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一同去了任远常刚才定下的客栈。
这镇子上也就两家客栈,这一家虽然是最好的,但是和宫里比起来条件还是差很多。掌柜的看着两位的穿着就猜出他们一定是大富大贵的,连忙吩咐活计把最好的上房再打扫一遍给客官住下。
“掌柜的,我问你,你这里住了多少个人?”皇上往柜前的椅子上一坐问道。
掌柜的笑着从柜里走了出来,对皇上作揖行礼说道:“客官,一看您就是从京城来的贵人,我这小店比不了京城的大客栈,只能住下二十几个人,况且今日还未客满,也就十几个人,不过您放心,我们的上房在楼上,清净的很,不会打扰客官休息的。”
皇上点了点后,任远常接着说道:“好了,赶快领我们去房间,我们都累了。另外到镇上最好的饭庄买些酒菜送上来,银子少不了你的。”
任远常说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了老板的手上。
“好,好。”掌柜的脸上堆着笑说道,连忙叫了小二过来带两位去上房,又嘱咐小二别忘了沏了最好的茶送过去。
而后,皇上和任远常由小二领着上了二楼,他们的房间是临街的,还算宽敞干净,任远常给了小二几块碎银子做为赏钱,告诉他公子喜欢清静,没事不要上来打扰。
小二欢喜的退下了。
皇上打开窗户向界面上望去,原来这客栈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街角,从这里向外望去还可以看到几个铺子已经在打烊了,只有对面的一个饭庄还有些许人,不时有一两个人酒足饭饱的走出来。
“公子在看什么?”任远常问道。
“这个房间的位置不错,这小镇上的几间繁华的街铺大概都在这里了。”皇上说道。
“是啊,这镇子本来就不大,我问过掌柜的了,这交叉的两条街也就是小镇上最繁华的地方了,这里自然是比不上京城的,不过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想必着镇子上也能更热闹一些。”任远常说道。
皇上叹息了一声说道:“记得小的时候,虽然宫中有御膳房,但是母后总是亲手做月饼给我和姐姐吃。那个时候母后总是做很多,但是她不吃,看着我和姐姐吃,姐姐也每次都让我先吃。只是现在姐姐远嫁异***后也不知所踪,如今这中秋节也只能看着别人热闹了。”
任远常听着皇上的话,心中也感觉悲凉,他也想起了曾经全家团圆的场景,想起了母亲做的月饼,但是这一切都美好都不在了,任家满门被灭,只有自己逃出一条生路,如果不是自己当初逃到了政亲王府,现在自己也是冤鬼一个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各自伤感,过了一会儿,任远常说道:“皇上,您是不相信太后娘娘会杀害先皇的吧?微臣也不相信。”
皇上嘴角一扯,凄凉一笑,说道:“让朕如何不信,从小朕就知道母后一直不太喜欢和父皇亲近,甚至不愿意姐姐与父皇亲近,就算其他嫔妃相互争宠,母后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时间久了,父皇也就很少去看我们母子了,不过父皇虽然很少去母后那里,但是朕知道,在父皇的心中一直把母后放的最重,把他当做唯一的妻子,又一次母后生病,父皇居然亲自整夜在床前守候,父皇看母后的眼神,朕永远都记得。父皇临终之前看着母后,对朕说道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枕边人,那个枕边人不是母后还能是谁?”
“那皇上找到太后娘娘之后会……?”任远常问道。
“找到再说吧。”皇上叹息一声。
任远常也不再问了,你了解皇上,皇上的性子素来都是沉稳淡漠的,也只有在提到太后娘娘的时候他才会有如此多的叹息。看着皇上对着窗外的月亮发呆,任远常想此时还是让皇上一个人静一静吧,于是对皇上说道:“我去看看饭菜来了没有。”
皇上不说话,由他去了。
听到任远常将房门关上,皇上从怀中取出了那个玉镯,放在手心轻轻的用手指抚摸着,月光冰凉如水,从窗户照在那镯子上,那镯子的光泽更显的温润。
“你可还好?朕忽然很想和你说话。”皇上微微笑着,对着镯子说,只是那微笑比那月光还要凉。
皇上脑子又回想起那天那个老常侍所说的话,心中想着她大概不会回来了吧,想到这里,心中有种被撕裂的痛,但是他的内心最深处,还是存在着那么一丝丝的期许,他想或许这会是上天赐给他的一段缘分,她还是会回去的,他们还可以再见,至少她会回去找她的传家宝贝吧,这块玉如此的与众不同,一定对她很重要。
过了一会儿,任远常回来了,身后跟着的店小二也端上来了今夜的酒菜。
酒菜摆好,任远常打发了小二下去,又去关好了门窗,俯身在皇上身边低声说道:“皇上,微臣方才仔细去查看了一下这个小店,发现了几个不同寻常的住客,观起气度口音也像是京城而来的,连那掌柜的都看出来了。”
“你是说有人一路上都在跟踪我们?”皇上低声说道。
任远常答道:“也许是有人在这一路上都安排了人监视我们。”
皇上冷笑了一声,对任远常说道:“先吃饭,再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朕看他们倒是不着急杀我们。”
任远常哪里有心思吃饭,他有些焦虑的说:“皇上难道不着急知道是谁在这样做吗?”
