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晴的话说到了知书的痛处,是啊,前世的知书恐怕因为顾以画已经被宋明哲折磨死了,按照宋明哲的性子,她不相信他会放过知书。
浅晴吩咐她留在房间里等着四小姐醒来,还让人给她取来了干净的新衣裳。知书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腿上和身上都有道道的伤痕,伤痕早已结疤,指甲轻轻一刮,那结痂的地方就掉了下来,她垂眸不语,脑海里闪过一些零散的片段,那是这具身体的回忆。
“爹,不要把我卖到那丞相府里去,我不去!”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妇女将知书从一间砖石垒砌的房子里拉了出来,知书抱着墙满脸的泪痕,人牙子死死地将知书的手勒住,褶皱的脸上闪着油光,“我说这孩子长得不赖,若是卖到那地方保证价格要翻个好几番,王哥你不信,以后可没得后悔了。”
王义抬眼看了看知书,心里犹豫不决,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从门里走了出来,“既然秦婶这么说,那就把这孩子送过去吧……”知书听到这句话,眼神的恐惧之色更重,“爹,不要,不要听年姨的话,我求你了,求你了!”
王义双唇紧咬,他看着知书眼神里闪过不舍。知书的娘死了以后他续了弦,正是这年凤,年凤的儿子要进京赶考,缺少盘缠,年凤缠着王义想法子,奈何最近收成不好,卖粮食的钱都用来做了生活开销,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年凤就找了人牙子说服王义,说进了丞相府有吃有穿,还有工钱,家里省了口粮。王义耳根子软,禁不住年凤天天在耳边软磨硬泡,虽然可怜这个从小没娘的女儿,却还是答应了。
画面一闪,知书被人牙子带到房间里,“进得丞相府里,要会讲规矩,第一个规矩就是主人打骂不得顶嘴反抗我今天就教教你,若是以后你给我丢了脸,你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知书双手双脚都被套上,有人拿了竹篾不断地向她身上挥去,那人力道太大,知书身上的衣裳都被割了条口子。
脑海中的画面一黑,再也看不见了,知书估计是昏过去了。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从眼角里留了下来,知书伸手轻抚这些伤痕,“真是个傻孩子,自己身上结的痂都没好全,就敢跳到河里救我,若是,若是……”
知书想起前世这具身体的主人被宋明哲绑在凳子上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笞打,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轻声啜泣起来。
躺着的顾以画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火光冲天,自己脸上身上泥泞一片,将军府前院全是鲜红的血迹。她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有鲜血流出,她觉得自己口中有异物,本能地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定睛一看,那竟是自己的舌头。
画面一转,回到了顾府,她不慎掉入水池里,一个熟悉的人将自己救起,她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那人的模样,等那人将自己救起的时候她终于认出来了,救她的人,竟然就是她自己!
“咳,咳,”传来一声咳嗽声,微不可闻。知书立马伸出袖口将脸上的泪水擦干,从墩椅上站了起来,“小姐,你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你,你究竟是谁,怎么,怎么跟我……”的顾以画露出惊恐的表情,待她看清楚床边之人的相貌,更是大惊失色。正对床的地方放着一盏铜镜,顾以画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她原本的一双杏眼竟变成了细长的丹凤眼,眼梢末尾稍稍朝上扬。脸型只有巴掌大小,琼鼻星眸,一副清冷的样子,这不是她!这是小姐的脸!并且是幼时小姐的脸!
顾以画双手死死地捏住被子,将脸埋进了棉被里,“怎么会这样……小姐呢……”
知书按下心里的激动,她抓着顾以画的手,示意她不要惊慌。
“现下是建隆十七年,这里是封国丞相府。”她在试探,希望心里的期望能够成真。
“建隆十七年,不对,日子怎会往前推了十年。我怎么会回到丞相府?我就算是死,也应该死在将军府里才是!”顾以画自语,声音很小,却仍被一旁留心的知书听到了只言片语。
“十七年……将军府,”知书的眼神蓦地亮了起来,眼角仍是通红,“知书,你是知书吗?”
