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男人对凉州城的路竟然这么熟,秦月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不过想想他说的对,索性又缩了回去:"多谢提醒,那我再躲会儿,说起来,你要去哪......不会是进宫吧?"
这男人不管是哪国的太子,也是个大人物,来到凉州城,这规格是要皇帝亲自接待的,若是马车就这么进了皇宫,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
"今天不进宫,先去驿站休息,明日再进宫。"男人好脾气,竟然没在意秦月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应了一句。
可能是听见了马车里说话的声音,外面侍卫道:"殿下,您吩咐什么?"
"没事儿。"男人应了声:"离驿站还有多远?"
"马上就到了。"侍卫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殿下。"
"好,大家这几日赶路都累了,今天什么地方也不去,就在驿站休息,对了,本宫派出去的人......"男人应了声,突然像是闻到了什么似得,侧脸看了看秦月,看的直皱眉头。
侍卫道:"还没回来。"
"让他们撤回来。"男人道:"再等命令。"
秦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虽然是她拿着刀子架在别人脖子上,但怎么都有种其实自己才是被挟持的那一个的感觉。可更奇怪的是,她却没有什么危险的感觉,也不知道是这几日提心吊胆的习惯了,还是这男子身上的气息太温和,又或者是掩饰的太好。
侍卫应了一声,马车此时已经缓缓地停了下来,有人上来开门,却被秦月一把拽住了,她一时也有点发蒙,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拿刀架在这人的脖子上下车吧,那肯定是死路一条,就凭她的武功自己心里有数,就算是挟持了人质也很难离开。可在这车厢里僵持着也不是个事情。
秦月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正打算搏一搏吧,却见男子突然一笑,只笑的她一愣,别说这太子五官标志笑起来还挺帅气
"你就算是挟持了我,也逃不走,不如让我来帮你。"男子突然侧了侧脖子,略避开了一些匕首的锋刃,然后一伸手便握住了秦月的手腕,反手一折,匕首便成了横在秦月脖子上。
"嘶......"动了伤口,秦月不由的嘶了一声,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今日也算是时运背到了极点,别的不说,就凭这男人刚才的一伸手,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所以说刚才他被自己挟持一动不动,其实只是懒得理会自己罢了,根本就没将自己真正的放在眼里。
秦月低声的笑了下,时也命也,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我叫朱子明。"男人似乎并没有要对秦月动手的样子,反倒是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反手从一角拎起件宽大的披风来,兜头将秦月罩在了里面。
匕首还横在脖子上,秦月还没来得及挣扎,便听朱子明道:"别动,我带你进客栈。开门。"
前面一句话是对秦月说的,后面一句话却是对外面的手下说的了,侍卫应了声,打开门。
朱子明此时已经用披风将秦月从头到尾都裹上了,只能看见一缕露在外面的黑发,秦月也不知道这太子是在闹哪一出,不过现在她是连动都动不了,也只能由着他抱了出去。
朱子明弯腰出了马车,便已经有凉州城的官员在外面候着了,看着他不但自己来了还抱着一个,显然是有些吃惊的。
只是这时候连呼吸都压抑着,除了朱子明胸口的一片衣襟什么也看不见,秦月也不知道来的是谁,只听那人道:"太子殿下远道而来辛苦了,下官已经为您准备了歇息之处,里面请。"
朱子明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大人客气,不过今日本宫有些乏了,想先休息了。有什么交接事宜,你和本宫手下交代就行。"
"是,是。"那官员恐怕心里对朱子明十分的不屑,这太子也未免太有些不羁了,出这趟门还带个女人,估摸着是侍妾之类,带着也就带着吧,大庭广众的还抱下马车,生怕人不知道似得,这就有些过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何方殿下
不过朱子明是远来的贵客,就算是让别人不太舒服却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只是一个接待的官员,更不会是什么大官,自然只是在心里嘀咕几句罢了,面上是一点都不显得。而是堆着笑容道:"好,好,那殿下您里面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朱子明淡淡点了点头,抱着秦月大步走进了驿站。
