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摇头:“不用了,尚君给雇好了马车,就在胡同外呢”。
可是胡同外面,马车却不见了踪影。
尚允笑着说道:“你瞧,这也许就是天意”。
第二卷 第305章 讥讽
马车在拙园外的大街上停下。
无忧提着包袱先去应门,尚允巴巴望着她,心里犹如刀搅。直到无忧闪身不见,尚允才收回眸子,对着纪夫人勉强挤出个笑容:“您走好,我回去了”。
“唉……”纪夫人幽幽一叹:“若是当初你能如现在一般,今日回得也许就是另外一个家了”。
尚允惊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纪夫人。
纪夫人冲他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巷子里走去。
尚允忙追了过去,一把扯住纪夫人的袖子,坚定说道:“若是无忧能回心转意,我一定不会辜负她!”
纪夫人轻笑,不置可否。
“尚君!尚君!”无忧进了拙园便大喊起来。
尚君从一旁门房走了出来,他专门换了身华丽的袍子,头发也重新梳过,整个人神采奕奕,风度翩翩。
无忧笑道:“母亲来了!”
尚君向前走来,对着纪夫人行礼:“见过母亲大人”。
纪夫人一愣:“你不用盲杖也能行走?”
尚君尴尬笑了笑:“我对这里很熟悉,所以不用盲杖也能分得清方向”。
无忧也觉得母亲所问太不礼貌,忙立时插话,正巧梓青站在尚君身后。她笑着拉起梓青的手,对母亲介绍道:“这是梓青,是尚君是表妹,一直都是梓青在照顾尚君,搭理拙园呢”。
纪夫人冲她笑着点点头,气质雍容。
梓青也行礼示意,但神情并不欢喜。
大家一路向院中走,纪夫人四下打量,心道这园子着实雅致,可见当年修建园子的人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正走着,大家在一处落着藤萝的小院门口停下。推门进去,院中只有一处房子,东西两厢圈着篱笆、翠竹,满眼都是绿色。
尚君笑道:“这里山水多,房屋少,这院叫叠翠,虽然简陋了些,可风景是不错的”。
纪夫人走进院中,左右看了看,笑着问道:“你看不见,怎么知道风景不错?”
“母亲……”无忧不悦地唤了一声。
尚君面色平稳,语气从容:“拙园的一草一木都记在我的心里,就算看不见,我也不会忘记”。
梓青许是听不下去,走上前直声说道:“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找我就行。”
纪夫人点点头,她岂能感觉不到大家的不悦,可她依旧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我一个妇道人家,寄人篱下,还能有什么需求。这里挺好的,能有我一个安身之地就行”。
“既然如此,就请您先休息一下”,梓青虽笑着,但语气并不客气:“公子特意制备了年夜饭,一会儿您到正堂就行”。
无忧再气恼,毕竟也是自己的母亲,她低声开口:“我陪您一起整理吧”。
纪夫人摇头:“不用。我清静惯了,你留着也是累赘”。
无忧不再说话,她原以为母亲已经变了,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母亲依旧固执,而且刻薄更甚。
走出叠翠,梓青去厨房张罗饭菜。
无忧满心愧疚,正要跟尚君赔礼道歉,却被他伸手拉住:“你也累了一天,回去休息一下吧”。
无忧跟在他身后,小声说道“尚君,对不起……”。
“傻瓜”,尚君笑着,他笑容极暖,仿佛满心欢喜:“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母亲对我有成见也是应该的,谁让我骗娶了她的宝贝女儿?”
无忧感激万分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尚君叹了口气:“别胡思乱想了,时间长了,总会好的”。
第二卷 第306章 忍
这是成亲后的第一个年。
尚君早就悄悄为无忧准备了大红的缎袄罗裙,缎袄窄袖,铺着金丝银线的牡丹,罗裙曳地,满是百蝶穿花。
无忧在镜前梳妆,透过铜镜看见身后站着的尚君,情不自禁地一下之下,又生出切切悲叹,尚君的眼睛怎么才能治好啊?难不成这辈子他都不能好好地瞧瞧自己吗?
“好了吗?”尚君柔声问道。
无忧匆忙点了点儿胭脂站起身:“好了!”
尚君从袖中拿出一对儿珍珠耳环,笑着给她戴上。
那耳环样式简单,只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珍珠坠在银扣上。无忧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尚君笑着不答,只拉起她的手紧紧牵着:“快走吧,别让母亲久等”。
正堂中,饭菜已经摆好。拙园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所有的下人也都喜气洋洋的忙活了起来,还在正堂中间的墙上贴了一个大大的喜字。
梓青皱着眉,不悦说道:“是谁贴的?”
