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儿,你喝没喝酒?”薛靖阴着脸看着薛皓。
薛皓吓得脸一白,他是真没喝酒,人家要冤枉他,他也没办法,可仔细算来,带上那三杯酒,他也是喝了的。
他这个人说不得谎话,也受不得冤屈,脸色突然白的吓人。
“父皇,儿臣喝了。”薛皓道。他从来没见薛靖阴沉着脸对他,他是真的有点害怕,薛靖对他打过骂过,发怒过,到底都是生气,可是这样阴沉的样子,他无端觉得害怕。
想起昨夜周宜派人来传的话,他是真的心凉透了。
薛皓一步一步走了下去,在朝堂上跪好:“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饮酒。”
周宜说了,言官弹劾什么,就认什么,越早认越好。
“是儿臣不孝,惹得泰山了。”薛皓说道,他含着眼泪磕了个头。
薛靖有点惊讶的看着他,朝臣们也都看着他。
太子这是疯了不成?自己认了泰山的锅,这是闲事情不大?
“儿臣德行不配为太子,请父皇废了儿臣。”薛皓道。
话一出口,步纲就觉得他在矫情,上前一步想要加点火,为废太子添砖加瓦。
可是他还未张口说话,就见薛皓自己动手解了头上的发冠。
牙冠是太子身份的象征。
薛皓没什么解发冠的经验,一步小心把簪子也给弄断了,牙冠取下来,头发也散乱的不成样子。
步纲突然哑口无言起来。
“你……”薛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竟是自己都说不出话来了。
步氏的党羽全傻眼了,他们是想除去太子不错,可是这也太简单了,他自己认了锅,解了发冠,那这事儿就算是定了!
发冠都解了,那这太子,就算是他自己不做了。
“父皇,儿臣才浅德薄,如今自惭请去。”薛皓直直的看着薛靖,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儿臣自四岁起便穿这太子蟒袍,于国于家,实无功德,儿臣,不配穿了。”
“皓儿!”薛靖发懵的看着薛皓,一切都始料未及,他是想过废了太子,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干脆。
薛皓孤零零的跪在大殿上,伸手解了腰间的玉带,又脱了蟒袍,笨拙的叠好放在一旁,低着头也不说话。
朝臣们都傻了眼,没搞没明白怎么回事。
薛靖和二殿下的人全都懵了,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有老臣要阻止,奈何震惊中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已经晚了,太子锅也背了,不孝的罪也认了,连衣服都脱了!他自己不做太子了!
第八十八章:同情分
薛皓被废了,他的蟒袍都是特制的,常服也是特制的。不做太子,他就不能穿那些衣服,宫中的裁缝绣娘没日没夜的替他赶制新衣。
他在大冬天里穿着单薄的中衣,在院子里疯玩,有时候还穿着从望云山上学艺时候的衣服,那衣服穿在身上像是个少年侠客,而他回宫的这些日子长了不少,衣服也不大合身。
他就跟个疯子一样,穿的乱七八糟的在雪地里玩。
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不是小孩子,玩什么呢,他带着才六岁不到的九殿下,打雪仗,抱着他上串下跳,东宫的人一度以为他疯了。
他跟个疯子一样,烧掉了可以穿的常服,任由自己像个乞丐一样在东宫里活着。
这日子持续了好多天,一直到过了正月十五,皇帝正式下旨,写了一篇长长的诏书废太子,先夸他的长相,再夸他的才智,最后夸他的德行,圣旨的最后,说他在太后丧期饮酒,自觉不孝,触怒上天,导致泰山,皇帝不得已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圣旨十分的委婉,看来是薛靖亲自写的,他一向把绝情的事情做的情意绵绵,拖泥带水。
这十五天来,薛皓闭门不出,他派人把东宫的大门锁了,任何人都不放进来,就连薛靖要探望,都被拒之门外。
薛靖干了这天大对不起他的事儿,也不好发火,嘱咐东宫的人好生照顾他,满腹心事的陪着步妃走了。
“宫里传来消息,太子已经连续十五天没梳头了,他没日没夜的发神经。”太史定愁苦的道,给黄公义已经发丧,他在京中逗留日久,如今已经过了年,他必须要回到任上了,可是这个像极了先皇的太子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痛心。
周宜劝慰道:“没事,他不会有事情的,他其实比任何人都聪明,你说他像极了先皇,你看先皇几时吃过亏?”