这里虽然说是个驿站,但今日空当的很,想来是因为朱子明的关系,为了他的安全全部清理了一遍,加强了安保,严禁外人进入。
朱子明进了驿站,便有人在前面领路,带着他上了二楼的房间,道:"殿下,这是您的房间,您先休息,小的就守在门外。"
"去拿些伤药纱布来。"朱子明低声道:"别叫人看见。"
"殿下您受伤了?"那人紧张了一下。
"我没事。"朱子明道:"不要问,拿来后你守在门外,别让人进来。"
朱子明的手下调教的十分好,虽然心里纳闷却也没多问一句,只是应了声是。
秦月觉得他此时这一肚子的疑问一定快要满出来的,别的不说,朱子明明明出发的时候是一个人在马车里的,下车时却变成了两个人。接待的官员不知道所以也没觉得什么,可一路跟着保护朱子明的手下,肯定吓了一跳。
但在这吓了一跳的情况下,竟然半点叫人怀疑的话都没问,可见真是训练有素,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朱子明进屋便走到床前,毫不避忌的将秦月放下了,披风掀开,看着她笑了笑,行云流水般的将匕首抽了出来,看都没看的甩在了一边。
秦月正要起来,朱子明却道:"别动。"
形势比人强啊,秦月还真就不动了,皱着眉看了朱子明半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太子怪怪的,虽然长得确实是不错,但这么对待一个从天而降还威胁了自己安全的女人,有些过于仁慈了吧。
门被敲了两下,有人送了药箱进来,因为朱子明挡在床前,她只看见一个隐约的人影,那人将一个小箱子放在桌上,连看都没多看一眼,问都没多问一声,便退了出去。
朱子明走到桌边,将箱子拿到了床前,居高临下看着秦月道:"你身上有血腥味,哪里伤了?"
"多谢关心,我不要紧。"秦月哪里会让一个陌生人给自己处理伤口,说着便要坐起来,却不料朱子明伸手在她肩上一推。
"一个姑娘家,受伤就不要逞强。"朱子明其实这一推并没有花什么力气,但却恰好按在秦月肩膀的伤口上,只叫她痛的哼了一声,侧过身子缩了一下。
"怎么了?"朱子明脸色一变,忙放下药箱伸手去拉她的衣服:"肩上有伤?"
秦月此时对这太子的自来熟已经无话可说了,连忙伸手挡住:"等下等下......男女收受不清,殿下好意我心领了,这就不必了。"
朱子明沉了脸:"我不在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再躲一下,我就把你送去官府,进城后这一路我也看了,戒备森严都是在抓你把,若是我把你交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秦月非常讨厌被人威胁,但她很悲哀的发现,这个完全不明白凉州城发生了什么的朱子明,却威胁的十分到位。他现在不过是想给自己上药罢了,虽然有些尴尬却总是可以理解成善意的。可一旦自己要被周卫抓去,可就不好说了。
刑部大牢里的黑暗和不见天日,上次她的对手是蓝河,纳兰明烁还可以正面相抗。这次下命令的人却是梁帝,纳兰明烁又能做什么?何况李少宸一去不返,纳兰明烁和她毕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更不可能指望他为了自己违抗梁帝的命令。
看出了秦月的犹豫,朱子明又道:"放心吧,我只是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而已,并无轻薄之意。我的手下虽然有会医术的人,但却没有女子。这一路也无人受伤,若是刚住下就请大夫,难免惹人怀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秦月此时其实是相信朱子明的话的,虽然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这么好心,但显然他比自己强的不是一点半点,若是起什么歹意,完全不用找这么多借口理由。
而且坦白说,秦月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绝色,更何况现在还穿着男装,一身又是血又是土的。这朱子明是太子之尊,难道还能却女人不成?自然不可能见着个女人就动心思。
只是......
"那就麻烦殿下了。"秦月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自己先将黑色的男装给解开,那衣服只是随便套在身上的,一来是为了掩饰身形,二来也是为了遮住肩上的血色。
衣服一解开,朱子明的脸色便有些变了,将秦月肩上的头发拂到一旁,盯着伤口道:"怎么伤的那么厉害?"
伤口虽然在李少宸的庄子里包扎了一下,但经过半夜的纵马疾驰早已经裂开,后来又经过一阵子追击,又是攀爬又是纵跳的,此时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血肉模糊的样子。
而且秦月里面穿的还是件素色的衣服,乍一眼看上去,只觉得半边肩膀都被染红了。
"只是看着吓人罢了。"秦月扭头看了一下,自己被这一片血色弄的也觉得有点晕,还是嘴硬道:"已经包扎过了,可能刚才动作大了些,所以又裂开了。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