐吐道:“母亲身边的几个妈妈,似乎花了不少力气调查这件事情。”
那些宫中秘辛,自然是自己前世进了宫之后才听到的。可是她觉得把这个秘密用在这里刚刚好。因为只有引起傅老太太对大太太的反感,她们这些个小庶女才有存在的价值。
果然,屋里静了一会儿后,傅老太太说道:“凭白的查这些有的没的,真若有心,好好教导你们姐妹几个不是更好?说起来你们成日家只在屋里闲着,对以后的婚嫁也没有好处。如今你们大了,该多认识几个人了。以后嫁了人,有几个闺中密友在,多少也能帮衬着点夫君。多为傅家长些脸面。”
傅文钰乖巧的点头。她心中明白,自己已经初步获得了傅老太太的欣赏和信任。
绮玉阁很快热闹了起来。
先是有人过来送了布料,尽是些时兴又名贵的。喜儿和雀儿简直挑花了眼。不过三天,那衣服便已做好了。王妈妈又来了两次,赏赐了不少东西,而老太太的赏赐,显见的和傅大太太的不同,银钱和银票居多。又过了几日,李妈妈特意过来通知傅文钰说道:“七小姐,三日后苏家大爷的儿子过满月,请了老太太去贺喜。老太太年纪大了,想着带姑娘去照顾。”
傅文钰心中明白,这是祖母要正式带自己进入京城的社交圈了。
她自是应了下来,同时问道:“同行的可是还有大姐姐和四妹妹?”
李妈妈笑道:“昨天老太太还夸七小姐聪明的,这可不是嘛,跟会猜心似的。正是要带你们三位小姐去。”
李妈妈前脚跟走,喜儿便眉开眼笑地说道:“这下可好啦,咱们姑娘自上次请安后,时运大转,成了老太太心尖上的人了。以后可都是好日子啦!”
傅文钰轻轻苦笑,她知道,傅老太太是不会留无用的人的,自己能不能成为傅老太太心尖上的人,还要经过明日的考验才算。
苏家乃是傅老太太的娘家。当今圣上继位时年纪幼小,先帝临终托孤,钦点了四位顾命大臣。为首的便是苏家老太爷苏盛,也就是傅老太太的亲生父亲。傅老太太姐妹们虽多,可都受到了极好的教养。尤其是傅老太太,对苏盛和苏家感情极深。这么多年过去,苏家管事的已经换成了傅老太太的侄子苏启,可傅老太太还是常常走动,每一次,也都是做足了礼数。
傅文钰心中明白,这一次自己的出场,马虎不得。
她遥遥记得在前世的这场宴会中,各家各户送的都是上好的东西不说,在之后的宴会上,年家姑娘年若风挥毫写了一百个大小不一,神态各异的“福”字,而苏家的小姐苏萍儿弹了首极为动听的曲子,连哭闹的苏家小婴儿都听得呆怔了。这些旁人可能不大在意,现下傅文钰回想起来,祖母觉得傅家姑娘处在了劣势,一整天脸色都不大好。
正文 第八章 让暴风雨提前些吧(一)
这两日,喜儿和雀儿做在一起帮她琢磨着到底要送些什么,傅文钰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箱子里还有月前绣的一个荷包,花样朴素,做礼物也是可以的。”
“只送这个?”雀儿惊叫了起来。“这礼物太微薄了些罢。”
喜儿也蹙眉道:“七小姐,咱们平日里没有去这种场合的机会,好容易有这么一次,总要认真准备些,讨得了老太太欢心,才好有下次机会啊。”
傅文钰忍不住看喜儿一眼,这姑娘不禁长得好,脑子也很不错。暗想自己以后少不了要多培养她一些。
不过她还是摇摇头道:“那苏家是豪贵之家,如今又是为新一代的嫡长子庆生,达官贵人多的是。傅老太太这一辈的姐妹多,嫁的也都是好人家。只要一聚会,必是争奇斗艳的。我不过是一个没钱没势的庶女罢了,就是把全部家当拿出来,可比得上大家贵女的一个手指头?再说,聚会再重要也只是聚会,我把银子花完了,咱们绮玉阁以后喝西北风去?”
喜儿不说话了,七小姐的钱走在她手里呢,确实没有多少,禁不起折腾。
雀儿一边嘟囔,一边把荷包拿出来递给傅文钰:“小姐看看,可还需改改吗?”又抱怨道:“连我都觉得寒酸呢……”
傅文钰微笑着看着她俩,眼神里一片笃定,说道:“你们放心,只怕那收礼的人,非但不觉得寒酸,还会觉得很贵重呢,只是一点,他也会很伤心便是了。”
翌日早晨起来,傅文钰很早就去给嫡母年氏请安。
年氏正对着四小姐傅文珠谆谆教导,一边帮她挑选着布料,一边点拨她一些执掌中馈的技巧。
傅文珠的生母云姨娘乃是小门小户出身,常常一副娇弱样子。但也因了这份楚楚可怜,傅青最宠的妾室就是她了。她膝下的两个女儿,四小姐傅文珠和九小姐傅文棋皆和她一样,看起来都是柔弱可怜,仿佛风一吹就要跌倒。傅青怜惜她们,时常会过问她们的饮食起居。
显然的,之前年氏对这母女三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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