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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嫡妃 (落桐)



说罢,关雎鸠从黄松木的凳子上站起身来,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冬青去了落英阁。

二人刚踏进屋子,便被眼前人的舞姿惊艳得合不拢嘴。

只见楚落衣轻点脚尖点在白瓷碗沿上身轻如燕,一袭白色舞衣随着她脚下的动作翩飞飘舞,她玲珑腰身间系着一条素白舞带,那舞带被她捻在指尖在空中一圈套着一圈的舞动着。

若不是面前这个女子真真切切是平日里那个唯唯诺诺的楚落衣,关雎鸠与冬青险些误以为是天上坠入凡间的仙子。

宁宫中,纯贵人舞姿算得上一绝,可现在看来,楚落衣的舞技却是更胜一筹。

楚落衣舞得很欢,可当她最后一个旋身时,却望见门口的关雎鸠,不觉心中一慌,脚下一个趔趄从碗沿上摔了下来。

脚踝处骤然的疼痛让她的因为跳舞而累得通红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可是这点疼痛远不及关雎鸠带给她的恐怖。

楚落衣强忍着脚踝处火辣辣的痛意一瘸一拐地走到关雎鸠跟前跪下:“臣妾……参见贤妃娘娘。”

关雎鸠是在楚落衣从碗沿上掉下来的那个瞬间回过神来的。她迅速隐去眸中的惊艳,冷然地望着她:“楚良人真真是好身段,不去当伶人倒是可惜了。”

跪在地上的瘦弱的小身板猛的一抖,忙磕头道:“娘娘恕罪,臣妾知错了!娘娘恕罪!”

关雎鸠正是一肚子怒气无处可出,这关节眼儿上楚落衣撞了枪口,她又怎肯善罢甘休。遂示意冬青找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宫女进来,架着楚落衣走到了院中。

香儿见自家主子被拖走,赶忙上前去阻止,却被冬青一脚踢开。

夕阳西斜,柔和的光晕将院中一棵桂树的树影拉得老长老长。

关雎鸠抬眸大概看了一眼树的高度,便指着被宫女架着的楚落衣道:“将她绑了挂到树上!”

“娘娘饶命!娘娘臣妾知错了!”

楚落衣泪眼婆娑,不停地挣扎着,奈何娇弱如她,怎敌两个粗使宫女的力气。不大一会儿,她便双脚离地,被结结实实地挂到了树上。

“贤妃娘娘,求求您饶了臣妾吧,贤妃娘娘。”

关雎鸠眉头一蹙,伸出涂了玫红色蔻丹的手指堵住耳朵:“真是聒噪,把她的嘴巴给本宫堵了!”

楚落衣闻言,又使劲挣扎了几下,可是却徒劳无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宫女恶狠狠地将帕子塞进自己的嘴里。

“呜呜——呜——”

关雎鸠看着她柔弱无助的小眼神,心里这才稍稍好受了些。

但是,女人的嫉妒心却是不容小觑的,尤其是一个在一群貌美如花的女人中生活着的相貌平平的女人。

关雎鸠从腰间抽出一条白色的绣花手帕,轻轻地抵到鼻子下边,嘴角却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来:“冬青,楚良人这般喜欢跳舞,去把本宫珍藏的那件霓纱水烟舞裙取出来替楚良人换上。”

说罢,她不急不缓地走到石桌前坐下,好整以暇地望着树上的楚落衣。

冬青闻言斜眼瞥了楚落衣一眼,脸上却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

待冬青取了那件裙子出来,楚落衣才真正明白了冬青刚才那表情中的含义。

所谓的“裙子”,不过是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除却身体上最的部位处有一块半隐半现的遮羞布之外,其余部分几近透明。

院中静立的宫女都是未出阁的姑娘,看见冬青手中的裙子,都不由地脸上一红,别过眼去。

关雎鸠望着挂在树上的楚落衣,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嘴角却是含笑道:“楚良人,这是本宫赏你的,可莫要拂了本宫的美意!”

楚落衣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冬青手中的衣服,浑身的每一个毛孔中都透露着抗拒。

关雎鸠朝一旁的几个宫女使了个眼色,她们便走上前去来人扒楚落衣的衣服。

这些宫女力气都是极大的,楚落衣挣扎着,白嫩的皮肤被那些宫女们的手指划伤也全然不知。

奈何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双手被绳子缚住,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挣扎到最后,楚落衣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停止了挣扎。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被困在水洼里的鱼,等待着身下最后一滴水被太阳蒸干。

待那件霓纱水烟裙被套在楚落衣身上时,她早已没了知觉。

她双目空洞地望着脚下的石板路,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去,沾湿了地面,又瞬间被蒸发。

