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听命于别人,他只是别人手中的傀儡?”陆震东挑起眉头,讶异地问道,见苏伯郑重地点头,他摇头否定道,“不可能的。”见苏伯要张开反驳,陆震东继续说道,“你不要忘了,当今皇上可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如果他谋得只是个县令,或许还有可能,反正上面有知州镇着,任他翻不出什么大浪。而他谋得是知州,这就不容许有任何闪失的。
更何况,江州地理位置特殊,水路四通八达。所以,江州知州这个位置可是至关重要的。而这个卢笙竟然用‘兰亭序’的孤本来换取这个位置,就说明,他对这个位置志在必得。就是一时不清楚他来江州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少爷也无需多虑,反正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吧。”苏伯看着拧着眉头沉思的陆震东,出声安慰道,“只要他不是冲着冒家来就好,大家也可以相安无事。如果,他敢动那不改动的心思,那他也只有自求多福了。”
“嗯。”陆震东淡淡地应了一声。现在,在江州城里,还有一个比冒家船队还要重要的人需要他来守护,也不知道这个卢大人会不会对玉家不利。随即,心里冷哼,如果他敢对玉家伸手,那就是他的官途到头了。
苏伯看着他家少爷眼神飘忽,知道他的心思又飘远了,“咳咳!”他轻咳一声,低声说道,“老奴听说,卢家的女眷也到了江州,这次也邀请了几家女眷过府。出来几家县令的家眷外,还邀请了晓园的慕夫人,以及玉家的玉姑娘。”说完,他自己地窥探着他家少爷看。
果然,他家少爷在听到“玉家的玉姑娘”后,整个人一个激灵。后背瞬间挺直,挑眉问道:“还邀请了澜心?”见苏伯肯定地点头,他想了想说道,“按理说,作为江州的知府,邀请江州城内一些大户过府赴宴也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目的。而且,也是卢笙来江州的目的。”
苏伯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心里嘀咕道:能有什么目的?一碰到了玉澜心姑娘的事情,少爷就分外紧张起来。不想自家少爷为那些有的没的纠结,遂转移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少爷,下面的人来禀报说,桑园的内鬼要有所行动了。根据我们的人的暗中观察,这个人这几天就会和他的雇主见面,很有可能是今晚。”
“是吗?”陆震东收敛起脸上的柔情,讥讽地反问道,“不如我们也跟过去看看。我也正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魅力。能够让一个人冒这样大的风险,昧着良心,做一些吃里扒外的事情。”他眯着眼睛,眼神冰冷地盯着窗外的那支随风摇曳的树枝。也许是因为秋天的缘故,树枝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片树叶。
江州的桑园是陆震东的娘亲,陆夫人的陪嫁。陆家出事后,陆震东伤心欲绝,一时也无心打理那些产业。而二房陆在业却动了心思。当初为了感谢容夫人陆氏隐瞒陆震东药里有问题的事情,以及促成陆震东和容珺退婚,曾经把这个桑园送个陆氏。
陆震东决定返京时,便也做好了撕破脸皮的准备。硬生生地把这个桑园要了回来。这次他来到江州,因为冒家船队的事情还要锦衣夜行,所以,他现在表面上的营生就是管理这家桑园。
上次太后的寿宴上,柳澄和杨欢送给太后的漳绒身后太后的喜爱。所以陆震东闲暇时琢磨出了新的花样,吩咐手下的人加紧时间纺织。可是,自从开辟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来纺织漳绒以来。桑院里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不是织好的锦缎少了,就是纺织的机器坏了,要么就是好好的布匹褪色了。总之,让桑园里的人战战兢兢,怨声载道。
看来下面人呈上来的报告,陆震东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讥讽地看着手里的纸张。很显然,这些都是有人故意做的手脚。虽然是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但陆震东很肯定地猜测出,这个人就是冲着漳绒去的。于是,就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让纺织漳绒的那个小院子外松内紧,让有心之人有机可趁。看着李冬翘着胡子,活像是偷到鸡的狐狸一般。陆震东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内奸是他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是因为他是陆大老爷陆在业安排进桑园的,当初他被人设计,中了人家的仙人跳,是陆大老爷掏银子替他摆平的。她的妻子嫌弃他无能丢人,便抱着孩子,卷了家里的银子,跟着一个货郎跑了。
李冬生无可恋,一心想要寻死。陆大老爷看着堂堂的五尺男儿,佝偻着身子,蜷缩在地上。心里一阵不忍,重重地叹了口气,就把他安排到了桑园里。李冬到了桑园里,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做事非常诚恳、勤快。
