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君身子瘫软,靠在云鹏身上,任由他将自己扶上马车。
马车驾起,云鹏关切问道:“掌柜的,我打听过了,处斩还要十日,咱们来得及运作”。
车厢里半天没有声音,云鹏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赶着马车。
尚君坐在马车中,脸上是悲伤是愤恨是痛苦是可怜。
该放过他吗?
该原谅他吗?
该告诉他其实背叛他的是尚允吗?
该给他希望吗?
还是该告诉他自己早就不恨他,但是也不想原谅他,等救他出来后,就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吗?
情不自禁伸手到自己脸庞,他怎么可能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每一个人告诉他实情!让他天真地以为他恨他,只是因为他长得像他的母亲?!
尚君悲从中来,他竟然是剖腹而产,竟然连自己的母亲都嫌弃自己!
天下之大,若不是无忧,怕是以前的他听到这番话,必定会直接将那个混蛋掐死吧?!可是现在,他有了最软最愿意宽恕的心肠,也有了最硬最坚强的铠甲。
马车已经在拙园门口停下,云鹏唤了几声都不见尚君回应,便干脆默默将马车停好,陪他静静等着。
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夜。
尚君掀起帘子从车中出来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
云鹏忙伸手扶他,可尚君摆摆手,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与强硬,他声音不大,但满是威严:“想办法将他救出来,要快!还有,他似乎被人下毒,要派人在牢中照应!”
“是!”
……
三日的时间绝不够审完二十多年国库亏空的往来。而且即便州府审完之后,还要报请朝廷,核准后才能问斩人犯。这段日子,即便是睿王爷有意操作,也非十日不能完结。
尚君还算有些余地,他坐在乐忧堂,喝了杯热茶,卸下满身疲惫。
云蒙来给他请脉,一下就发现他又流了血泪,忧心说道:“掌柜的,您的眼疾已然发病,千万不要再流泪了,要不然就算是医圣在世,也救不好了!”
说着,云蒙从药箱中取出纱布,敷药后蒙在尚君眼睛上:“掌柜的,这三日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要流泪,更不要取下纱布。”
尚君答非所问:“云蒙,你知道失痛症吗?”
云蒙点头:“书上有些许记载。说是患病之人就算受伤也觉不出痛来。”
“可有根治的方法?”
云蒙摇摇头:“此病极为罕见,既没有致病成因的记录,也没有如何根治的方子,只是对病症做了寥寥几笔的描述。”
尚君眉头又拧了起来:“那……这病可会致命?”
云蒙语气平稳:“不会。这不过是感觉不到痛了,并不影响其他。但是,这病最凶险的在于受伤了而不自知,若是小伤也就罢了,若是流血,特别是睡梦之时,那就是最可怕的!”
尚君一下子站起身,正要招呼其他人进来时。
云鹏满脸惊慌地跑了进来:“掌柜的……尚老爷……昨晚以头撞墙,畏罪自尽了!”
第四卷 第495章 清理门户
尚正深夜撞墙畏罪自尽,整个南郡都议论纷纷。稍微熟悉尚正的人都知道此人狡猾惜命,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自尽的事来,不熟悉他的人只要想想他尚家在永安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定得罪了多少人,便觉得里面大有文章。总之,大家都觉得尚正死的不明不白,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南郡刺史王良已然手足无措,跟睿王爷汇报时,哆哆嗦嗦,差点儿瘫软。睿王爷也发了好大的脾气,骂道:“此等朝廷重犯,怎能看管的如此大意?”
王良一头冷汗,大气也不敢出。
睿王爷劈头盖脸骂道:“田先南贪赃枉法这么多年,你们竟然毫无举动,现在人犯尚正也畏罪死了,便是死无对证,你们南郡的差事是怎么办的!我看你这个刺史也该换人了!”
王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求王爷保我,求王爷保我啊!小人今后一定为王爷马首是瞻!”
“屁话!”睿王爷一本书打过去:“你我都是为朝廷办差,为皇上办差,什么叫为我马首是瞻?!”
王良“啪啪”狠心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大声道:“小人说错了,是小人糊涂!”
睿王爷看着他,声音低沉沙哑:“你可知这次查出来田先南和尚正倾吞国库多达三百万两!这比皇上十年的供奉还多!这绝不是他田先南一人就敢做出的事情,你们整个南郡都难逃干系!你可知去年因为青川一个县令贪赃枉法的事情,整个青川郡所有官员都降职一等,青川刺史该任房州牧。房州是什么地方,这与流放毫无分别!”
