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在。"秦月道:"他在东城外十里铺的一家酒馆里,若是我没猜错,大约会待上三四天,九皇子,现在派人去,将他抓回来。"
"你这么知道?"纳兰明烁不由的道。
"我猜的。"秦月不会告诉他这是自己在被审问中,听来的只字片语。秦恒焕不但丢下了自己,也丢下了行风镖局,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十里铺等最后的消息,而自己在牢中也不过被关押了三四天而已,当判了死刑的消息一下来,他立刻就会远远地离开。
"你猜的?"纳兰明烁是真不信这个理由,但明显秦月是不愿意说的,朱子明也不问,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道:"我这就命人去把他抓回来,不,我亲自去,倒要看看他在耍什么名堂。嫂夫人也受了伤,先好好休息,就算是进宫的事情,也再等几日不妨。回去后,我会向父皇禀告的。"
"好。"朱子明应了一声,让秦月进屋休息,自己送纳兰明烁出去。
秦月本来受伤了身体便虚弱,说了一番话后也有些乏了,便进了屋子上了床躺着,使劲儿的想着自己在受审的那些日子里,到底还听到了什么消息,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朱子明送了纳兰明烁回来,转进了内屋,便看见秦月已经维持着靠着的姿势睡着了。
朱子明犹豫了一下,搂着秦月将她身体放平,枕头放好。虽然她身上藏着太多秘密,这些秘密至今也不愿意向他坦白,可此时此刻, 他心里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许是时候未到,也许永远都不能说,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对自己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秦月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许多过去的事情在梦中纷至沓来,自己也不知道在梦中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又被困在了暗无天日的大牢中,四处都是昏暗的,房顶就在头上压抑的很,可奇怪的是,梦中竟然没有李少宸站在铁栏杆外阴森的笑容,只有一点光亮,若有若无的在黑暗中。
秦月忍不住伸手去抓那一点光,却被躲了几次,好容易一把扑过去,却触到一个柔软而温暖的东西。
"月儿,月儿。"朱子明擦了擦秦月额角的汗,柔声道:"做噩梦了?"
秦月睁开眼睛,进入眼帘的便是朱子明一张写满了担忧的脸,虽然这副面孔和过去不同,可乍一看的感觉去也半点也不叫她觉得陌生,反而是亲切的很。虽然以前她也不嫌李少穆那半张脸吓人,可如今这样自然更加赏心悦目。
秦月呼出口气,定了定神:"没事,是做噩梦了,不要紧。"
朱子明佛开秦月脸上汗湿的头发,低声道:"我叫人送点水来,给你擦擦身体如何。也换身衣服,昨天怕碰着伤口也怕着凉我也没敢给你换,又是血又是汗的,肯定不舒服。"
早知道刚才就不让碧桃走了,秦月这会儿可后悔,现在这驿站上下就没一个女人,朱子明为了保护自己,肯定也不会让别人贸然进来。自己伤在肩膀又各种不方便,这么擦身换衣服?
感觉到秦月的犹豫,朱子明一笑:"月儿你现在还害羞呢,难道还把我当外人么?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相公,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而且两人不仅仅是拜了堂,也圆了房,是真正的夫妻,就算是比寻常的夫妻要相处的少了些吧,那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朱子明说的也是,秦月点了点头,不管日后如何,如今总是这样没错。
朱子明起身出去,说要沐浴,让下人准备浴具,很快的,洛乘便带人送来了浴桶热水一应俱全,放在一旁的厕间里,天昊的太子虽然听说上位的很奇怪也很突然,但身份在这里,大梁还是要以皇子之礼待之的。毕竟太子是储君,十有八九日后便是皇帝,下一趟来,说不定就和梁帝平起平坐了。
东西送来后,朱子明便让人都退下了,拴好了门,转进内室去:"来,我抱你过去。"
秦月也没劲儿,也不跟朱子明客气,当下便伸了手搂住他脖子,由着他将自己抱起来。
朱子明将秦月抱到浴桶旁放下,抬手便去解她的衣扣。
"等等。"秦月忙伸手挡了:"我自己来,你这样弄得我好像残废一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宫宴
"好。"朱子明微微一笑,垂首站在一边,虽然秦月在某些时候很强悍冷漠的不像是个女子,在但男女之情上,还是单纯的很。上一次若不是秦恒焕的药帮了忙,估计两人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夫妻,迈不过那一道坎去。