陆大老爷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见他改过自新,便升他做了库房的管事。后来,还做主让他娶了庄子上的姑娘。那位姑娘也是个踏实肯干的性子,把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打理地井井有条,并且生有一子一女,日子也算是和和美美了。
要说情理之中就因为,他是陆家三夫人的一个族兄。
第二百四十九章 接货
夜色朦胧,夜凉如水。
青荷帮着澜心披上黑色的斗篷,两手灵活地替她系好带子。伸手戴好兜帽,整个人隐到了黑暗之中。青荷再次抬眼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色。抿着嘴担忧地说道:“姑娘,今晚连颗星星都没有,还是带着奴婢一起吧。”
澜心把兜帽向前拽了拽,将整张脸都隐在里面。抬手拍着青荷的肩膀,低声安慰道:“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只是跟过去在暗中看一下而已。”
“可是·······”青荷还要再说,被澜心挥手打断了,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你跟我出府了,万一有人过来,谁给我打掩护?”青荷的面色一顿,抿着嘴,左右为难的看着澜心,“好了,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着,澜心推开窗户,一身夜行衣的红绡早就侯在那里等着了。澜心抓住她伸过来的手,脚下一用力,纵身跳了出去。青荷压低声音,焦急地喊道:“红绡,一定要照顾好姑娘。”
红绡用力地点点头,郑重地保证道:“青荷姐姐放心,我定会将姑娘毫发未损地带回来。”说着,胳膊上用力,两个人掠过屋顶,想府外纵身而去。
青荷站在窗前,定定地看着澜心她们消失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才关上窗户。将澜心的床铺好,放了一个枕头进去,做好了人在里面睡觉的假象。放下层层的纱帐,屋里的烛光熄灭,自己抹黑躺到了软榻上。
澜心出了府门后,走到巷子里,骑上早已准备好的马匹,疾驰而去。马蹄子都事先用布包上的,所以再快的速度,也没有太大的声响。冰姑姑带着人用他们独有的方式,缀在后面,保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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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早已废弃的码头,慕夫人头上带着斗笠,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双手抱臂,静静地立在船上。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黑衣人在他耳边低声禀报道:“舵主,有水声,应该是他们来了。”
朦胧中看不清楚,只能从整个轮廓上分辨出是一条船缓缓地划过来。待走到近处,才听到轻微的水声,显然对方来人也是水上的高手。慕夫人朝身边的人摆摆手,船夫轻轻摇动着船桨,整支船无声无息地隐在了黑暗之中。
站在码头上的刘掌柜的,看出大船停靠过来,吩咐手下的人对接了暗号,手中的信物合上之后。蓝逸挥手让人卸船,刘掌柜的则命人将货物搬到马车上。
双方人都是踏着夜色,忙碌着手上的活计,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二三十个人,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到半个时辰,船上的货卸完了,蓝逸挥手让人上船。
刘掌柜的也指挥着人把剩下的几箱搬到了车上。双方配合默契,像是合作了许久的样子。蓝逸站在船头,双手抱拳,向刘掌柜的告别。刘掌柜的也同样朝对方拱拱手。
雄飞站在蓝逸身后的暗影里,低声说道:“西北边有只船停在那里,表面上看,船上的人数不多,大约有七八个人。船队位置停得很巧妙,既把自己隐藏在暗影里,又能够监看着整个码头上的情形。”
蓝逸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岸上的情形,低声回答道:“姑娘早就料到海上会有人监看着。只要他们不暗中跟着我们的船只,试图打探我们的底细,就不必理会。”
“嗯,知道了。”雄飞低声说道,“我们现在返航,还是向姑娘禀报后再返航?”
“返航吧。”蓝逸挥手说道,“今天第一次交易,姑娘一定会过来的。只是我们不知道她隐在何处罢了。”船帆再次扬起,船缓缓地调头,只余下那不住扩散的波纹。
待海面上恢复了平静后,慕夫人淡淡地吩咐一声:“靠岸!”船夫划动着船桨,小船缓缓地靠在了码头上。慕夫人纵身跳到岸上,刘掌柜的赶紧过来见礼,躬身说道:“舵主,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嗯。”慕夫人点点头,吩咐道,“你带几个人留下来处理一下这里的痕迹,其他的人先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