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切都进行得完美,年氏想着,自己费尽心思的结果,自然也要多产生点附加价值才是,就比如借着这件事把傅府的小女儿们都叫过来,让她们都放明白些,到底谁才是主导她们生杀大权的当家主母。
傅文钰知道年氏这是在立威,思忖片刻,还是上前笑道:“母亲,文钰一直和四姐姐亲近,现在四姐姐马上就要出阁,之后怕再难见着了。恳请母亲让我去四姐姐那里住几天,她病刚好,又要忙着出嫁,可不得忙得人仰马翻,文钰去那,多少能搭把手。”
年氏又是厌恶,又是诧异地望了一眼傅文钰。
这个傅文钰前阵子惹了她,她还一直没有腾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庶女呢。
不过陪着傅文珠吗,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大错。
年氏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口不对心地夸赞道:“如此甚好,你绣技是好的,听说你把傅文珠身边的雪儿也要了过来?正好也让她们主仆一起聚聚。倒是两全其美的。”
年氏还想借机挑拨一回呢。只可惜雪儿之事完全是为了傅文珠。傅文钰心中暗笑,但面上却恭敬谢了年氏。
年氏既然已经决定狠狠教训傅文钰,那就一定会将她踩到脚底下。停一会儿又笑道:“过五日,我们年府老太太过寿,听说太后娘娘也会来凑个趣儿呢。我原本想带你们都去的。不过既然七丫头要陪着四丫头,那就先免了吧。”
女孩儿婚前出去参加各种宴会,能大大增加嫁个好夫婿的机会。以前年氏除了傅文牡之外,是极少带她们出门的。如今自己娘家的宴会,居然肯带她们出席?一众女孩哪有不喜的,只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傅文钰。
傅文钰只是轻轻一笑。
年氏根本不知道,有了这一世的教训,傅文钰对嫁个豪门大户避之不及,更遑论年家的宴会级别,极有可能会碰见安王之流,她才不愿意趟这个浑水呢。
且说年氏明里暗里教训完了,自己也有些累了,便让一众女孩退下。
傅文钰携着喜儿,刚拐过几个路口,便只见眼前一个女子,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
傅文钰吓了一跳。
竟然是府里一向以清高得宠出名的云姨娘。云姨娘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傅青平日里极是宠她的,府里她除了不敢惹年氏,那也是地位较高的妾室。
傅文钰忙双手搀起她来,“云姨娘,你这般做,可折煞文钰了。”
云姨娘平日打扮精致,今日却穿的十分潦草,面容憔悴,面上犹有泪痕。傅文钰心里明白,这几****必没少求傅青。不过傅青是何等人物,平日里虽然宠妾室,礼仪上却让人抓不住错处,从不会做出宠妾灭妻,让人拿出把柄的事情。
傅青以往都不会在这些事情上抹年氏的面子,那嫡母给庶女指婚,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况如今年将军刚刚被圣上大赏,年家正在盛头上,傅青怎么肯得罪年氏一分一毫?
云姨娘使劲浑身解数,也只能是越来越心寒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统一战线
云姨娘显然是从傅文珠那里过来的。已经将傅文钰的谋划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见她边抹眼泪边道:“我是个没用的,这次全靠七小姐你了。文珠以后必当竭力报答。”
傅文钰见惯了云姨娘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突然间云姨娘为女儿如此狼狈低微,心里也有微微的感动,“云姨娘言重了,我们到底是亲姐妹……”
没想到云姨娘冷哼一声:“便是亲父女又能怎样,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不顾我女儿的死活!”云姨娘眼圈一红,显然这几天她积累了不少的悲愤情绪,现下又把傅文钰当成了自己人,不禁恨恨道:“也不瞒你说,我之前算是错看了老爷,若不是他口口声声说疼文珠,说什么文珠资质胜过大小姐百倍,平日还曾带文珠去见过安王,凭白惹了大太太的嫉恨,那么这一次的事情,也不会是文珠白白当了冤大头。”
云姨娘因为受宠,底下的人们自然也是奉承着的。外面的流言她自然也听说了,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过云姨娘这么说,却是有些不地道。
那天去苏家的人,统共只有傅文牡,傅文珠和傅文钰三人,若不是傅文珠担这个名头,那就只能是傅文钰了。
云姨娘说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脸色一白,生怕傅文钰一生气,不肯按原计划救她女儿,只见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又要冲着傅文钰跪下去。
傅文钰眼疾手快,慌忙扶了她起来。没等云姨娘说什么,傅文钰先笑道:“云姨娘,我是明白您意思的,并不会多心的。”
云氏脸色方才好看了些。
傅文钰心中叹气:看来之前自己猜的没错,傅青本来确实打算将傅文珠嫁给安王的。虽然他如今为了避开灾祸,如年氏之意让傅文珠嫁到公主府,可到底在他的心里,是不把傅文牡当成得力棋子的。
那么上一世,傅文牡之所以那么风光,前几****左思右想地想不明白,现在看来,答案又是如此的简单。
年家太强!