太史定叹息一声:“先皇是聪明,他是不吃亏,可到了,吃了个大亏。”
周宜哑然,这话说的,还真是不好辩驳。
太史定拍拍周宜的肩膀:“我和公义的脾气都不好,我们不仅是跟着先皇的人,我们在薛老将军的时候就是薛家的家将,薛家起事,我们是老臣,我们看着先皇和长大的,先皇的脾性是几个兄弟里头最招人喜欢的,聪明大胆,义薄云天,长得也好,说他是天上的明月,丝毫都不亏,可是这样的人啊,有个毛病,太聪明了,太完美了,短命。”
周宜嗤笑一声,看着这位伯伯:“您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了,太子……现在也不是太子了,他哪里像是能短命的啊。”
太史定叹了口气:“当年我们跟着先皇打天下,谁又能想到,他会短命呢,多好的一片河山的,我们的战马在这片土地上跑了大半,剩下最后的一点,他竟然丢下我们走了,你是不知道,当初你父亲,几乎活不下去。”
周宜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先皇,她的舅舅。她经常听人说父亲同那个人的关系多么好,可是父亲很少提起他,反而经常提起。
周宜一度以为大炎双壁只是一个传说,人们臆想出来的一段兄弟情深的佳话。父亲其实没有那么重视先皇。
是不是太过伤心了,不愿意提起呢?
太史定道:“我就要走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同那孩子是有婚约的,我自然劝你们好好的,只是,你不要太过用心了,这人呐,谁离了谁还活不成了?”
周宜乖巧的一笑:“太史伯伯真是的,就这么讨厌太子?”
太史定也觉得自己说的好笑,一脸慈爱的笑了笑:“哪儿能啊,我是喜欢他还来不及呢,就是怕太喜欢了,他要是再出个什么事儿,我可怎么活啊,他这不做太子了也好,好歹啊,他还能跟皇帝讨个富庶的地儿,老老实实的过一辈子,我看他听喜欢读书的,是个安静的孩子,你们到时候就要个靠南方的封地,读读书挺好。”
挺安静的?喜欢读书?周宜差点没笑出生来,那家伙上串下跳的时候你们是没见着过。
她展出了乖巧的笑容来:“我记住了,我们会好好的。”
当天下午,周宜就进宫找薛皓。
可是东宫的大门是紧闭的,谁也不肯开门,周宜火了,指着:“你,带我进去,我进去,他都翻了我家几次墙了!”
苦着脸道:“小姐,这墙我一个人翻进去还成,带着你,这太高了我进不去。”
周宜望了眼高高的宫墙,彻底脸来,最后知道道:“你进去,看看他在干什么,叫他出来,我又话要跟他说。”
嗖的一声就进去了。
守门的人惊讶的看着周宜,眨了眨眼睛,最后没说什么话,都是熟人了,这郡主在自家主子心里是什么地位,他们都懂。
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见到没?”周宜问。
点头:“见到了见到了。”
“他怎么样?在干什么?”周宜紧张的问,听报消息的人说太子疯了,在宫里跟九殿下打雪仗,经常不吃东西。还在院子里种树。
听着就不像话的很!
一脸泰然的道:“太子很好啊,他在看地图,说现在不方便见您,晚上自己会去找您的。”
“什么?”周宜有点懵,她当时劝薛皓自己把锅认了,不要辩解,就看陛下自己的决定,这太子的虚名,真没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博点同情分,没想到薛皓自请废太子。
后来又传出来他在东宫里的一切行径,她还真的有点怕薛皓受不住打击,真疯了。
可是现在听的话,他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啊。
这个薛皓到底在搞什么鬼?
吃了个老大的闭门羹,周宜没办法,只好回去。
可是还没上轿子,就看到谢清华乘着软轿过来,一脸怨愤的盯着自己,周宜头大,她是真心嫌弃谢清华,嫌弃她父亲左右朝纲逼的自己差点死掉,也嫌弃这个人疯子一样针对自己。
“周宜,你怎么在这里!”谢清华尖叫一声,让抬轿子的太监停了轿子,恶狠狠的盯着周宜。
周宜冷冷道:“我来看看他,你又是来做什么?”
谢清华狠狠挖了一眼周宜,下了轿子:“你还有脸来看他,你这个不祥人,要不是你,他也不会被废,都是你,要不是有你这个不详人未婚妻,他就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果真是遗传,“不祥人”这种鬼话,谢家人竟然从父亲到女儿都信,神经病,这种事情,就是钦天监那群靠骗人吃饭的家伙都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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