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 ”
“小连子,带塔曼姑娘去舞司坊,别迷了路了,皇宫可不是什么门都能进的。”张福全转身对小连子吩咐的时候,脸上刚刚还堆着的笑意登时全消了,一个舞姬还想去陛下的家宴,呵,连他都只能站着看,她凭什么?
初九这边则脚步都没停,便推着褚彧进了门,塔曼来都来不及和璃王说上话,就被小连子半请半拉地往舞司坊走了过去。
御园中心的宴台,底部是镂空的石台支起,中间挖建了地龙,比门口温暖许多,此时的席上只剩下三,四个空位。
“九弟,你可是来了!”太子褚恒笑盈盈的迎上褚彧。
“让太子和各位久等了。”褚彧被初九推进了坐席恰好的空位,想来也是张福全安排妥当的,随后初九便退了出去。
席上太子,四王爷褚樾,五王爷褚洵,十公主永馨,十一皇子褚曜以及众位王妃,算了算,除了已经出嫁的公主不来,便还只剩下皇上皇后和璃王妃还没上席位。
“九弟,我前日的大婚你怎么还是没来?让我好等。”
“太子殿下,前两日我不巧染了风寒,满脸病容实在是不敢败了那日的喜气,还请太子海涵了。”
“罢了罢了,我还过是开个玩笑嘛,八弟把你的贺礼带到了,新瑶和我都喜欢的很!”
“那就好。”
“说到新瑶,怎么今日没见她来?”四王爷褚樾随意地接过话头,他们几个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算是熟识。
“新瑶这几日忙成亲的事累着了,我就跟父皇请了恩准,让她在家休息。”
“成个亲,要她忙个什么劲儿,怕不是不想见到谁吧。”
太子尴尬地笑笑,大家自小一起长大,有些事不过是不摊上台面罢了,谁不知道呢。
“要我说啊,太子新婚燕尔,对太子妃可真是贴心。”四王妃连忙笑着加了一句,惹得众人笑了起来,这才缓和了气氛。
就这样,四王爷夫妇,一个红脸一个黑脸的调侃了一通褚恒,也只有褚恒这颗绣花枕头才觉察不出来。言玄亦从褚恒小时候便替褚恒扫清障碍,事无巨细,也难怪褚恒到现在空有一副聪明架子,实际毫无心机,褚彧了然地笑笑,这不正是他希望的么。
“呀九弟,你今日竟是不穿素色了?”五王爷平日里除了研究女人,便是吃喝玩乐,锦绣阁的手法他还是认得出来的,这件一看就是出自锦绣阁的金阁主之手!
“元宵佳节,我怎么好扫了大家的兴致。”
“九弟真是想的周到,怎么不见弟妹呢?”刚刚那句不过是起个话头,这句才是他真真想问的。
五王爷褚洵兀自寻了一圈,还是没见到苏璃,心痒难耐,自从上次言府一见,他就上了心。五王妃在一旁面色有些不好,也是,任谁家的夫君上来就关心别人的妻子,谁能高兴。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口张德全请安的声音传来,
“参见璃王妃。”
“张公公有礼了。”
众人的目光被声音吸引了过去。
只见苏璃一身紫色妆缎锦衣饰着金银线穿成的牡丹花纹,拖曳着衣尾缓缓从园口走向这边御园中心的宴台。
初初只能远远的看去,那婀娜身段好似秋水盈盈,娇花照水。
待再走进了些,发现原来容貌才真是瑰姿艳逸,人间绝色,让人移不开眼睛。
直到苏璃也入了席,永馨公主左看又看,娇呼一声道,“九哥哥,原来你穿浅蓝色,是为了与王妃姐姐相衬啊!”
第22章
众人望过去,果然,连那衣服上的刺花纹路都似乎是两两对称的!哄笑声四起,这都快比得上人家新婚的心思了。
苏璃恍然想起金阁主给她衣物时候的莫名了然的笑容,现在才明白了其中的意味。看了看身侧的褚彧,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心里酝了一路的生气,稍稍平复了些。
苏璃自己看不到脸上娇羞佯怒的表情是多么可人,对面的褚洵却是看呆了,上一次在言府醉的突然,也不知道给这个璃王妃留下了什么印象没,这次有机会可得好好聊聊!
