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一来,她要操心的事情就多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刚刚对冉羡和冉芳是那种态度。诚然,她可以好好说服兄妹二人,可是很快,在接下来的治疗里,她不会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说服他们了。
倒不如一开始把权威立起来。
锦桃点了之前季箬自己配的安神香,季箬一直躺着,本来就有些困意,很快就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她睡着的时候不很安稳,时常会出冷汗,或者三两声呓语。她呓语的时候都是在叫先生或者是杜笙的名字,因着大家都觉得她是被杜笙的死吓到了,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季箬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才被锦桃叫醒。
锦桃一边打了水给她擦脸,一边道:“小姐好歹吃点东西,再者这会子睡多了,晚上又睡不着了。”
季箬比之前精神好了一些,她问道:“小薛太医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锦桃赶紧道,“知道小姐在睡,又听说了表少爷在咱们这里治病的事情,就去看表少爷抓鱼去了。小姐先吃点东西,婢子让锦杏去田头请小薛太医回来了。”
季箬点了点头。
因着等会儿要见薛景,季箬吩咐锦桃给自己换了身会客的衣裳。不过因着她身子虚弱,头上的珠钗耳垂上的明月珰脖子上的璎珞手腕上的镯子和手指上的戒指,全部都没有上身。
锦桃扶了她坐在外间用膳。
庄子里的管事们不敢让冉羡去太远的地方抓鱼,就在距离庄子最近的一块稻田。
锦杏到的时候正听到冉家的下人在抱怨。
“五表小姐就是在折腾我们少爷!说什么想吃稻田鱼?这稻田里面养的鱼再肥美,能肥美得过荷塘里面的?”
“荷塘里好歹有荷叶挡着太阳,这稻田里面,水是凉的,上半身能烤出一层油来!”
“今天太阳这么毒辣,我们都有些受不住,少爷他……少爷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是负不起责任的,还是赶紧让人给三老太太带个信的好!”
“侄孙是三老太太的侄孙,外孙女是三老太太的外孙女,跟三老太太禀报这件事,很合适。”
她们的不远处田埂上蹲着薛景,薛景目光紧紧盯着稻田里那个看起来有些羸弱的身影,看着他笨拙抓鱼的样子。
和冉家下人们的看法不同,薛景虽然也没见过此等治病法子,心里却对季箬是深信不疑的,他打心眼觉得季箬不可能用这种方法整人。
锦杏听从季箬的吩咐,没有理会那几个冉家下人,径直朝薛景走去,她福了福,道:“小薛太医请,我们小姐醒了。”
薛景起身跟着锦杏走,路过冉家下人的时候,他瞥了惴惴不安的几人一眼,问锦杏:“师父就是为了给冉少爷治病才不顾自己身体有恙来庄子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当年公案凭谁记
冉家几个下人面面相觑……师父?他是叫表小姐?表小姐给一个大男人做师父,教他什么?绣花吗?
锦杏立马明白薛景的用意,他是想给她家小姐添威势。
平日里那么沉稳木讷的丫鬟,此时眼里就忍不住带了一丝光亮的笑意。
她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小薛太医,谁说不是呢!”
他是太医?这么年轻的太医!冉家下人们一边咋舌,一边想着,英雄不问出处,能人不问年纪,这位小薛太医来庄子里,应当是替表小姐诊病的,不如求他帮羡少爷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就算这位小薛太医也拿羡少爷的病没有办法,至少也能让他看看羡少爷今天有没有被折腾出别的病来啊!
薛景目光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冉家下人们,朗声道:“师父为了冉家少爷的病如此尽心尽力,可见师父很是重视这兄妹之情了。倒是我,来之前并不知师父疾病未愈,整理了好几个疑难的医案要跟师父请教,如今倒不忍再让师父费神了。”
他这话一出来,冉家下人们都瞪大了眼睛,身子僵硬在原地。等人走远了,才有一个婆子使劲儿拍了一把自己的膝盖,回过神来:“表小姐竟然是一个太医的医术,那个太医还要跟她请教疑难的医案!”
“难道她不是在为难羡少爷?”
“可是哪里有这么治病的啊,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种治病的法子!”
“或许是咱们见识少的缘故?咱们不也从来没有见过羡少爷这病吗?”
“不如等几天,看看羡少爷的状况,再说吧?”