待那些宫女们离了楚落衣的身,关雎鸠才从石凳上缓缓站起身来。刚才所有的不愉快,在看见楚落衣这副狼狈模样后,瞬间烟消云散。

“折腾了这么久,本宫也有些饿了,去告诉小厨房,今日本宫想吃蜜饯桂花糕。桂花蜜要兑着冰水化开,那糕点里记得要滚进一些冰镇的梅子。”

“是,主子。咱们宫里的小厨房做的蜜饯桂花糕向来是顶好吃的。”

冬青忙上前扶住她的手,搀扶着她朝落缳宫正殿走去,独留楚落衣以那般羞耻的姿态挂在树上。

经过一顿挣扎,她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早已凌乱不堪。此刻的楚落衣就像一只惨败的牵线布偶一般,挂在树上奄奄一息,薄纱下未着丝缕的,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着羞辱的光芒。

长公主身边的夕云站在落缳宫的门口朝里望了一眼便匆匆转身离去……

第七十八章、一切都是徒劳。

闷热的天气紧紧地抓着七月的尾巴,像是要把整个大地蒸起一层皮似的。

因着与南安国的战事,整个后宫之中也笼罩着一层阴郁的气氛。

翎坤宫中请安的众妃再也没有了往日家长里短的闲情逸致,开口闭口之间尽是对这场战事结果的担忧。

慕子衿平日里虽对这些是不怎么上心,但前些日子皇上去她宫里时总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她才知道,宁国这次,怕是遇见大劫了。

她坐在云琅婳的下首,手里捧着一碗青碧色的茶汤,却觉得索然无味,她微微蹙着眉头望向上首的琉璃:“前些日子听说咱们宁国的军队又失了几座城池,皇上为此还降了右将军的军职。”

唐泠一向最少言语,如今听得慕子衿也不由得一脸凝重地问道:“战况真有那么糟糕吗?”

云琅婳涂着胭脂色蔻丹的手轻轻地搁在自己的大肚子上,微微一笑:“良嫔姐姐,纯贵人你们俩啊就把心搁在肚子里吧,咱们大宁气数长着呢,再不济,还有咱们宇文将军和宇文少将军顶着呢!您说是吧,?”

琉璃听她这般说,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她这些日子,本就因为心系战场上的父亲和兄长而寝食难安,如今被云这么一说,更是担忧,她手中捻着的佛珠蓦地一听,一双澄明的眸子冷冷扫向座下的三人,冷声道:“后宫不得干政,你们这般肆无忌惮地谈论前朝的战事,是完全不把本宫放眼里了吧?”

三人闻言,皆是身子一顿,讪讪低下头去。

琉璃又转眸望向蒋芷澜对面的空位,淡声问道:“贤妃今日怎么没过来?”

云琅婳坐着微微福了福身,恭敬道:“回,贤妃娘娘昨儿个夜里吃坏了肚子,今日还在床上躺着呢。”

她话音刚落,一直未说话的蒋芷澜面上却是闪过一抹嘲讽道:“云嫔消息倒是灵通的很,本宫和贤妃比邻而居竟对她生病一事浑然不知,倒真是惭愧。不过……”她似是犹豫了一下,又陆续道:“昨儿个傍晚,贤妃宫里可是热闹的很。”

琉璃听得她这么说,稍稍温和了的表情又严厉了几分:“云嫔,可有此事?”

云琅婳没想到蒋芷澜会这么毫不留情地拆穿自己的谎话,被皇后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慌忙扶着笨重的肚子起身朝琉璃行了一礼道:“回,臣妾只知贤妃姐姐昨儿个吃坏了肚子,至于其他,臣妾委实不知。”

琉璃目光清冷地盯着她看,似是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来,却见她一脸诚恳地福着身,便摆了摆手道:“你坐下罢。”

云琅婳这才在若晓的搀扶下重新坐下。

蒋芷澜饶有兴致地把玩了几下套在手指上的银护甲,又坐直身子朝琉璃道:“昨儿臣妾听得落缳宫中又哭又闹的,想必是贤妃又在管教自己宫里的下人了,只是臣妾还听闻,长公主身边的夕云像是去了落缳宫,只是未进宫门便又回了禧祥宫。”

琉璃略一沉吟,又继续拨起了手中的佛珠:“贤妃这脾气,是该改改了。”

……

离了翎坤宫,安清绾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江温尔,与她并肩走着:“淑妃平日里最不喜挑弄事端,今日这是怎么了?”

“许是贤妃做得过了,连她也看不惯了吧。”

江温尔微微抬头,几只扑棱着翅膀的麻雀正从她们头顶飞过。

“这贤妃也真是,总是跟所有的人都过不去似的。”安清绾慢慢走在江温尔身边,临两人该在拐弯处分手时,却见江温尔跟着她一道朝东六宫的方向走,遂又开口道:“江姐姐不打算回锦华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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