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不认识,可是跟你却大有关系,他就是杀害穗儿差点害死唐公子的人,你去也可,不去也可,看你意愿。”成**音不大,却是一字一字的撞击我的脑仁。
穗儿和唐俊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这个未曾谋面却一路致我于死地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成王口中的老友二字当然是反义词,但是成王的话却更让我深思,刚才还说不会让我卷入权谋斗争中,可这话却又是何意,他若真有意自己去就是,不必告诉我,可是却又偏偏跟我明说是否是故意在激我将我引入其中。
风更大了,墨色云层遮住半弯弦月,没有半点星子,漆黑一团,远处的几盏灯笼如同妖魅猩红的血眼。
屋内几盏灯都给吹灭了,我紧紧了衣衫,见成王一脸平静,如池中秋水没有一丝波澜,此时的他倒是跟往常一样,或许他只是无心告诉我,因为我们一起经历了生死,他信任我才将所行之事告诉我,并没有其他意思,这该是我多心了。
想到此我轻咳一声掩盖自己内心的疑虑说道:“王爷心中自有分寸,镜月去了,只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徒增麻烦,何况现在唐俊已经康复,我就不去了。”
成王点了点头,嘴角边带着一丝我猜不透的笑意,看了看我说道:“如此也好,夜已经深了,又得到了晚茜的好消息,你总算可以宽心,好好睡一晚了。我还有事先回房了。”
小九已经退下,天黑道路结上暗冰,我取来灯笼,成王却推手说道:“不用了,小九在廊下等我,我刚才示意他去避风处等我了。”
目送成王远去,转过廊处果然一盏灯笼从廊下转了出来,见有人护送我才安心的合上房门准备入睡。这一夜或许我该说个安稳觉了。
冬日的早晨,太还没亮,几家住户的灯还亮着,早市还没开始,进城的的人就已经早早穿行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张罗自己的摊位。
打柴的担着柴走街串巷,有买主看到便拦了下来,一番讨价还价各自满意收场。
卖早食的生着火炉,热气腾腾的蒸笼冒着出的白气悠悠然然飘荡和早间的白雾融在一起。
偶有几个赶着马车的人行色匆匆,因为长时间的赶路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晨雾打湿,凝成了一股搭在额前。
这赶集的景象就像那日我和唐俊刚进城时的情景一般,只是转眼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经过一系列的生死劫难而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惶恐不安的小女子。
面对这些距离我两千多年的人和物我也可以这般平静的看待了。
得到唐俊安好的消息,我一夜安睡,可是早间还是早早的就醒来再也不能入睡,总想起昨夜成王说过的那位“老友”,心中团着一股咽不下,吐不出的呃逆之气让人难受,猛喝了几杯巧玲送来的茶水才感觉缓和一点,即是不能入睡干脆早起,梳洗完毕后,坐在廊下看着王府中的人渐渐醒来后各自的忙碌。
成王今日并没有像前几日那样早早便去了别院,我见到他时他正嘱咐着小九准备马车,看来他真的是要准备去见见那位“老友”了。
依旧是行李问安,成王温和的问道:“昨夜晚睡,今日又早起,唐公子已经安然无事还是不能安稳入睡吗?”
我颔首一笑,笑中有女孩的羞涩,不知何时开始提到唐俊我也开始羞涩起来,我明白这是我对唐俊感情依赖的正真开始。
我说道:“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睡眠规律,这样也好,头脑清醒。”
成王点头赞成说道:“也是,早起空气清新,梅园里的梅花香更是沁人,你可去看看。”
换做往常听成王这一说我可能会转身就去了,可是这会我却杵在成王面前挪不开脚步:“王爷是要准备去见那位老友了吗?”