皇上冷静地说道:“急什么?早晚会知道的。不过此事八成和后宫脱不了关系。”
“后宫?”任远常一脸的疑惑。
皇上静静地看着任远常,心中无奈地骂着:你这个糊涂蛋,这些来人分明就是通过你将朕引出来的,除了你那心爱的郑小姐,这世上还有谁知道你活着?你的消息怎么会和郑丞相的奏章如此的巧合呢,不过郑婕妤八成不知道是你求朕将她召入后宫加以保护的,也八成以为你不敢向朕提及你们的关系,没有你傻的如此坦诚,
“倒酒!”皇上伸手示意任远常坐在对面,然后对任远常说道:“你放心,今夜他们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所以能今夜我们就好好的喝一杯,然后好好休息,明日的事明日再担心。”
任远常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了,说道:“皇上对什么危险都能泰然处之,微臣佩服。”
皇上淡然说道:“喝酒吧,我再说一次,出了宫就无君臣,只有朋友。”
任远常看着皇上,心中既有感动又有些忐忑,毕竟伴君如伴虎,他们两人都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境遇今非昔比,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不过皇上依旧待他坦诚,这让他也愿意肝胆相照,誓死相随。
皇上与任远常小酌了几杯,吃了点饭菜就去休息了。皇上睡在榻上,任远常则是在门边打了个地铺,抱着剑和衣而卧。皇上看着他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也会心的微微一笑,由他去了。
第二日清晨,皇上和任远常都很早就下楼了。
“客官这么早啊,昨晚睡的可安稳?”掌柜的连忙招呼着。
“嗯。”任远常随口答道着,陪同皇上一起向门外走去。
“客官,小店对面就是一个早点铺子,都是本地特色,两位客官可以去尝尝。”掌柜的在他们身后继续说着。
他们出了客栈的,任远常向前望去,果然见到有一个早点铺子就在街道对面。
“公子!”任远常忽然一声惊叫,不过他压低了声音,并没有被别人听到。
皇上看着任远常,任远常低声在皇上耳边说道:“你看那个人,早点铺子左边桌上边坐的那个。”
皇上顺着任远常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昨日茶铺的那个哑巴吗?他正让招呼着让老板给他端早点,声音响亮,中气十足,不但不是哑巴,倒还像是有些伸手的人。
“要不要我去将他抓来?”任远常握紧了手中的剑问道。
皇上连忙转过身来说:“不急,等他吃完,你悄悄地跟着他,看他去和何人会和?”
“是。”任远常答应着,两人走到旁边的一个卜卦的摊子上,假装要卜卦的样子,偷偷的监视着那个哑巴。
“呦,这位公子,您可是鄙人今日的第一笔生意啊,卦资打半折,怎么样?”
皇上端详着眼前这个老头儿,干瘦的小身板,黝黑的脸一看就知道是久经风吹日晒的,再加上一脸的皱纹,活像一个核桃。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狭小细长,他这一笑,眼睛就成了一条线,像极了没睡醒的样子。
“怎么样?公子,卜算一个?”他见皇上不说话,便捏着胡子继续探问道。
皇上向后看了看那哑巴,似乎也快吃完了,于是对任远常说道:“去盯上他,我在此处等你。”
任远常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皇上独自一人在卦摊前坐下,对那算命的老头儿说道:“你能看出些什么?”
老头儿眯着眼睛笑着,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公子是个富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