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直往前走,直觉脚下一硬,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似是踩在了一块坚硬的条形物上。
这一路上地上的土都很松软,即使是石块也都是细小的碎石块,但是脚下这一下明显是踩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我心一沉,心里暗暗叫不好。
成王看来也有同感,低下头两人大吃一惊,我禁不住轻呼了一声。
脚下是一块苍白的长骨,在凤魂珠如霜的光华衬托下更是惨白悚人。
成王捡起地上的枯骨,不用仔细看一眼就能辨认出来这是一根人的大腿骨,骨头从手中滑落,成王的脸色更加凝重。
我心里暗叫苦,这人骨是从哪来的?跟我们一样是有人掉到这洞里最后死在了这里?还是这里有什么凶猛的野兽,人只不过是它的猎物?心里一种又一种不好的预想飞速跑过。
成王把食指竖在嘴边给我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把凤魂珠揣进了怀里。
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四周立马陷入了黑暗,两人屏住呼吸,周围一片死寂,根本就没有半点声响。
半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重新拿出凤魂珠,如同月光一样清冽的光华瞬时倾泻了一地,成王小声的说道:“这里古怪的很,若是碰上了怪兽免不了要打斗一番,小心一点。”
说完成王摸了摸自己腰,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一样,但是最终没有拿出来,我没有太在意,只是点点头。
成王扶着我的手明显的比刚才紧了些,而且把我拉的更近了一些,紧挨在一起都能感受他衣服下紧绷的肌肉。
我头皮只发麻,这山洞里忽然发现的人骨,还有空气中腐臭的味道,明摆着这山洞有异常,但是却又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
越想越紧张,直觉后背发凉,没走几步就看到地上一个骷髅头,白森森的头骨上眼眶里的黑洞感觉都快把人给吸进去了一样,在这山洞里让人感觉恐怖异常。
再往前走地上的分散的人骨更多,越往前走越密集,到最后地上堆满了人骨,连脚都放不下去,两人站在一片白骨之上,如同置身于地狱之中,岑岑的冷汗顺着头发就滑了下来。
“王爷,我们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吗?这么多死人。”我颤抖着声音问成王。
“不要害怕,不要乱,有本王在。”成王双眉紧锁,但是说话的语气却依旧平和,我这份慌乱和惊怕见他平静依旧才算安抚了下来,这成王果然是不同凡响。
凤魂珠高举,借着光亮抬头远远望去一座惨白的骨山绵延向前,不知道到有多长,两人倒抽一口凉气,这么多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命绝于此,这都是一场屠杀。
累累的白骨解释了这里为什么有那么重的腐臭味道,但是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如果是跟我们一样误闯云山跌落悬崖而死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到底是谁?
我手心里全是湿冷的汗液,而成王沙场见惯了生死也禁不住眼前这惨烈景象,两个人都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干裂的嘴唇渗出血来,一舔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王爷,他们都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成王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双眉紧锁好像一直没有舒展开来一样。松开我蹲在地上,仔细的打量地面,搜寻着线索。
森森白骨实在太多,刚才只注意这些白骨没有注意到其他,仔细一看这些成堆的白骨中还藏着大量箭头,有的还没在胸腔里,箭身早已经腐烂。
“这些人是被利箭射死的。”成王脸色如霜,捡起一个箭头仔细打量上面锈迹斑斑,没有任何线索。
“是谁杀了这么多人?”我仔细寻找,也想在这些白骨中寻找到一些线索,地上还有一些残存没有腐烂完的衣物,我拾起检查一番,只是寻常衣物没有任何特殊花纹,根本无法辨别这些人的身份。
拾起一个箭头在泥土之中随便刨了两下,一个东西从土里弹了出来。
☆、第四十章 冤魂
我赶忙捡起,用袖子拭去上面的泥土,锈迹斑驳但是还是能隐约看清上面刻着几个字。但是上面的字太小而且生锈严重看不清楚是写什么。
翻过牌子背面的字却刻的很大,很是清楚,分明是一个景字。在一寻找旁边还有很多,一清理依旧是一面刻着景字。
这么多的白骨,加上这么多的金属小牌,我忽然明白了这是一个军牌。
