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有些不乐意地嘀咕着:“京城那样繁华,你却说和其他的地方没什么区别,到底去没去过啊?!”
“哎呦呦,这丫头,还较上劲了!”邋遢老道有灌了几口酒,指着青荷笑得东倒西歪,笑了半天才止住,抱着肚子说道:“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小丫头,等你去过更多地方后,你的眼界高了,心境宽了,就会知道了,其实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
老道说的半真半假,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的。薛山是时刻戒备着。紫衣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儿。冬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觉得只是一堆道理,反正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皱着眉头看向澜心。澜心一直微笑着倾听,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当是两人闲聊。青荷仰着头,郁闷地看着天:都别理我,我只想一个人静静!你说,我得有多傻呀?!居然把人家的醉话当成真的了!
“哎呦呦,说多了你也不懂。”邋遢老道灌了几口酒,吃了几口肉,惬意地直哼哼,“好吧,既然你不相信,那小老道就再说几个你们没有听过的地方,让你们长长见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之言
邋遢老道也不在乎周围那或鄙视、或好笑、或凑趣的目光,把所有的鸡肉吃完后,斜身靠在身边的石头上,仰头猛灌了几口酒,一抹嘴上的酒渍。支起一条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托着后脑勺,斜望着翠绿的树顶。
摆好姿势后,皱着眉头想了想,自顾自地说道:“嗯,我曾经去过一个小岛,那里遍地都是宝石,走到路上,觉的有东西铬脚,抬脚一看,原来是一块儿红宝石。如果你下脚不注意的话,很有可能把拳头大的蓝宝石踢到水沟里。真的,你们别笑。”
阿西几人忍不住笑出来了声儿,邋遢老道不乐意了,不满地歪头看去,脸色酡红,迷离的眼神中充满是认真和执着,像一个正在较劲的孩子。阿西他们不由得笑地更大声了,还是李叔一个警告的眼神才让他们止住了笑声。
邋遢老道梗着脖子反驳道:“小老儿从来都不骗人的,你们偏偏不信。告诉你们,我还去过一个地方,那是的珍珠乌央乌央的,那里的孩子都用东珠做弹珠玩儿。”
见有人还想笑,他赶紧说道,“还有,还有,我去过一个地方,那里的穷苦人家的门上都装着玻璃。在我们大宗朝,玻璃那种东西宝贝得不得了,可是在那里就不一样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还有,还有,还有什么来着?”邋遢老道拍着额头想着,懊恼地说道,“我去过的地方太多了,一时想不起来了。哎呀,那么多地方,真是,真是想不起来了。唉,对了,我这里有记录的。对,有记录的!”
边说边拍着手哈哈大笑,“对,是有记录的。哈哈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快黑乎乎、脏兮兮的布,前后左右翻看着,对着太阳照着看。摇摇头,放到了边上,又掏出一块布,还是不满意。接着,又掏出一块布,瞅了瞅,抛给了澜心,如释重负般笑着说道:“这可是小老儿的宝贝呀!现在送给小姑娘,就当是抵这些东西的钱了。”边说,胳膊边划拉着,比划着她周围的骨头。
也不知道邋遢老道用了什么方法,那块布正好飘在澜心的手边。凑近一看,这块布不但黑乎乎的,上面还有好大的几块儿油渍,让人看着就恶心。紫衣嫌恶的往旁边挪了挪。青荷嘟着嘴,不满地瞪着那个最快祸首,恨不得上去把他按倒在地,狠狠地捶一顿。冬秀皱着眉头,想找个东西把那块儿步挑走。
薛山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块儿黑乎乎的布,对眼前的人更加戒备了。他关心的重点跟别人不一样,她们只觉得东西脏,可他知道一个人能把那样一块布轻而易举地丢起来,并且位置丝毫不差,可见这个人的内力是多么深厚。
李叔好笑地摇摇头。阿西几个人看着那块儿黑乎乎、脏兮兮还隐约可见脏菜叶的布,心里都乐抽了,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澜心如何收场。
澜心倒是淡定,对布刚飞过来的时候的那股子馊味儿,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那个老道,他的脸色酡红,瞪圆了那双圆溜溜的老鼠眼,眼神迷离中带着期盼。眼巴巴地看着澜心,一幅求表扬的样子。
看着那滑稽的样子,不知为何,澜心的心里涌出一股怪异的感觉。微微地笑了,道谢道:“多谢道长!”众人惊讶地看着澜心,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澜心居然拿起那块儿令人恶心的布,仔细地叠了起来。那白嫩圆润的手指在脏乎乎的布上忙活着,都觉得一阵可惜。
“姑娘,奴婢帮您吧!”