成王微微点头,对于我的问话好像也一点也不意外,说道:“现在还早,等会再去,让他在睡会安稳觉,今日之后恐怕他再也睡不得安稳觉了。”
“王爷昨日说镜月可去,也可不去。”虽然是早起,可是昨夜睡的还算安稳,头脑清醒着,
我自己都想不到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晨起时胸中那股呃逆之气似乎又开始了,直觉憋闷难受。
成王依旧是面不改色问道:“怎么了?月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和王爷一起去。”短短的几个字我说的声音细微,却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硬吐出来一样。
我是凡夫一个怎么会没有爱恨,对于一心想致我于死地的人我又怎会没有恨,既然能见我又怎么能不见。
成王只是顿了顿说道:“你不怕随我此行卷入朝堂斗争之中?你昨夜才说过你不想卷进来。”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半露在外鹅黄绣鞋,依旧是声音低到好像自己才能听见一样:“镜月是不想卷入权贵的争斗之中,可是那个人屡次想致我于死地,又害的唐俊重伤,穗儿惨死,我若不见他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怕日后我恨起来都不知道该去恨谁。”
“即是如此,那就和我一同走这一遭吧,只是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吗?”成王显然是对我的情绪管理不放心,他只怕我见到仇人分外眼红一时失态,乱了他的计划。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抬头语气坚定的说:“我一定能,王爷放心,镜月一定不会打乱王爷的计划。”说这话时我感觉自己的牙齿咬的都快吐字不清。
谈论间一直盘旋在空中的白雾淡了很多,远处的楼宇和山峦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太阳的光芒也穿透厚重的云层,薄薄的阳光倾斜天地,空中的水气净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霞光来。
☆、第六十三章 常公公
成王既然要稍后才出发,我趁着空,转回屋里换上了一套水蓝双燕金丝襦裙,从首饰盒里挑了双鬓海棠流苏赤金簪,这是之后成王又给我送来的衣物发饰,说是之前的平时在王府穿着就可以了,但是出门和隆重场合的时候还是需要一些撑得起场面的衣物首饰,而今日我别有用心的穿戴上了。
赤金发簪斜斜的插在双螺髻上,赤金流苏缀着圆润的的翡翠在双鬓间随着我的步伐轻轻摇晃,时不时的轻轻拍打在脸上,有如蜻蜓点水般的凉意啄在肌肤上。
收拾妥当重新站在成王面前的时候,成王的的目光在我身上巡游一番,然后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妥当王府中门大开,成王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向,只是站在庭中悠闲的来回踱步,我坐在廊下看着熹微的日光一点点从云层中破出,泼洒在润着晨露的青瓦上居然耀出一片金色。
坐的久了,脚下似乎都有点发麻,满头的珠翠细细作响,起身款步到成王问道:“王爷为何要开中门?而且时辰不早了,王爷为何还不出发?”
“在等一位贵客,应该快到了。”成王看着大门后的影壁说道,那影壁前的几株梅花开的正好,树下的兰草修长的墨绿色长叶上正缀着露珠,阳光一照折射出斑斓炫目的光华来。
成王话音刚落,一个青衣长衫男子从石屏后转了出来,头发上盖着一层细密的水珠,就连系在头上的青色发带都被打湿了。
“王爷,人到了,此时已过方街,片刻即到。”男子拱手行李说道。
成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男子便恭顺的垂首站到了一侧。
我仔细一看这人正是那日在荒园中救下我和唐俊的人,眉清目秀,可能因为疾跑脸上正泛着一阵潮红。
我走上去对着那人福了福身说道:“那一日荒园之中,多谢你出手救了我和唐俊,你的恩我记下了。”
年轻男子尴尬一笑,恭敬的抱了抱拳说道:“姑娘千万不可这么说,姑娘若是要挂怀,就念着王爷的恩情就是了,马龙只是奉王爷之命罢了。”
这是不是也太客气了,我看向成王,他脸上带着笑,正看着我,我回他一笑,陪着站在庭院之中。
三人都静默不语,不知道成王所等的人到底的谁。
不多时只听的门前一声马鸣,滚滚车轮声停在王府大门前,早已守在门前的韩叔进来脸上带着喜色恭敬的说道:“王爷,常公公到了!”
常公公,这名字听来耳熟,方才想起那日在王府内见过,那一身高贵华丽的衣衫,还有娇弱尖细的声音,印象深刻,难道是同一个人。
我正自沉思,成王已经迎了上去:“雾深霜重,公公这一早就辛苦。”院中的人脸上立马堆笑行李,说话间一个身影已经款款而来,一身宝石蓝仙鹤绣锦服,交叠在腰间的手指正楚楚的翘着,身子骨的那副娇弱只怕我也唯恐不及。
常公公兰花指一抚,细声细语的说笑道:“为皇上皇后办事何来辛苦之说,咱家来只不过是过个场子。”说话时眉眼飘动,灵动的小眼珠早把这庭院还有院中之人扫了一遍。
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嘴角边浮起一丝灿烂笑容,此时我才看清他手中还捏着一方雪白的锦帕,白皙的手就扶了上来:“上次见时那惨白的小脸吓的咱是真为王爷捏把汗,看今日恢复的如此之好真是让人吃惊。瞧这模样,虽说少了当年景玉的英气,可是这从头到脚透露出来的柔美那景玉可是真正的比不上啊。王爷的心愿也该了啦!”说完居然还挑眉抛来一个妩媚眼神,逗的我直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