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温尔背对着她勾了勾唇道:“可悲不可悲,良嫔你最无权置喙,不是吗?毕竟,还有谁比你更可悲呢?”
说罢,她便牵着黎落的手离开了。
瘫坐在床上的唐泠愣了一愣,继而又放开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总有一天,你们会比本宫更惨,哈哈哈哈——”
在唐泠声嘶力竭的笑声中,黎落和江温尔走出漱玉宫,她们站在黑漆漆的宫门口,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黎落抬起头来,望着天上那轮明月,仿佛看见安清绾清浅的面容一般:“安姐姐,你在天上,终于可以瞑目了。”
可是,江温尔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至于为什么不踏实,她也说不清。
蒋芷澜是一清早就听说唐泠被关进了惩戒司,她本想去太和宫求皇上,却被碧桃拦住。
“主子,皇上已经查清,良嫔勾结宇文冉设计在去年中秋晚宴上毒害皇上,今年安嫔之死,也是她下得手。”
蒋芷澜闻言,双腿一软,连连后退几步,最终跌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碧桃:“怎么会这样……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她认识的唐泠,从来都是一个不争不抢的女子,她谦逊有礼,和善温柔,如今,碧桃的话却像是当头一棒,将她打得迷迷糊糊。就在蒋芷澜有些不敢相信之时,外面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怎么不是?几年前,臣妾的病,也是她搞的鬼。”
蒋芷澜循声望去,之间南槿安正扶着乔月的手走了进来。
“南……”蒋芷澜本想喊一声“南姐姐”,可是话刚出口,她便又换了称呼:“慎嫔,你怎么过来了?”
南槿安先是朝着椅子上的蒋芷澜行了个礼,然后才直起身子道:“臣妾寻思着淑妃娘娘定会去太和宫求情,便想着过来将当年的真相告之。”
说罢,南槿安便将当年的事一一道了出来。
陈国当年败国,最终成为宁国的附庸国,这一切都因当初南安国借兵给宁国。唐泠本是在陈国许配了人家的,但因为陈国国主要与宁国和亲,当时又只有唐泠一个适龄的公主,那陈国国主便活生生地拆散一对有情人,将唐泠送到了宁国。她便怀恨在心,将所有的恨意都放到了南槿安的身上,便设计挑拨了南槿安和唐泠的关系,又买通华清宫的宫人,在南槿安的床榻下面常年放丹砂,意图让南槿安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那这么说来……当年那件礼服,也是她找人动的手脚?”
蒋芷澜抬头望着南槿安问道。
南槿安点点头:“想来应该是她了。”
蒋芷澜听罢,只觉得浑身发冷,原来自己一直视作知己的人,竟是这么一个喜欢玩弄权术的女子。
“这就是当面所有事情的经过,淑妃娘娘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臣妾先行告退了。”
说罢,南槿安扶住乔月的手就要离开。
伸手的蒋芷澜忽然急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南姐姐!”
南槿安身形一顿,止住脚步。
蒋芷澜继续开口道:“那时候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秀女,你为何要一直护我?”
南槿安勾了勾唇,却没有转过身去:“因为,当年我与父君的车架走散,险些被人贩子卖进青楼的时候,是你救了我。”
言罢,南槿安便同乔月一同离开了锦瑟宫。
蒋芷澜站在原地,如坠冰窖。
原来,唐泠当初的那般说辞,竟也是骗她的。
蒋芷澜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心为她的好姐妹,被她视作仇人,一直利用她的人,她却将她当成姐妹。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碧桃,你说,本宫是不是真的很傻?如今想想只恨不得伸手戳瞎自己的双眼!”
她掐着袖口上攒着银丝的海棠花,指尖微微发着抖。
碧桃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主子,这一切,都怪那良嫔太过狡猾。”
关雎鸠听说了唐泠的消息,立刻领着冬青去了碧琅宫。
院中,云琅婳正立在檐下逗着一只红嘴鹦鹉。
听见门口宫门禀报贤妃娘娘驾到,她怔了一下,从腰间取下手帕擦了擦手转身迎了上去。
“呦!贤妃姐姐,您今儿个怎么得空来妹妹这里?”