“也跟芳娘子说一说,娘子今天中午都愁得没有用午膳。”
……
薛景跟着锦杏见到季箬的时候,季箬正坐在桌前,面前摆了碗玉米糊,和小咸菜,正小口小口的吃着。
玉米糊味道算不得好,季箬双眉不自觉的蹙着。
薛景心里有些发闷。
季箬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放下手里的勺子,让锦桃将东西收了,抿着嘴儿对薛景道:“这些东西吃了会比较有力气。”
她的病其实已经去了,只是体虚,还没有缓过来,身上有了力气,就算是好了七八分了。
薛景说道:“……那也要仔细别伤了胃。”
他知道季箬说的是对的,可小娘子矜贵,不能与别的病人一概而论。
季箬点头:“不过才吃这么一次,也就几口罢了。”
别的小娘子肠胃娇贵,她比别的小娘子还要娇贵……在十二楼的那几年,都是小皇帝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的。
季箬让锦桃扶着她坐在了美人靠上面,身后放了软枕,舒舒服服的,然后才开口问起薛景正事来:“你先跟我说一说那日你们去和月庵抓人是个什么情况?”
薛景道:“因着有人带路,又有人盯梢,冉将军身手极好,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将蒋氏夫妻带走了。冉将军要连夜审讯蒋氏夫妻,我却因为骑马犯了旧伤,所以先行离去了。第二日豆蔻阁的事情就在早朝闹僵起来了。”
“我本以为是冉将军所为,谁知冉将军的部下找了我,他们觉得是我泄密……”薛景叹了口气,“不过都是误会一场,现在误会解除了。”
季箬想了想,道:“你们觉得没有惊动任何人,说不得只是你们惊动了别人,别人没有惊动你们罢了。”
“也未可知。”薛景点头。
若不是消息传出去了,哪里那么巧,他们这边查到了豆蔻阁,那边就爆出来豆蔻阁是荀错大将军的手笔!
季箬又问:“那日在早朝上参奏此事的李闻则,你熟悉吗?”
薛景摇头:“李府的人生病了,并不请太医,多是直接从医馆请大夫。不过我听说李闻则知晓此事是半夜有人将苦主的举报信放在了他的床头。”
“不过是一封举报信,尚未证实,他就在早朝上闹将起来了?还有,举报信的苦主找到了么?”
“不知道,冉将军那边似乎有些眉目了。”薛景道,“不如我去问问冉将军?”
“再说吧。”季箬不置可否……冉殷那个人,如果他愿意跟你说,你自然会知道,如果不愿意跟你说,别说是薛景去见他了,就是季箮去见他,都未必有用。
“不过,我这边有一个不知真假的小道流言。”薛景忽然道,“我随便一说,师父且随便一听。”
季箬嗯了一声。
薛景讲道:“李御史家之所以从来不请太医,除了官位太低微,还因为大约六七年前的样子,李御史的母亲溺血,请了擅长此道的梅太医诊治。谁知梅太医刚出太医院,就被别人家的马车接走了,李御史的母亲被另一个太医误诊为血淋,丢了性命。”
“李御史死了母亲,丁忧三年,失去了升为御史中丞的机会。”薛景道,“丁忧回来,李御史立即参了梅太医一本,说梅太医纵子行凶,为了抢药房生意,打死了一个药房的管事。”
季箬立即问道:“接走梅太医的是大将军府上?”
薛景摇头:“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那个时候不在太医院供职,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须得查验之后才知晓。”
“不必查验了。”季箬笃定道,“一定是大将军府上。”
季箬道:“荀错是三大辅政大臣之一,身份特殊,手里又握着兵权,李闻则这么着急忙慌的参他这一本本来就有些奇怪。若是有六七年前那一出,就不奇怪了。李闻则丢了母亲,又失了升官的机会,他最恨谁?太医还是把太医接走的人家?只怕分不出上下来。梅太医他已经报复过了,接走梅太医的人家却没有。只因为接走梅太医的人位高权重,又没有把柄,不是李闻则能动得了的。”
如今把柄来了,李闻则有机会报仇了。
这么一想,就什么都通了。
“万一猜错了呢?”薛景有些担心。
季箬道:“你我都没有身在此事中央,猜对了猜错了,对局势也起不了影响。你回去之后去见冉殷一面,将这件事说给他知道。”
“师父要帮冉将军?”薛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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