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扑,是诊脉”
“我这里看起来就是扑啊。”
“。。。。”
“幸好你来的晚,刚刚皇上还在这呢。。”
“。。。”
“那这蛇你准备如何?”
“敢咬我家公子,那自然是杀了。”童颜还带着天真的语气说出这话来,让人只觉背后一冷。
苏璃自从养了七彩,便对蛇有了几分亲切,这条小蛇蜷曲在罐子里,模样甚是可怜。
“咬了九皇子,自然要等九皇子醒来再议了,对不对”
若九皇子醒来,或许放了它也不一定,苏璃细想了想又自嘲,真是异想天开,谁会救一条咬了自己的野物?不过要真让她开口,那自然是万万不能的,牵扯到皇子的性命,哪是她一个小医女可以左右的,只要不是七彩,其他的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苏姑娘果然是颇爱慕我家公子,初九想,她必然是想借这个话题等公子醒来,多和公子聊上几句,“苏姑娘,我要去药房取药,就麻烦你多为照顾。”初九边说边把玻璃樽放在了桌子上,向屋外走去。
“嗯好” 一旁的苏璃哪知道初九这么多心思,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九皇子,微敞的领口锁骨若隐若现,扬起嘴角,好吧,其实也不是那么无聊,反正也是看美人,还是个安静的病美人。
过了估摸一个时辰,床上之人突然发出了呓语,“水——”
昏迷之人易有脱水之症。
苏璃赶忙倒了杯茶,用手背试了试水温,嗯,正好。一只手扶起,另一只手轻轻地喂向九皇子嘴边,有些溢出的,苏璃一时找不到帕娟,也只得用袖口先掩去。
褚彧朦胧中汲取着水源,只觉得头靠在软软的靠背上很是舒服,待有了力气,睁开眼见到的便是凑近了的苏璃。
“谢谢”声音很轻,虚弱的让人心疼。
“九皇子言重了,我叫苏璃,是太医署的医女,李太医说九皇子无碍的,好好修养便能好。”
褚彧对着苏璃笑了下,“等初九回来了,你便回去休息吧。”因为疲倦而垂下的目光不期然看到了苏璃手上的琉璃珠。
“苏姑娘,我好像见过你,那日在天香楼的,是你拿着酒樽吧”。
苏璃惊讶道,“那日我戴了幕篱,九皇子还认得出?”
褚彧吃力地撑起上身,抬起手指了一下苏璃手腕上的琉璃彩珠,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看的苏璃不知怎的,心跳漏了一下。
“——这个珠子。你知我是坐于轮椅上的,比常人站着要矮,上次被光晃了下,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说到轮椅的时候,苏璃不自觉地看了眼褚彧,神态平和,他身上浅浅的药香像上次一样,一点点沁满了苏璃的周围。
“我娘留给我的,旧了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留意她的琉璃珠,鎏云他们在一起这些日子,都没问起过,现下突然被九皇子问起,苏璃一时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自己失言了。
“琉璃滑净无尘,你戴着,甚是好看。”褚彧斜靠在床头的楠木倚栏上幽幽说道,眸子好似湖泊深邃,在烛火的映衬下煞是好看。
苏璃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是个脸上有缺陷的医女,九皇子得她照顾,施恩客套一句罢了,当不得真,但偏偏看他又这般神态认真,让她一时语塞,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笑着打着哈哈过去。
该说些什么才好?对了。
“九皇子是怎会遇到那条蛇的?”
“我不能骑射,便只是在那附近等皇兄他们回来。许是不小心误伤到那小蛇,才引来了这一口”褚彧低头看着伤口无奈的笑了下,丝毫不见记恨。再抬头时,突然看到苏璃手臂上有点点红包,皱眉道“手臂怎么被虫子咬了?”
苏璃闻言看向自己的手臂,大概是出门忘了带驱虫药粉,后来站山丘上的时候被虫子咬了,这一路走来,她根本也无暇顾及这些,不过这个和这一天的虚惊相比,实在是小意思。
“谢九皇子关心,无碍的,明日便消了。”
“公子,您醒啦?” 此时初九正好从外面走进来,苏璃看他手上端着一个食盒,里面放的大抵便是汤药了。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后背已经出了一身汗,明明着九皇子看起来温润,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妥。
“嗯,初九,你去将那白蛇放了吧”
“是。”
初九一回来,苏璃便开始慢慢往门外退,站在门口的位置只等个机会告退,还没想好说辞,初九便走了过来。
“苏姑娘,天已经晚了,公子让我送你回去早些休息。”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住的也不远。”苏璃笑了笑,这九皇子倒是懂人心,都不用想说辞了。
“那,这个是公子让我给你的。”
苏璃手心被放上了一包驱虫药粉。
“收了?”