“弟妹,同上次见了相比,似乎是清瘦了许多”这万能的话头啊,褚洵自命风流地捋了捋发鬓。
“不知五王爷说的是何时的事,臣妾都忘了几时见过五王爷了。”
褚洵一脸尴尬,他只是想起个话头,以为苏璃客套一下便可以再问些其他的,谁知苏璃还认真的答上了,不好不说,只能讪讪的回答;“就是那日言府宴客的时候。”
“噢,记起来了,就是五王爷您醉倒被带去西苑休息的那次麽。”苏璃笑的一脸无辜,褚彧在一边听苏璃说的轻笑了一声。
“弟妹说笑了,只是有点醉意,去休息一会儿。。”褚洵吃了两记挤兑,终于定了心,不再多话,一旁的五王妃则始终冷眼旁观,偶尔抬头对上苏璃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
很快,话题便被玲珑剔透的四王妃岔开了,几个人纷纷聊起些京中趣闻来。
“冷不冷?”一番说话中,褚彧凑到苏璃身侧,又带过来一阵药香。
“下面埋着地龙,不冷”苏璃扫了一圈,除了几个空位,都坐满了,却不见塔曼,“塔曼不是跟王爷一起来的么?”
“她不过是搭个路去舞司坊。”褚彧见苏璃似乎心情不快,唇角的笑意渐深。
“噢。”
——“皇上驾到~~~~”
太监的一句通传声,桌前的皇子皇妃们立刻停下了攀谈,除了褚彧,其他人都站起来齐声行礼。
“拜见父皇!”
梁淮帝大步如风,走到众人跟前,身后则跟着皇后娘娘林慕青。
他朝着大家笑了笑,大手一挥示意大家坐下,“父皇叫你们过来无非是聚聚罢了,无需多礼,快起来吧。”
苏璃只见梁淮帝一次,就是上次在佘山被赐婚,后来便再没见过,如今看他一身明黄威仪,丝毫不似到了不惑之年,皇后也是温雅端庄,眼尾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保养得当,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柔美。
梁淮帝入了席,众人才敢接着坐下,他笑着扫了一圈四周。
“上元佳节,和朕的儿女一聚,朕心甚慰啊。”梁淮帝心情似乎不错。
“父皇,儿臣想敬您两杯酒。”四王爷褚樾第一个站起,执起酒杯垂首对着皇上。
“哦?为何是两杯?”
“一杯是儿臣祝大梁国运昌盛,父皇龙体安康,第二杯,是儿臣替母妃敬的,每次去探望她,她便是十句里九句都是父皇,还有一句才轮到儿臣的份,今日佳节,儿臣便也想替母妃尽尽心意。”四王爷的母妃是李妍熹,熹贵妃,李家同蔺家一样,祖上就是将军,当初平定南朝,四王爷的外公李烷战死沙场,被追封了辅国将军,如今还在朝堂的,便只剩下他的舅舅,镇守汐州的李郢风李将军。
梁淮帝哈哈大笑,“好好,樾儿,你自来和你母妃一样,能说会道,想想朕也许久未见你母妃,福全,明晚就去未央殿吧。”
“是。”一旁的张福全连忙到跟前应声。
有了一就有二,桌上的皇子皇女一个个争相敬起酒来,充斥着溢美之词,一时也是颇为热闹。不过再是真切,都比不上第一个开口那般出彩,褚恒有些懊恼,自己起晚了一步,就被四王爷抢得了先机,他现在也懂了,能和他一争储君之位的,也就是他这个四弟了。
等到连十一公主都以茶代酒,说了几句漂亮话,这一桌便只剩璃王夫妇没有动静。
“父皇,这是儿臣第一次上这元宵之宴,谢父皇恩典。”没有更多华丽辞藻,褚彧只是恭恭敬敬地谢恩,梁淮帝方才听腻了一堆祝词,如今听到褚彧的,反而觉得亲昵。
“彧儿,旁人都以为是朕不让你来,你自己说说朕哪年不让张福全去你府上?早知道你一成亲便来,朕就早些让你大婚了算了。”梁淮帝似是嗔怪,但是又夹杂着一丝的疼爱,别人不知晓其中关系,皇后却是心知肚明,年年元宵佳节,今年的陛下是最开心的,没想到十几年了,他还是忘不了那个人。
“父皇,往年冬日,儿臣缠绵病榻,尽不了孝心,还请父皇恕罪。”褚彧顿了顿继续道,“幸好今年有王妃替儿臣调养,如今算是勉强走的出门了。”
褚彧前几年不愿来这晚宴,若说只是身体原因,那也太过牵强。其实说这原因,席上众人大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会在这个当口说出来,毕竟不能扫了陛下的兴致,唯有苏璃,她是当真不知。
“哦?苏璃,那你真是帮了朕的大忙了。”
“臣妾不敢”苏璃敛首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噫。。。朕似乎是记得你上次脸上是带着胎记的,如今倒是没有了?”
苏璃心思翻转,洞房那日和褚彧说过的借口太过敷衍,也就褚彧听了便信了,虽说皇上应该不会同她计较这种小事,但总不能就这么说出口。
电光火石之间,褚彧在桌下轻轻捉了了一下她的手,苏璃下意识地看向褚彧,只见他神色自然,朝着皇上说道:“禀父皇,也不知怎么的,洞房那日起来,璃儿脸上的胎记便消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