王良吓得浑身发抖,他已经年岁不小,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想着再凑合几年,到时候告老还乡。现在一听睿王爷这么说,想想房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立时吓得瘫软,哭嚎道:“求王爷救救我吧,我的确不知田先南的事情啊,他向来跋扈,国库的事儿从不跟我们说半个字,我们谁问,他都顶回去,说我们没有这个资格!王爷啊,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啊……”。
睿王爷冷眸看着他:“这是理由吗?照你这么说,田先南所有的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难道那么多国库库银也是他自己一车一车搬回家的吗?”
王良一愣,立时开窍,他赶紧擦了擦眼泪,斩钉截铁道:“王爷放心,小人知道了,尚正死了无所谓,还有别的证据和证人,小人现在就去找!”
“滚下去吧,这次若再办砸了,谁也救不了你!”
王良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苦禅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睿王爷冷声询问:“尚正的事可办的滴水不漏?”
苦禅点头:“王爷放心,就连验尸官都验不出什么来。”
睿王爷道:“尚正那个人狡猾得很,他知道的事太多了,而且疯起来,什么都敢说出去,所以断不能留他!”
苦禅想了想,犹豫问道:“王爷,田先南的那几十万两银票……”。
睿王爷瞪了他一眼:“这还用问,自然是照旧存入那个户头!”
苦禅立时躬身行礼:“小人这就去办!”
第四卷 第496章 为她甘愿踏破凌霄
尚正死了,尸首弃在城郊乱葬岗。
尚君是第一个到的,下人已经将尚正的尸首清理干净,还给他一点体面。尚君蹲在尚正身边,右手摸向尚正的冰冷的脸,左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与自己的父亲有肢体上的接触,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局面。
他俩的确长得很像,甚至尚君一直极不情愿地承认自己在很多方面都与尚正很相似,例如他们同样的执着,同样的狡猾,甚至同样的自私。也许他会成为另一个尚正也说不定,但是上天给了他无忧,一个在他黑暗生命中,将他拉入光明的女子。
“父亲,我原谅你了!”尚君平静地说完这句,站起身就要离开。
此时,正巧尚允的马车在乱葬岗停下。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冷笑着看着尚君:“你来做什么?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才来炫耀有什么意义。”
尚君坦坦荡荡,带着高傲反问:“我用得着炫耀吗?!我不用讨好谁,也不用出卖陷害至亲,就可以好端端站在这里。谁胜谁负,高下自分,还用得着炫耀?!”
尚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已经众叛亲离,这是世界上谁都可以瞧不起自己,唯独尚君不行。尚君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父亲不要的一个野种,他现如今所有所得根本都是强取豪夺,或是不劳而获,他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得意?!
尚允忍住怒火,带着漫不经心地笑意,声音轻浮中透着凶狠:“你还不知道吧,睿王爷属意让无忧嫁给我。”
尚君根本懒得搭理他,那神情就像是鄙视一个痴人说梦的啥子,听也不听就往前走。
“这次回京,我将随睿王爷同行!到时候将会和你的无忧、儿子朝夕相处!”
尚君这才停住步子。
尚允得意,声音更加轻狂:“无忧得了无痛症,你说,我若晚上在她手腕上划一刀,她还能不能活到天亮?”
“你敢!”尚君愤然转头,尽管眼睛上遮着白布,但杀气直透出来,让人忍不住发抖。
尚允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已然如此,我还有何不敢?!”
明知他在胡说八道,故意激怒自己,可尚君还是压抑不足,冲着他大步冲了过来。
尚允灵活躲开,却被尚君抓住了他有些散开的发带。用力一扯,尚允立时披头散发,这一次尚君没有失手,他一把扣住尚允的肩膀,将他牢牢抓住,五个钢一般的手指几乎捏碎了尚允的骨头。
“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想,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尚君一字一字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来:“我不仅有这个胆量,更加有这样的能力!”
尚允怕了,但依旧不肯服软,他壮着胆子看向尚君,片刻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尚君你若是真有这样的胆量,父亲怕是早就成了你的刀下鬼。你不敢,你不是什么山中的野狼,你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狗!你杀啊,你现在就杀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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