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千龄一听是这个道理,容峥那性子只适合埋头做事,不适合与朝中那些心眼子交涉,确实不该把他拉混水里拉,其实她与容峥的谣言传出去,她就很不痛快了,她私心里是想容峥能置之事外的,和她的污名扯不上什么关系。
俞千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会看着办的。”说着她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的事情我也会好好考虑的。”
向泽起身相送:“多谢殿下。”
*
俞千龄回到驸马府的时候,时怀今还和文修远在书房里研读诗书呢,两人倒是十分情投意合的模样,凑在一起说个不停,直到俞千龄咳嗽一声,时怀今才发现她回来了。
“回来了。”时怀今说着看了外面一眼,见天色有些暗了,问她道,“原来都这么晚了,你用过膳了吗?”
想她回来道上还因为瞒着他去见老情人有些忐忑呢,却不想他跟新朋友聊得正欢,早把她抛之脑后了。
“我走时不说了回来一起用晚膳吗?”
时怀今闻言一副不记得的模样,道:“方才管家端了膳食过来,我们都用了一些,眼下也不饿,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些吧。”
俞千龄一听这个他是彻底把她忘了,便摆摆手道:“不用了,你们继续,我自己去就好。”说完抬脚要往外走,心想着他怎么也会追上来挽留一二吧?
谁知时怀今却道:“也好,那你先去问问管家,管家应该给你备着晚膳了。”
俞千龄头也不回的走了。
俞千龄走后,文修远看向时怀今道:“怀今,你这般做有些失了理智吧?这个时候不是更应该对她关切一些吗?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之前俞千龄走的时候,时怀今派了自己的人去跟,他们都已经知道俞千龄去见了容峥。
时怀今摇摇头:“感情的事情也要理智,那就不是感情了……”
文修远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能指点他的,见他心情明显低落了下来,劝慰他道:“其实我能看出千龄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你也不必太担心,或许事情并不是外面传言那样,你看我与千龄之间还有些不实的传言。”
这哪里是传言,俞千龄和容峥是稳扎稳打的有旧情,她这般偷偷摸摸去见,还能是谈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时怀今将手中的毛笔扔进了笔洗里,染了墨的水溅出几滴落在桌面上,他道:“我才是后来者,我更想她无情无义。”
文修远闻言有些疑惑:“此话怎讲?”
时怀今虽与文修远相识不久,却莫名与他有种惺惺相惜之感,自容峥出现,他心中就有种久积不散的苦闷,又不知与何人诉说,现下有些难以抑制了,叹气道:“仲卿,我才是那个横刀夺爱之人,是他们之间的阻隔。”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白莲今已经隔空感受到容月光的强大威胁力了!
第67章
第六十八章
时怀今伸手去抹桌上溅出污水,毫不在意自己白皙的指尖被染黑:“我知道这些话,我不该与你诉说,可我又不知与何人说。十七年来,我久居深宅,虽然有个同胞弟弟,可越是长大我们之间越遥远,现下已是势同水火。而我与钟霖虽是竹马,可我们性情不同,有些话我也不能和他说……”
文修远掏出怀中的帕子递给他:“你可以和我说,我能做你最好的听众。”
时怀今接过他的帕子,上面并无任何绣线,纯白如他。
他动荡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请他坐下才道:“不瞒你说,外面虽都传是千龄先看上的我,可这门婚事其实是我求来的,也可以说是算计来的。”他将当初如何一步步得到这门亲事皆讲给了文修远听,又道,“起初我对千龄确实有欣赏,可两个陌生人之间谈喜欢,未免显得可笑。”
文修远点头说明白:“我懂,我若是你也会这般选择,无关感情,千龄确实是个别具一格的女子,你唯有和她在一起才能活得重生。”都说婚姻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其实对于男子来说又何尝不是?