“姑娘,让奴婢来吧!”
青荷和冬秀异口同声地说道。澜心微笑着摇头聊侃道:“这点小事,你家姑娘还是能干好的。”青荷和冬秀不约而同的瞪向了那个邋遢老道。
可是那老道却不以为意,两眼冒光地盯着被澜心叠得整整齐齐的布,兴奋地手舞足蹈,高声说道:“不用谢,不用谢!既然小姑娘这样识货,我把这些都给你好了。”说着,邋遢老道高兴地从怀里往外掏,一块一块地抛过去。
众人看着那邋遢老道一幅很土豪的样子,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就是那个一直平静的大和尚,眉头也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澜心把东西放到荷包里后,也说不出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突然亮光一闪,眼睛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澜心顺势望去,原来是大和尚眼前酒杯里的酒水在太阳照射下的反光。
大和尚面前的酒杯和他的人一样,也是灰扑扑的,看不出什么材质,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拿着酒葫芦的手特别沉稳,不缓不慢地向酒杯里倒酒,酒水缓缓地流到了杯子里。已经七分满了、八分满了、九分满了,眼见就要和杯口齐平了,可是那大和尚还是没有停手。
澜心皱着眉头,不只是该不该提醒一下。一个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马上要溢出酒杯的酒突然消失了,酒杯里空空如也,像是刚才的一切只是个假象一般。澜心的心里一惊,甚至忘记了惊呼。
大和尚拿着酒葫芦的姿势不变,继续往杯里倒酒,倒了七八分满的时候,停手了。酒安好地在酒杯里,他端起酒杯喝光里面的酒后。又继续替自己倒一杯,倒到七八分满的时候,没有停手,还是继续倒着。待到十分满的时候,那怪异的一幕又发生了,酒不但没有溢出,反倒消失了。
澜心不禁低喃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物极则反,乐极生悲!贪得无厌,到头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和尚抬眼看着澜心,投来赞许的目光,瞬间又垂了下去,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好了,酒足饭饱,该上路啦!”邋遢老道站起身来,用力伸了一个懒腰,满足地喟叹道,“你们也赶紧收拾收拾赶路吧,别错过落脚的地儿。”
众人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收拾好了,澜心带着青荷对着两人行礼道:“道长、大师,就此拜别!”
“小姑娘且慢!”大和尚伸手挡住了澜心的去路。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戒盈杯
薛山双手抱臂,站在不远处,时刻注意澜心这边的情形,见澜心被大和尚拦住了。抬脚就要奔过去,大和尚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来,他的脚步一滞,再也迈不开了。
澜心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大和尚,微笑的问道:“大师有事?”大和尚的脸上永远是那幅千年不变的无悲无喜平静的神色,古井无波的眼睛犹如两个寒潭,深不见底。
澜心心里一惊!更加确定心里的猜想:眼前的两个人真的不是一对平凡地道僧,只是今日遇见不知祸福吉凶。
清荷也察觉到了大和尚气势的变化,不动声色地向前跨出一步,做好了时刻把澜心护在身后的准备。
大和尚似乎对清荷的戒备毫无所觉,语气平淡无波的说道:“老衲今日既受了姑娘的款待,岂有不还礼之说?这只杯子就送与姑娘了。”说着,就把那只灰扑扑的杯子递了过去。
“大师?!”澜心惊讶地看着眼前灰扑扑的杯子,虽然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它的特别之处她是见识过的,迟疑的问道:“这太贵重了吧?”
邋遢道长瞪着滴流圆的小眼睛,瞅瞅那只灰扑扑的杯子,又看看那个平静无波的大和尚,抖动着他那几根老鼠须,贼兮兮的笑着说道:“思风大和尚,你好大的手笔啊?!竟然把你倾尽一生心血研制出来的杯子,就这样轻易送人了。”
思风大师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邋遢道长顿时不干了,呜呜渣渣地叫道:“想我清风一向随性惯了,哪像你这个大和尚总是一板一眼的,让人好生无趣!没有想到今天却······嘿嘿!”被思风大师的轻轻眼神一扫,清风道长摸着鼻子嘿嘿的讪笑着。
清荷瞪着眼睛不可思议问道:“难道说你们就是名扬大宗朝的思风大师和清风道长?”两人面色平静没有否认,也算是承认了。
澜心屈膝行礼,“请恕小女子眼拙,没有认出大师和道长。”只是膝盖还没有弯下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清风道长嘻哈哈的说道:“小姑娘就别多礼了,在整个大周里知道我清风老道和思风大和尚名号的人很多,见过我们的人却很少,见过我们一起出现的就更没有几个了。”别人只当他们是两个骗吃骗喝的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