“回公子,收了。”
“白蛇呢”
“喂了只鸡,放到了他们帐篷前。”初九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稚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漠。
回到帐篷里的时候已是很晚,叶蕴,上官鎏云还有叶盈都已经坐在里面等她,今天的事想必也是聊了一番了。
“璃姐姐,你可回来了,你看”叶盈指了指舒服地瘫在地上,肚子鼓鼓的突出来一只鸡的形状。“它在外面一定是吃了野味,没记得回来!害的你白白担心!”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了,苏璃,九皇子如何?” 上官鎏云递了张椅子,苏璃俯身捏了捏七彩,才又舍得起身。
“无事,休息休息便能好。” 苏璃将手里的药包往袖口里侧放了放,拿人手短,想了下又说道“的确是温润清雅。”
“璃姐姐,你这么夸他,是不是喜欢上人家啦?” 叶盈笑嘻嘻地说。
“他的书童,倒是挺特别的。”褚彧贵为皇子,贴身的小厮却唤他公子,苏璃只觉得有趣。
“我看你是爱屋及乌吧,今天在一众太医面前诉衷肠,莫不是你真的上次见了便放在心上了?” 七彩没事,上官鎏云也很是轻松,忍不住开起玩笑来。
“什么诉衷肠?我怎么不知道,快告诉我呀。”
“。。。” 苏璃白了鎏云一眼,用口型说了一句——长舌妇。鎏云看了马上回了一个鬼脸,奈我何?
叶盈看了便更加不依不饶起来,一时间屋里好不热闹。
待嬉闹了一阵过后,上官鎏云少有的正色道,“说真的,苏璃,今日也算是认识了九皇子,以后不要和他走的过近。”
“为什么呀,鎏云哥哥你怎么了?”难道是吃味了不成?
“李然今日没来,我便着人去打听,听说他生了腿疾,这一年半载怕是要卧床不起了。”
“那是他的报应!”叶盈看了苏璃一眼,想起今天听哪家丫鬟说户部尚书的小儿子一路拉了个脸上有胎记的医女,心情说不出的烦躁,啐了一口,“让他嘲笑别人残废呢。”
“不过是凑巧,和我们也无关,管这些作什么” 一直未开口的的叶蕴突然冷冷开口,他说不来的不舒服,说话更冷了些。
苏璃却是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褚彧看着她的深邃的眸子,想起出来时的那一身汗,
“嗯,他贵为皇子,同我一个医女,反正以后也不会有瓜葛了”
叶蕴看了苏璃一眼,垂眸不语。叶盈心里也沉闷,苏璃和鎏云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几人沉默了一阵,便各怀心事地告辞回去了。
九皇子居所里,梁淮帝坐在床前。
梁淮帝平日里忙于政事,褚彧又体弱,住在别苑,很少进宫,故父子俩少有这样的机会,能安安静静地聊些平常事。
话题行进一半,梁淮帝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提起大婚之事,初时褚彧只是推脱,等到又聊了片刻,褚彧揉了揉已经少有知觉的膝盖,抬首对上梁淮帝的眼睛,那一双和她一样的眼睛让梁淮帝有一瞬间的怔忪。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望父皇应允。”
“哦?” 梁淮帝看着褚彧揉捏着已经废了的双腿,终究是心中有愧。想来他也是要求娶那蔺新瑶。他自然原本就有这个意思,只是想等褚彧身子好了再赐婚,既然彧儿今天先提了,他顺手推舟,也是一桩美事。当年的事,若真能过的去,他心里也是好过些,说到底,不管他身份如何,终究也是自己的儿子。
“儿臣想娶我心仪之人”
这语气,同那恒儿一模一样,“是谁家小姐让朕的彧儿这般?只要彧儿喜欢,谁家的女儿朕都准了!” 单论样貌论家世,除了蔺新瑶还能是谁?梁淮帝甚是笃定。
“太医署新晋医女,苏璃”
第6章
皇帝的行宫里,装饰华丽,金玉交辉。
梁淮帝坐在花梨紫檀制成的木座椅上,冷冷地看着下面跪着的医女,神色不耐。
形容单薄,身世孤零。样貌原是极好的,但那黄色的胎记硬生生割破了美感。
他的儿子,怎么会是喜欢这般普通的女子?
苏璃已经在下面跪了许久,皇上没有说话,她自然只能一直跪着,埋在地上的脑袋里一片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