傅青想要把谁嫁给安王,并不是随他心意的。似安王,因为生母身份地位,就更需要倚靠妻子的力量。那么对他来说,身后同时有年家和傅家的傅文牡,真真是再合适不过。
自己的父亲是个寒凉的人,可却也只有他和祖母,可以名正言顺地压制年氏一头啊。
傅文钰安慰道:“云姨娘,父亲向来是疼四姐姐的,这个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母亲和舅舅那里……你也知道的,让父亲怎么拗得过。”
只听她长长叹气道:“云姨娘,但是如今又不同了。等到这事儿一成,四姐姐身份就大大不同,年家再厉害只怕也要退避三分。”
云姨娘是个聪慧的,话说到这里,又哪有不懂的呢。
她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傅文钰的手,喜道:“她们两个姐妹,都是不懂事的,以后还要仰仗你三分。”
傅文钰心内失笑,其实又能仰仗自己什么呢,自己只是一个毫无权势的庶女罢了。
只是如今,因为历经一世,比她们多了些见识罢了。
傅文钰只能重重点头。
互帮互助,结成联盟。在嫡母和年家盛极的情况下,她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如此了。
云氏擦干了眼泪,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她向傅文钰行礼告别,临走,又面色犹豫地对傅文钰说道:“文钰,你是个聪明的。只是你姨娘就只得你一个,你平日多看看她去。”
云氏匆匆走开了。
傅文钰却是如遭电击。
糟了,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只顾着如何摆脱前世的厄运,竟然忘了自己生母的安危。
上一世,生母李氏虽然一直懦弱不得宠,可是因为自己到底是为傅家做出了牺牲和贡献,她在傅府倒是一直安养着。可不嘛,一个无权无势无宠的姨娘,谁也犯不着对付她。只不过也一直不得脸,将就过日子罢了。
可是这一世,事情完全不同了。
自己为了投靠傅老太太,已经完全得罪了年氏。
最得宠的云姨娘呢,惧怕年氏尚且这样,何况一直不得宠的李姨娘呢?
傅文钰心内一紧,也顾不得回自己的绮玉阁了,直接带着喜儿急急忙忙来到了清风阁。
清风阁叫着好听,在整个傅府的角落里,面积也不小。当年李氏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虽是商贾之家,可傅家当日并没如此显赫,她嫁给傅青做妾也是有些委屈的。是以进门之后,傅青在吃穿用度上,倒没有苛刻她。但她毕竟不似年氏,有强势的娘家做支撑,也不似云氏,娇弱可怜,又可以红袖添香,她只学了些记账管家的本事,作为妾室却是毫无用武之地。
尤其在生了傅文钰之后,自己身子也越发弱了,傅文钰容貌一般,学识一般,也得不到父亲关注,母女俩就越发过的萧瑟起来。
这阵子,傅文钰都没有看李氏,只因她知道李氏怯弱,自己这接二连三的主意她必是不能同意的,反而扰乱自己心性,不若等到自己安稳下来,再好好改善母亲的生活。
却不想,已经来不及!
清风阁里,一片寂静。李氏的正房里,空无一人。贴身服侍李氏的两个丫鬟知风和知衣也不见踪影。傅文钰只看到一个坐在那打盹的老妈妈。
看到傅文钰,那老妈妈倒是笑了:“是七小姐吧,奴婢是老夫人派来守院子的。”
傅文钰只觉得心里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年氏,年氏竟然出手这么快。
她哆哆嗦嗦抬手喊道:“我姨娘,李氏,去了哪里?你快说!”
傅文钰素来温柔,对待下人亦是可亲,可彼时彼刻,她嘶哑的声音,愤怒的面庞,简直像要把人吃掉。
老妈妈吓得退后了几步,方才做出个笑脸来:“七小姐别慌,李姨娘没事,是被老太太接去享福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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