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后宫的女人,但……”虞嫔虽在笑,眼底却透出悲凉和绝望,“但我也是左氏一门!入宫并不是我的本意,兄长希望我在后宫有所作为,能补缺、成为新皇后!我背负着家族使命,无奈地入宫,之后,漫长的岁月,我就被困在深宫之中,日复一日,费劲心思只为讨好一个你不爱的男人,心里有多累,深宫中的日子有多难熬,我心中有多苦,没人能懂!我的眼前,已盼不到光明,只有无尽的黑暗……”
而她,已累了,乏了,甚至觉得……了无生趣!
“娘娘是在自暴自弃?”鞫容终于正视着她眼底冰凉凉的绝望之色,“就因为自己无法成为皇后,有负兄长所托,愧对左氏一门,娘娘就甘心以身作饵,帮兄长做这最后一件事?”
“不错!”虞嫔盯着他,似恨似怨,“本宫的姐姐,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时,本宫就立誓要为她报仇!自小,她与我最亲,我入宫的初衷,本是想救她,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看她送死,而我……已被那妖妇害得怀不了孩子!”
姐姐的孩子,被蓥娘所害,至今下落不明!姐姐图谋报复,害蓥娘不能生育,而她,又被蓥娘所害……
冤冤相报!
后宫之争,残忍而无止尽!
她已然极度地厌恶,厌恶深宫的日子,只想逃离,哪怕落得与姐姐一样的下场,魂飞奈何,转世为人,也好过在深宫苦苦煎熬下去!
因此,她甘愿以身作饵,如飞蛾扑火一般的,来到天机观,来到这个男人的房间,躺在了这张床榻!
以六宫御妻的身份,遭受一个癫狂道人的“玷污”与“凌\辱”,被这个男人“染指”,让当今天子蒙羞,只有如此,才能将鞫容逼入绝境,才有机会让兄长踩着鞫容的尸体,去扳倒贵妃蓥娘,瓦解如意宫暗中笼络的那股势力,让朝中格局,发生震荡及变动!
“本宫好歹还是有些用处的。”虞嫔一笑,宛如自嘲一般,“几乎是无懈可击的天机尊上,本宫却掐捏住了你的三寸要害!那妖妇向来瞧不起本宫,却未曾料到,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人,坏了她的大事!瞧,本宫比姐姐厉害些,不是吗?”
“三寸要害?”
鞫容瞄到纱帐外、遍地凌乱的女子衣饰,眼尖地看到那件被撕扯了的女冠道袍,忆及那场荒诞梦境,还有那奇异的洞箫之音,再反观自己所处的困境——“何仙姑”衣不遮体、抓痕处处,且眼角泪痕未干,一副不堪凌\辱的姿态,与他同床共卧,而他身上也未着寸缕,且动弹不得……
“好、好极!本仙素来不近女色,惟独仰慕何仙姑,晓得本仙这一弱点的人,无非是昔日凌峰真妙观中的故人!”落于陷阱,鞫容居然还笑得出来,扬起笑脸,一语中的:“让本仙猜一猜,是不是蛮玄子这个小人,跑到京城宰相府来,揩油水了?”
“你……”虞嫔面色一变,不禁叹息:“尊上果是聪明人!”
“当初,你姐姐与如意宫的主子,同时派人来求本仙相助!”鞫容张扬着妖娆的笑容,反问:“知道本仙为何选了如意宫的主子,而弃了当时贵为皇后之尊的、你的姐姐左氏么?”
“本宫也十分困惑,”虞嫔定定地看着他,“当时的蓥娘,势力不如我姐姐,况且还有我的兄长,身为国舅爷、职任当朝宰相,有脑子的人,本该站入‘亲左派’的阵营……”
“不!有脑子没眼力可不行。”鞫容笑意越发地深,感觉手指头已触碰到了床头一个装饰吊环上,他的笑容里复又焕发出狂妄本色,冲着自我牺牲、爬到他床榻之上的这个女人,张狂一笑,道:“本仙瞧得出,你们左氏一门,总是不能成事,包括今夜之事,只怕,也要令你们无功而返了!”
“你……”怔怔看着他,虞嫔心中猝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这是什、什么意思?”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击七寸
“本仙与娘娘的这般不雅之态,若是给外人瞧见,就绝无活路!”
外面嘈杂的声浪、以及急促的脚步声,已渐渐逼近内舍厢房,鞫容猛一把扣住床头吊环,道:
“看来,宰相已连夜惊动了圣驾,圣上在盛怒之下,定会砍了本仙的脑袋,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
“避一避?”虞嫔愕然:他这是在痴人说梦话?
浑身已无法动弹,他如何还能在这节骨眼上,扭转局面,避过灾厄?
