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青荷转过头恼怒地瞪着冬秀,呵斥道:“冬秀,你不是新来的,对姑娘身边的事情一无所知。昨天那个小贱人趾高气扬地到姑娘面前耀武扬威,你也是在场亲眼看到的。姑娘和容家的恩怨你也是知道的,你怎么还带着容家的人来这里,你说你是怎么想的,你怎么······”
这是个一进的小院子,前面的门房有两间屋子,一间正屋带着两个耳房。东西厢房里用隔扇隔出了四间屋子。澜心就坐在正房的床上,窗户敞开着。院子里凡是有些风吹草动她都能听清楚的,更何况她们还是站着廊下吵,澜心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朝紫衣轻轻点头,紫衣会意起身走了出去。澜心轻轻摩挲着手里的书,面色微沉,心里十分复杂。自从出了绿梅的事情后,她对身边人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珍惜她们之间的这份共患难的情谊,可是决不允许丝毫的背叛,哪怕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也不行!要知道能在你背后捅刀的都是那些你身边的人,敌人是从来都没有这个机会的。
“姑娘叫你们进去。”紫衣轻声说道,打断了青荷那愤愤不平的数落。一把拽住要找她家姑娘评理的青荷,小声警告道:“你们刚才的话,姑娘已经听到了。”也就是说,该如何处置,姑娘心里有数,你就别添乱了。
青荷停下气匆匆的脚步,懊恼地抓抓头,自己刚才实在是太冲动,大声嚷嚷着这些话,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她愤恨地瞪了冬秀和薛山一眼:哼,都怪你们!放缓了脚步,慢慢地走进了屋里。
紫衣见青荷能听人劝,也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冬秀和薛山一眼,转身走进了屋子。冬秀和薛山对视一眼,也跟着紫衣走了进去。
“姑娘。”青荷走进来跟澜心见礼,起身后,就乖巧地站在那里。仔细地观察着她家姑娘的脸上的神色,可令人失望的是,她家姑娘的脸色平静,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她嘴唇蠕动着,想跟检讨一下自己刚才的冲动,顺带给冬秀求求情,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青荷满脸纠结,组织着语言的时候,澜心询问道:“事情可是都办好了?”
青荷听着她家姑娘的声音平静,脸色也说得过去,提起的心就稍稍放下一点,点头应道:“是的,姑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把周家大少爷叫到无人的地方,把银票塞给他。周大少爷推辞说不要,奴婢就按照姑娘教的,告诉她我们要离开徐州城了,恐怕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姑娘不想欠着别人的人情。他听完后,惊讶地瞪着眼睛,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接过了银票,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嗯。还上了他的恩情,也算上了却了我们的一桩心愿。”澜心点点头说道,周文涛肯接下银票,她也松了一口气,这样两厢都落得轻松。
青荷贼兮兮地凑到了澜心的耳边,小声说道:“姑娘,奴婢觉得大少爷是想问我们要去哪儿?幸好他没有问,否则奴婢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拍拍胸口一幅十分庆幸的样子。
澜心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有时候你聪明起来比谁都聪明,可是这要是笨起来,让人恨不得敲开你的脑袋。”
“敲开我脑袋干什么?”青荷皱着没有傻乎乎地问道。一幅很无辜的样子。
“还能干什么?看看里面那根筋哪去了?”澜心斜了她一眼,没有好气地说道。青荷瞪着眼睛,吃惊地张大嘴:我也没有犯什么错误,怎么就弄得天怒人怨了呢?
见澜心垂下眼帘不吃她那一套,腆着脸问道:“姑娘,您教教奴婢,要是大少爷真的问起来,奴婢该怎样说呗?”
“自然是照实说了。”对上青荷那疑惑地眼神,澜心又好心地解释了一句,“既然是跟过去划清界限,自然不会告诉他我们的去向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青荷夸张地感叹一声。澜心侧头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那眼中的警告之意让她心里一凛,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讪讪地摸摸鼻子,“嘿嘿”地傻笑两声,就默默地站到了边上。
澜心没有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死丫头,长本事了,差点被她的斜插打诨糊弄过去。不过在看向冬秀的时候,眼神还是缓和了许多。
冬秀和薛山跟着紫衣进来后,二人都是默默地站在边上听着澜心和青荷说话,低垂着头,面上恭敬,没有任何心虚和不耐。
感觉到澜心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冬秀知道姑娘这是肯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她和薛山一起跪到了地上,说道:“姑娘,这个人是奴婢的哥哥,我们兄妹二人是玉家的家生子。”
“谁家?玉家是哪家?”青荷皱着眉头,疑惑地在冬秀和薛山的脸上扫了一圈。沉不住气地问道。
玉家?澜心面色平静地听着冬秀的话,心里确实震惊无比。她真没有想到她的身边竟然会有玉家的人?!这是谁安排的?玉枝姑姑么?对了,除了玉枝姑姑也没有别人了,冬秀可不就是玉枝姑姑带回来的吗?这样的话,她回到玉家是不是更容易了?