第七章荣府
顾以画猛地抬头,抱住知书的双肩,“小姐,你是小姐?你怎么会变成我的样子,我怎么又睡在了这?”顾以画说完,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串,一滴滴地往下掉,掉到知书的手掌上。知书心里也跟着泛酸,原以为自己能够重生回到过去已是万幸,虽然换了个身份,但是她也是无比感激。她挂念前世的知书,没想到知书竟也跟着回来了。
前世知书因为自己而死,今生上天让她们互换身份,就当是自己对她的补偿吧。
知书想到这里,心情顿时舒畅起来,一切都还来得及,宋明哲还未出现,顾以智的痴傻也没有被治好,自己虽然才智上不如病好后的顾以智,但仗着前世知道未来十年会发生的事,她就不信,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原本被宋明哲绑在火架上,只觉得痛苦难忍,后来再次苏醒的时候,就回到了顾府躺在耳房里,身上还是穿的你的衣服。”顾以画连忙将被子掀开,作势要从坐起来,浑身却软弱无力,“小姐,我要去告诉他们,你才是顾府真正的四小姐,我,我才是丫鬟知书啊!”
知书一把将她摁回了铺上,这具身体因为常年劳动,力气比锦衣玉食的顾以画要大上许多,“能够重生已是上天恩赐,不管是丫鬟还是小姐我都心甘情愿。若是你告诉她们两具身体里的人发生了交换,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
顾以画吸了吸鼻子,“可是,小姐从来没做过粗活,我担心,我担心小姐会受苦啊。”知书伸手摸了摸顾以画的头,重生以后她的心态已经变了很多,曾经的她以为相夫教子是最重要的东西,哪怕宋明哲不相信她而滴血认亲,她内心深处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现在的她只想珍惜身边的幸福,最关键的是,报仇。
“我欠你太多,这辈子换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知书的语气真诚,她朝着顾以画眨了眨眼,顾以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以后我就是知书,你才是顾府的四小姐,傻丫头,你可千万别给我弄错了。”知书刮了刮顾以画的鼻子,这丫头前世的时候就有点迷迷糊糊,她生怕她露出马脚来。
“知道了,小姐,不是……知书,我会记着的。”
春日里的风将封国秦岩城护城河边沿河栽种的柳树吹得抽了穗,纷纷扬扬的柳絮被风追赶着飘向了城内的大街小巷,未戴发冠的童子在大街上追着团团如同棉花的柳絮玩闹,一阵阵车轮碾压的声音传来,童子们都好奇地驻足观看。
出现在街道上的是一辆通体鎏金的马车,镂空的装饰和镶嵌的珠玉显示出主人的地位。四匹边疆进贡的形体俊美而健壮的棕色骏马徐徐从孩童身边踏步而过,马蹄嘚嘚地敲击着地面,将地上的柳絮重新带回空中。
“你瞧你瞧,这不是皇上的马车吗!皇上以前出巡,也坐的这个呢!”街上的行人目光都被这富丽堂皇的马车吸引住了,小贩们放下了手中叫卖的瓜果蔬菜,跟讨价还价的客人一起对着马车指指点点。
“说你傻你还真傻,这马车虽然是宫里的,但是你没看到这马车周围没几个亲兵吗?前阵子我听人说从青龙寺里出来了,还是皇上将他给请出来的呢,这车肯定是皇上派去接的。”
“你说下山是为了做什么?”问话的人摸了摸脑勺,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我听我那在荣府里当管家的隔房亲戚的小舅子说,干清先前看上了荣府的小世子,说他资质清奇想要将他带回青龙寺做他的关门弟子,可是荣老夫人舍不得这个小孙子,硬是不答应,荣大人拗不过荣老妇人,只能跟说等到世子满了十四岁的时候,再将他送到青龙寺……”
“吁——”马匹的嘶鸣声响起,车夫加大了手中的力道,马儿吃痛,疾驰而去。
只是这马车去向的地方,并非是皇宫,而是荣府。
荣府的管家岩一已经在大门外侯了好些时候了,荣千忆前几日刚过了十四岁,荣老夫人就叫人办了个酒席,请了荣千忆交好的玩伴,只是他仍是闷闷不乐。荣老夫人以为他知道过了这生日便离家去青龙寺而难过,她也心里不舍起来,暗暗抹了好几次泪。
昨日叫人送了信,说皇上将他召回宫,他就顺道将世子接过去,荣老夫人一晚上都在叹气,听得叫他们下人也心疼。
世子年少聪慧,懂事有礼,他们这些下人也喜欢得紧。他想起世子生日那天他失望的眼神,岩一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那日顾府的四小姐没有来。
荣府和顾府世代交好,顾丞相和荣府的大老爷荣丞当年也是同窗,两家走得很近。荣千亿小时候经常被荣丞带到顾府玩耍,只因顾清老是说家里全是女儿,宅子里感受不到些阳刚之气,有些不舒服。荣丞知道自己的老友一心想要个儿子,又见顾家的女儿个个生得可爱,想要从中撮合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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