“本仙的话有如此玄妙么?娘娘怎的还不明白?”鞫容的笑脸,让她感觉更加刺眼,尽管危机已迫在眉睫,他仍不改狂妄之色,口出狂言:“娘娘不妨试想一下——等那些人扑进来,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扑了个空的圣上,定会感觉自己是遭人愚弄了,这怒火喷不到本仙头上,自会喷落在宰相身上!今晚,总得有一人倒大霉,那人若不是本仙,那就是宰相大人了!”
“空无一人?”虞嫔惊疑不定,看他神色间自信满满,甚是笃定,她不由得心中慌乱起来,目光急转,此时才留意到——他的一只手,已然抓扣在床头一枚装饰吊环上。
莫非……
“床下有暗道?”虞嫔这才明白:他正试图触碰机关,打开密道入口!
“娘娘也是个聪明人,只可惜,缺了几分眼力!”
鞫容啧啧叹息,看着爬到自己床上来的这个美人儿,他眼中有几分轻慢与嘲弄:此间玄机,她发现得太晚!
当初,他瞒着宫中所派的匠人,在此间另挖地道、辟出地下暗室,外人亦毫不知情。
小狼儿也曾在密室之中待过一阵子,连观中弟子都毫无觉察,何况是一个初登天机观的外人!
眼看虞嫔娘娘已花容失色,他还“好心”提点她:“娘娘进这个房间时,就不曾留意到此间的特别之处么?”
虞嫔目光惊闪,略显慌张地透过纱帐往外瞄,这才发觉——此间摆设极其简单,一桌一凳、一柜一床,仅此而已,怪的是,不论桌脚凳脚,或是柜子床脚,都缚有丝绳,甚至还钉上了钉子,被固定在地板上,纹丝不动!
若不留神细看,极难被人发觉此间暗藏的玄机!
“只要拉一拉这个吊环,房间整块地板都会翻转,地板上散落的那些……”瞅了瞅凌乱一地的女子衣饰,还有那个蜷缩在墙角故作昏迷的侍婢,鞫容略感有趣地一笑,——纱帐内二人小声的对话,并未惊动那侍婢,她仍尽心尽职地扮演着被捆昏迷的弱小姿态,这情形颇妙!“……那些零碎而多余的东西,都会随地板的翻转滑入地道!”
鞫容这一笑,笑得令人牙根发痒,“抱歉了,娘娘,委屈你与那位侍女,一道随本仙到山腹密道的暗室里,待上一待!”
“不、不……”
虞嫔大惊失色,闻得外头急促而杂沓的脚步声,逼近回廊,她期盼速速到来的那些人,已近在咫尺!而这房间里的“罪证”却即将消失得无影无踪!
鞫容无法受死,左淳良就会倒大霉!她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圣上来此,若是见不到本宫,你也脱不了干系!”
心中万分焦急,她却不敢轻举妄动,心知他的手已抓扣在吊环上,即便她想伸手制止,也无法快过他扣下吊环的速度,只得低声警告:如若今晚,她与他一同下落不明,圣上抓不到把柄,心中也必定起疑,他避得了一时,还能避得了一世?
“刚夸娘娘聪明,你怎就又糊涂了?”鞫容也听到回廊上惊荡来的脚步声,却有足够的时间,灭了她心中一线期盼:“只要避过眼前这困局,本仙定然将娘娘毫发无损地送回宫中!本仙也自有能耐让圣上将疑心转移到宰相那头,娘娘用脑子想一想——若不是宰相亲手安排今晚这局面,他又如何能精准地料到今晚才是劝圣上调兵来灵山的最佳时机?他大可以在明日早朝弹劾本仙,却偏偏挑了今晚,而娘娘也恰巧在今晚出事!你与他又同属左氏一门,如若他说是巧合,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足以让人起疑!而本仙不近女色是众所周知!只要本仙去圣上面前煽一煽耳旁风,你们左氏一门居心叵测,圣上疑心一起,宰相爷也得倒大霉!”
一番话,说得又轻又快,话落,鞫容手指关节使力,床头吊环稍有扳动!
“不——!”
事已至此,虞嫔把心一横,只有豁出去了——宰相之计不成,就必须听从那个人的话,照那个人的吩咐,去做!
“鞫容!”一声疾呼,虞嫔急于阻止他扣下床头吊环,脱口就道:“今夜必须有人死,不是你,就是你视若珍宝的那个孩子!”
吊环已稍稍下滑,鞫容的手却骤然僵停住!
“你……”一点点地移回视线,目光重又落在她的脸上,面对她咬牙威胁的表情,他眯了眯眼,一字一顿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那个孩子!”
都说蛇的要害,不仅在三寸,还有七寸,据说那里是蛇的心脏!那个人告诉她,先掐鞫容三寸,再往他的七寸要害,发出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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