崔妈妈赶紧上前:“小姐,是我贴的。公子刚刚成婚,想热闹喜庆一些”。
“他们已经成婚半个月了,现在是过年,大家都贴福字,哪有贴喜字的道理,赶紧摘了!”
梓青很少这么生气,崔妈妈不敢多说,赶紧手忙脚乱揭下来。
尚君和无忧拉着手到了正堂。
正堂灯火通明,纤尘不染,无忧看向梓青笑着说道:“多谢梓青费心张罗”。
梓青笑道:“客气什么,这是应该的!不过……以后这持家的事可要交给你了!要不某些人又嫌我管的多,还劈头盖脸骂我”。
无忧不好意思地笑笑,挥拳打在尚君胳膊上:“某些人再不敢了,放心吧!”
梓青眸光轻颤,有些别扭地转开身。
尚君神色尴尬,哭笑不得,只能向崔妈妈求救:“今晚都准备了什么饭菜?”
“公子,梓青小姐特别吩咐老妇人和夫人在北方生活惯了,让饭菜都尽量按照北方的口味来。所以我做了四喜丸子,红烧鱼,烧羊肉,还有豆沙包”,崔妈妈笑道:“做是做出来了,就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口味”。
无忧往桌上一看,连连点头:“合!合!肯定合!”
尚君笑她:“你还没吃,就知味啦?”
无忧满心感动,大家一边说一边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月亮渐渐升高,天已经黑如浓墨,可还不见纪夫人。
虽然崔妈妈在每个菜下面都置了热水烫着,可时间一长也都凉了。
无忧坐不住,小声道:“我去请母亲过来”。
尚君将她拉住,笑着摇头:“别着急,再等一会儿”。
手臂粗的蜡烛已经烧了快一半,外面开始有人放炮。桌上的饭菜也打着蔫暗淡了下去。
无忧站起身,咬牙说道:“我去叫母亲过来!”
尚君也随她起身:“别着急……”
正说着,纪夫人走了进来。
无忧本来都要气哭了,看见母亲,立时没了脾气:“母亲,您……您怎么才来?”
纪夫人一脸淡然:“我不小心睡着了”。
尚君连忙将上首的椅子搬开,笑道:“请母亲上坐”。
纪夫人点了点头,径直坐过去坐下。
崔妈妈犹犹豫豫地问道:“要不我把菜都热一下吧”。
纪夫人轻笑了笑:“不用。我好将就,凉的就行”。
她的语气刻薄中带着奚落和尖酸,无忧下意识看向母亲,竟觉得眼前这个雍容华贵,一脸温和的人无比陌生!
就在这时,尚君开口:“把这些菜都撤下去,重新再做!”
无忧按捺不住,正要阻止,尚君在桌下伸手,紧紧攥着了她。
第二卷 第307章 家
饭菜重新来做。可是大家都饥肠辘辘。
崔妈妈只得端来守岁的点心和瓜果。
尚君也不生气,一边吃着,一边与大家温和地说着话。
渐渐的,冰冷尴尬的气氛有了好转。纪夫人虽言语不多,但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无忧舀起一片红果,将勺子放在尚君手里,尚君笑着接过来,摸索着拿起一块栗子糕,送向无忧。
无忧高兴极了,这是尚君第一次为她夹菜,激动之下,她竟直接用嘴去接。
尚君笑意更重,他眉目之间的幸福满足都快溢了出来。
尚君又夹起一块,转身送到纪夫人面前。
纪夫人笑着看了一眼,将盘子端了起来,可就在尚君放下筷子时,她突然将盘子往旁一撤,那块栗子糕直接掉在了衣服上。
纪夫人将盘子轻轻放下,尚君似乎感觉出不对劲,但他茫然无措,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无忧连忙说道:“不碍事的”,拿出帕子递给母亲。
母亲皱眉,大力拨弄着裙子上的残渣。
尚君一脸尴尬,连忙道歉:“真对不住,是我粗手笨脚”。
梓青一脸铁青,已经快要看不下去。从小到大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从来没人敢欺负过他!现在他这样唯唯诺诺,低声下气,简直比眼瞎时还要可怜!
就在这时,崔妈妈端着托盘,将热腾腾的菜送了上来,还笑着说道:“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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