古时候士兵身上都带有一个牌子,有的竹制,有的金属制成,将帅等级越高,部队越是精锐,军牌的制作越是讲究。
军牌上面写有士兵的名字,籍贯,还有将帅名字。如果士兵战死,通过这个军牌来识别身份通知家人。
而这上面写刻着景字,而且是由金属制成,难道……我不敢继续往下想,直觉脑袋像是被闷棍打了一下,眩晕无比。
之前何老师曾从古墓里拿出来一块帛书,上面记载景玉死后她麾下数万将士也全部被处死,数万人,想要找个地方处理数万人谈何容易。
而眼前这累累白骨,刻着景字的军牌,难道这些不会就是那被处死的数万人。
曾经在古墓里出现的幻觉在眼前又慢慢变得清晰,冲天的火光,哀嚎的士兵,四处乱飞的利箭。
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曾经的幻想都被一一证实是事实。
我没有继续想下去,抬头看成王,只见他手里也拿着同样的一块牌子,双眉依旧紧锁,而脸上的表情却痛苦不堪,眼中亮光点点分明是含着眼泪。
我心中一紧担心成王出了什么事了,抚着他的胳膊不停的唤他,可是他却像没有听到一样。
只觉他的身体颤抖的厉害,脸上已经泪痕交错,手里紧紧的握着军牌,指节发白,力气之大让军牌都掐进了肉里,鲜血顺着指缝就流了出来。
成王的表情更加痛苦,扭曲的面部肌肉把五官都挤成一团,我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一下变成这样,喊他他又不给我任何回应,难道这里累累的白骨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我正着急成王忽然胸口一捂,嘴里喷出大口鲜血。身子一软便摊了下去。
我赶忙扶住他,成王本来就比我高很多,而我脚上又有伤,他是蹲着我虽是坐着但是也扶不住,只能让他也歪歪扭扭的坐在地上。
成王这一口血喷的老远,我担心他是不是受了伤,焦急的问他:“王爷到底怎么了。”
成王只是摇摇头,嘴角边还有血渍说道:“数万铁血军,战功赫赫,本该战死沙场,却背着叛军的骂名冤死在这不见天日的黑洞里,父皇您如此凛冽的处置就不怕伤了众将的心吗?”说完双目一闭,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滚下。
我多少知道些历史,不管中间有多少故事是真,又有多少故事是假,联系这些日子里所见所闻我心中明白这中间一定有莫大的冤屈,这些冤死的军人和他还有景玉一定有莫大的关系。
而成王心中又有多少悲愤与无奈,光看他年轻脸庞却一头花白头发就能明白有多少。
而现在累累白骨摆在面前,让他怎么能不悲伤愤怒,积压了多年的愁绪在这一刻都爆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心里想了很多话都觉的太苍白,或许压抑了这么久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反而是件好事。
我默默的陪着他,寂静的空气里只有成王抽泣的声音,曾经沙场征战的铁血将军,人前不苟言笑的王爷,此时如此伤怀落寞。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过了好久成王才抬起头,他的脸上本身就有伤,残留的血迹和污渍被眼泪冲出一条条沟。
我轻声道:“王爷贵为皇亲,又正值好年华,却一头白发,不用想也会明白王爷心中的苦楚是多大,王爷今日这般伤情将心中的悲苦发泄一下也是好事,若是我们能走出去我会将此情此景忘记的干干净净。”
成王抬头看了看我,眼中还有未曾划开的朦胧,定了定神低头别过脸,擦了擦眼泪,努力的恢复自然的表情。
待情绪稳定后又恢复了往日沉稳的表情说道:“景玉当年死后我本想也随她去,但是她麾下数万铁血军却一夜消失,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他们们,谁曾想会在这。”
我想到我和景玉长的像,而且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大都,唐俊受伤上云山,然后又跌落悬崖又恰好的掉在了这里好似一切都安排好的一样。
“或许冥冥之中有注定,苍天怜悯,一定会沉冤得雪。”我幽幽的似有意又无意的说着。
成王抬头盯着我看了许久,一下默然的他似是晨雾中巍然不动的一尊雕塑,让我摸不清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而那眼神中忽然翻转而来的凛冽让我心里一下就紧了起来。
良久终于说道:“冥冥之中有注定?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从什么地方来?”
成王这次的问话脸上写满了坚定,我心里兀的抽动了一下,这次还敷衍的过去吗?
两个人从滚落山崖到现在艰难扶持或许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在隐瞒了,何况成王拼死相救对我也没有危险而言,顶多只是说我神经错乱,胡说八道而已。
心里一横干脆说了吧,免得总是被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