时怀今知道他是真的明白,继续道:“我对感情之事其实看的很淡漠,与千龄之间我也只需要互相尊重、举案齐眉便足以了,我并不奢望她心中有我,也不奢望她身边只有我一人。我也妄自以为,她也是对感情淡漠之人,不会对谁用情良苦,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抬起头,神情中又不加掩饰的颓然:“可我不知何时起,变得越来越贪心,我希望她眼中只看到我一人,身边也只有我一人,我甚至暗暗地嫉恨过你,嫉恨你为何偏偏对她不同,偏偏要等她与我成婚之后,来和我抢她。”
文修远闻言神色有些复杂,道:“我对千龄确实有几分欣赏,但……”
时怀今打断他,对他轻轻一笑:“你不必解释,我知道你没有,不然你也不会与我相交。”
文修远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道:“你继续说。”
时怀今又继续道:“虽然如此,但我知道千龄不喜我管束她,所以我也一直压制着自己,不想被她发现我的野心。本来我还安慰自己,就算她身边有几个暧昧的男子又有何妨?反正她不会动真心,她是个理智的人,不会对谁轻易有感情,包括我在内。”
“可当我看到容峥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她不会对谁动真心,是因为她的真心已经交付出去了,她看容峥的眼神都和旁人都不一样,她心里有容峥。她也亲口和我承认,她和容峥有旧情,之所以分开是因为误会,她对他们不能在一起心怀遗憾。”
文修远听到这便都明白了,原来容峥是俞千龄心头的朱砂痣,一直记在心里,现下人找到了,误会也解除了,但物是人非,她已有了归宿。
“可你现下毕竟才是她名正言顺的驸马。”
时怀今摇摇头:“那又如何?我虽然是她的驸马,却也不过是她随时都能丢弃的一枚棋子,我根本得不到她的真心,我和容峥如何比?无论是感情,还是外在的一些因素,我根本没办法和容峥比,是不战而败。我只能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与驸马这个身份渐行渐远,从她的身边慢慢消失……”
说实在的,文修远对感情的事并不精通,对俞千龄和时怀今以及容峥之间的种种也不了解,他不知该如何安慰此时的时怀今。他现在就像是奄奄一息的萤火,他帮不了他,只能看着他慢慢熄灭,顶多是鼓励他多坚持一会儿。
文修远拍上他的肩,安慰他道:“怀今,你也不要想的这么悲观,你毕竟不是千龄,你怎知她心里如何想的?”
时怀今要说他知道,可他话还没说出口,门被人一脚踹开,俞千龄拎着食篮走进来,脸色阴沉的厉害,她重重把食篮放在桌上,啪的一声响,将时怀今吓的目瞪口呆。
俞千龄阴着脸,沉声道:“仲卿说的很对,你又不是我,你如何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文修远看看两人,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该再参与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了,在时怀今肩上拍了拍往外走去,路过俞千龄的时候道了一声:“好好谈。”然后才带了门出去。
门被关上,俞千龄走到时怀今的面前,逼视他的眼睛道:“在你心里你就是这般轻如鸿毛的存在吗?我与你的婚事也是一场儿戏?”
时怀今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呆滞了,完全不知如何答她。
俞千龄捏上他的下巴,低头对上他的脸,眼睛紧紧盯着他:“把你当棋子?那你也太高看自己了。要做我的棋子,起码要像仲卿那样,像向泽那样,最次也要像夏亦忱那样手握重权身世显赫。你看看你自己有什么?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
他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时怀今握紧了袖中的双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俞千龄又恶狠狠道:“实话和你说,不仅仅是容峥,跟我有过首尾的男人不知要有多少个!可我不选他们偏偏选你,你当我是看你好玩吗?还是看上你这张和时怀恩一样的脸!”
这其实也是时怀今心里的一根刺,俞千龄最先看上的不就是张脸吗?而他却不是唯一拥有这张脸的人,他有时都会想,俞千龄看着他的时候会不会偶尔想起时怀恩?
他别开头,不想再与她对视。
俞千龄伸出桎梏住他的脸,逼他看她:“时怀今!你还记得你当初对我说的话吗?”
“你说你真心钦佩我,自愿臣服于我,你说你想知道像我这般肆意妄为的人生是怎么样的,而万般皆下品的滋味又是如何?男人的花言巧语我听多了,而你是唯一敢对我这么说的人。你不过是从一些传言,和我的一些行径,便猜出了我是怎样的人,我便以为你该是懂我,所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以为你就是值得我相守一生的人,却不想是我当初看错了你,你和我想的也一点也不一样!”
她说完松了他,退了几步:“很好,既然如此,我如你所愿,你就从驸马的位置上离开吧,正好我对旧情人念念不忘,又对你难以割舍,你倒是让我做出了决定,非常好,我省事了。”话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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