与上次见面比起来,关雎鸠似乎更消瘦了些,本来合身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竟有些宽松。面容比之前也更苍白了些,眼窝有些深陷,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病态之感。
可是,她脸上却挂着浓浓的笑意。她伸手握住云琅婳的手,欢喜道:“嘉妃妹妹,你可听说了,那毒害安嫔之人是竟是良嫔!”
云琅婳点点头,牵着关雎鸠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取过桌上的茶壶为她倒了杯茶水:“本宫还听说,去年中秋晚宴上的毒也是她下的,她本意是要毒害皇上,不料却阴差阳错地害死了宇文皇后。”
关雎鸠闻言,狠狠地拍在石桌上,却因力度大了些什么拍疼了手掌。她一边揉着手心一边道:“当初她还害得本宫被降了位份,那段时间,本宫可没少受那些个狗奴才的冷眼!若不是皇上下令将她关押在惩戒司中不让人探望,本宫非得将她大卸八块不可!”
云琅婳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左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贤妃姐姐也无须耿耿于怀了。”
关雎鸠点点头,拿起面前的茶水饮了一口。
云琅婳又开口道:“今日见姐姐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可是嘉霄在那边闹着姐姐了?”
关雎鸠笑着摆摆手道:“不是不是,霄儿现在可乖了,就是刚刚开始长牙,见到什么都要往嘴里送,免不了多分心点。”
云琅婳闻言眼眸一黯,却还是勉强扯起一抹微笑道:“嘉霄都已经开始长牙齿了?”
关雎鸠点点头,开始聊嘉霄的趣事……
关雎鸠在碧琅宫待了一会儿,没多久,便觉得身子乏困不堪,只得起身离开。
云琅婳起身送她到宫门口,在她出门之前,云琅婳忽然拉住她的手道:“贤妃姐姐,下个月便是嘉庆的生辰了。”
关雎鸠忽然手一抖,有些迟疑地望着她:“当真要这么做?”
云琅婳点点头:“若姐姐想要踏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这是唯一的办法。”
关雎鸠只得道:“容我回去想想吧。”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云琅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分界线——
云影苑抱月殿外。
南枃桪正坐在殿外的石桌前画着画。
一蒙面白衣女子忽然从茅草屋中出来走到他面前:“画工平平,该有的神韵没有画出一丝一毫。”
南枃桪闻声,握着毛笔的手倏地一抖,一大滴墨滴在纸上,迅速晕染开来。
他笔下画的,正是这白衣女子,如今却被她撞了个正着,这叫一向从容自若的南枃桪些六神无主。
“那个……我画得不是你。所以才没有你一丁点儿的神韵。”
白衣女子眼角噙了一抹笑,俯身指了指画上女子眼角那一颗泪痣,又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泪痣,道:“你别告诉我你还见过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子。”
“不关你的事!”
南枃桪一张俊脸微微一红,也顾不上那画上的墨有没有干,便伸手将石桌上的画卷了起来。
白衣女子眉眼含笑,在他对面坐下:“其实你想画我,可以叫我出来,照着画会画得更好一些。”
南枃桪偏过头去狡辩:“都说了,这不是你。”
白衣女子也不跟他死犟,只是从桌上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
忽然,南枃桪又开口道:“你听说了吗?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被抓住了。”
女子握着茶壶的手微微一抖,滚烫的茶水不小心便洒到了手上。
“啊——”
女子轻呼一声,南枃桪忙起身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检查起来。
“伤到哪里了?我看看。”
嗯……该说什么呢?想征集下一本的名字。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应和。
第一百六十八章、以前也没这反应啊!
女子的手没什么大碍,只觉得被南枃桪抓着,有些不好意思。南枃桪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抬头与她对视一眼,又迅速松开。
外面忽然刮起一阵风,卷起片片桃花曼舞在天地之间。
两人皆是一袭白衣,立于花瓣间,怎么看怎么般配。
微风撩起女子蒙在脸上的白纱,露出绝美的容颜,那不是安清绾又是谁。
南枃桪轻咳了两声,然后道:“你可想知道是谁?”
安清绾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道:“是谁又如何?都已经过去了。”
南枃桪伸手为她拂去落在头顶的一片花瓣,然后弯起眉眼道:“那你就不想再回去吗?如今,你已是万人敬仰的静妃娘娘了。”
安清绾转身在石桌旁坐下,将手中的石桌拿起来把玩着:“身份尊贵又如何?此生守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才是真真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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