澜心努力压下心里的激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兄妹二人,心中猜疑着:她的话可信吗?
第一百零六章 相信
澜心微眯着眼睛,审视着冬秀、薛山二人,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冬秀和薛山目光平静,面色坦然,任由着澜心打量着。澜心面上不显,心里暗暗点头:单看他们身上的这股定力,她心里已经信了几分。
澜心最终把目光落在了薛山的身上,看着他说道:“我记得你。去年容家梅花宴时,你在容家的门房听差。听另外的小厮说过,你叫薛山。是容家大少爷身边的人带进府的。”她的语气平静无波,像是闲话家常。可那种淡漠疏离的态度,显然是对他们不信任的。
“回姑娘的话,小人确叫薛山。”薛山垂头答道,“只因姑娘当时和容家大少爷定亲,玉枝姑姑担心姑娘到了容家之后,人手生疏,诸多不便。所以让小人提前进到容家,弄清门路,也好帮助姑娘尽快打开局面。”声音淡定从容,态度恭敬谦和,没有丝毫不满和急躁。
玉枝姑姑是一个目光长远、未雨绸缪的人,她有这样的安排,澜心也不觉得奇怪。从薛山和冬秀的身上可以看出,他们遇事沉稳,不急不躁,单凭这一点,澜心对自己的“家”更期待了几分,“那为什么要安排在门房,而且走得还是容家大少爷身边人的门路?”澜心挑眉继续问道。
“回姑娘的话,门房看似不起眼,可是府里的任何风吹草动,以及人情来往,都是逃不过门房的。所以玉枝姑姑和小人的爹娘商量,把小人安排在门房,充当着姑娘在容府的眼睛。”薛山回答道,“之所以走容家大少爷的门路,是因为他将来是姑娘的夫君,跟他身边的人搭上话儿,便可以留意到大少爷身边所发生的事情了。”
“真是心思缜密呀!”澜心不禁赞叹道,“而在府里面,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莫过于厨房。而冬秀善厨艺,她经常在大厨房走动,就相当于在府里多了一双眼睛,府里的风向也就了如指掌了。在府里有你们兄妹二人,何愁打不开局面呢?如果有智计,又够聪明的话,掌控着府里的局面也不是问题的。”澜心摆手说道,“好了,你们两个也别跪着了,起来吧!”
冬秀和薛山起身后,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姑娘这是信还是不信呀?姑娘的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她刚才的话也只是就事论事,让人摸不着头脑。索性兄妹二人都是沉稳之人,起身后,恭敬地站在那里,等着澜心询问。
“你们家里除了你们兄妹外,还有什么人?”澜心轻声问道。
冬秀抬眼看了澜心一眼,垂下眼皮,态度恭敬地说道:“回姑娘,奴婢的爹是老爷身边的贴身侍卫薛奎,当年事发时因为被老爷派出城办事,所以没有跟在老爷的身边。奴婢的娘名唤玉柳,和玉枝姑姑都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因为当时怀有身孕,夫人仁慈,让她提前出府,所以躲过一劫。
他们现在都守在江州老爷生前置办的院子里,除了看护庭院外,也开了几家铺子,只是铺子都不是很大。那几个曾跟着老爷出海经商的几家人都住在庄子里。因为没有得到主子的指示,他们也就学着侍弄土地,管理着庄子。以前周家菜名的一些瓜果蔬菜都是爹爹派人从庄子上送来的。”
澜心边听着,边回想着玉枝姑姑信里所写的。虽然没有冬秀说的详细,但基本的几个人都对得上,也就对冬秀的话信了几分。她记得玉枝姑姑在信的末尾写到“要想知道玉家,就去找冬秀。”那几个字写到特别潦草模糊,澜心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看明白。
但也看得出玉枝姑姑是费了好大的心力写出来的。她当时没有读懂这句话的意思,只以为姑姑是让她派冬秀出去打听,没有想到冬秀竟然是玉家的家仆。
“哎呦,你们都在说什么呀?冬秀你怎么就成玉家的人了?你既然是玉家的人,为什么还要到姑娘身边呢?”青荷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急得直跺脚,在他们说好的间歇,终于问出口。“玉家?玉枝姑姑的玉吗?你是玉枝姑姑的······哎呦,你们快说清楚呀!”青荷都要抓狂了,这每个字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这种感觉真是让人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