虽然秦恒焕处心积虑没安好心,但在朱子明看来,还真是坏心办了好事,在这一点上,他是要感谢秦恒焕的。
朱子明明显有些调侃的意味,秦月不愿意示弱,瞪他一眼,转过身去,一颗颗解了自己的衣扣,在衣服滑下去的一瞬间,迈进了浴桶里。
可惜下人只以为是朱子明要沐浴,一个大男人也没准备些什么花瓣浴液,水面上清澈一片什么遮挡也没有,虽然有条巾帕飘着,反倒是营造出一种欲言又止的效果,还不如不遮。
唯一的好处便是水汽袅袅,秦月安慰自己,脸红发烫是因为水太热了,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她又不是没过门的黄花大闺女,两世为人,比朱子明还多成了一次婚呢,有什么害羞的。
朱子明挽了袖子,将她的头发整理到未受伤的一边,拿了水瓢往上面浇水:"你就安心躺着,困了就再睡一会儿, 手不要往水里放,小心伤口。今天我来伺候你。"
秦月此时舒服的很,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现在是伤患,你可要老实一点。"
"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朱子明俯身下去,在秦月脖子上亲了下,看着她一缩脖子:"我们成亲也有好几个月了吧,就有过一次夫妻之亲,若是叫人知道了,肯定没人会觉得我老实,说不定会觉得我有什么难言之隐。"
朱子明说的一本正经,秦月忍不住的道:"真是人不可貌相,相公,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流氓。"
"所谓日久见人心,可见我们之间还是相处的太少,不够了解。"朱子明丝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话说回来,我以前也么发现月儿这么害羞,从脸到脖子都红了,是不是水太烫了。"
朱子明口中调侃着,手上的动作却轻柔的很,仔仔细细的替秦月冲洗着头发,一天的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的感觉十分难过,泡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连着身上的伤都感觉要好了许多。
本是惊心动魄的逃难,秦月也没料到竟然会变成如今这样的情况,外面还是天翻地覆的,关上门来,却像是另一个天地。
纳兰明烁一时没有消息,朱子明也不着急,只安心的陪着秦月养伤,好吃好喝好药的伺候着,半点也没有太子的架子,让秦月恍惚间有时候觉得不是那么真实,好像是一场随时都会醒来的美梦一般。
第三天的时候,纳兰明烁的人来报,秦恒焕抓到了,正在审问中,而同时,宫中也来了个太医。
朱子明来访的身份是天昊的太子,不管是受伤还是生病,若是在凉州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是很麻烦的事情,所以哪怕他坚称自己只是有些不适需要休息几天,梁帝也等不住了,派了宫中最好的太医前来。
太医来了,朱子明也就不好再装病了,听到消息后当下便整装出来,让洛乘将太医迎了进来。
太医院首席薛太医,是个六十岁的老者,进门后,便给朱子明行礼道:"给太子殿下请安,下官薛海山,听说殿下贵体欠安,奉吾皇的命令,特来给殿下诊脉。"
朱子明点了点头,伸了手出来给薛海山诊脉,一边道:"多谢梁帝费心了,休养了几日,本宫今日觉得身体已无大碍,正想着下午就进宫去拜见梁帝呢。"
秦月在里屋躲着,听着朱子明文绉绉的装模作样,有点想笑,却又难免有些悲哀。他们之间本就隔着一道鸿沟,如今这鸿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是越来越深了。就算朱子明在她面前完全没有太子的架子,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介意,他的臣子,他的家人,能不介意么?天昊的臣民,他们不介意么?
薛海山给朱子明诊了诊脉,半响松下口气道:"恭喜太子,您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殿下身体强壮,底子打的十分的好,想是这一路舟车劳顿,才会偶感不适,并不打紧。"
朱子明点了点头:"本宫今日一早起来,也觉得神清气爽,不似前几日那般深思倦怠。还请大人回宫禀告梁帝,今日下午,本宫就进拜见。"
薛海山是奉旨来探病的,一路都忐忑的很,担心朱子明真的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会连累了自己。如今见他一片大好,心情十分轻松连连应是,又说了些福寿安康之类的话,随后便告辞了。
朱子明让洛乘送走薛太医,知道自己这一趟出使是不可能不见梁帝的,只是这一入宫,难免要吃顿饭,按正常程序,还会被留宿在宫中,一时半会儿的都出不来。而且太子出行,他自然不是来玩玩的,而是带着任务来的,关于两国边界的贸易互市问题,怎么都不是三两句话可以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