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等了足足十八年,当年的杀亲之仇是该清算清算了。
墨子矜蓄谋杀他已久,今日不是他死即是他亡,决心已定,温柔的气息,将剑尖冷漠地指向他:“赵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飞跑起来,脚步快无影,似一匹灰黑的猎豹迅猛攻去,流水剑疾如星雨冲吃鬼狐的身体刺去。
负伤的赵暻依靠吃食大量新鲜灵魂,如今伤势恢复的差不多,张开双手,悬空往后飞退。
墨子矜往前刺,他便往后退,两人在半空中交手,时不时落在地面刀刃相见,卷起地上烟沙。一团团或银白或灰黑的气波自两人间射向四面八方,纷纷躲过,乱抛的气波打在巍峨的山峰上,訇然砸出大洞,若是打在身上,飞吐出口鲜血。
墨子矜可不想与他进行拖延战术,很明显他是在等他耗尽体力,好趁机而入。
赵暻抵御他快无影的流水剑,迷魅笑道:“子矜,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你在一起多少个日日夜夜,你难道都忘了吗?”
你难道都忘了……
如鬼魅的声音响在墨子矜的耳畔,似有双无形的手抓了满把记忆撒在他的眼前,无限扩散放大。
鬼魅的黑夜,他是身下囚,红烛或明或暗,口角边流下耻辱的唾沫……十八年的夜晚,村庄血流漂杵,满身是血的亲人了无生机地躺在他怀里……
封藏在心底的仇恨又一次被狠狠挑起,怒气如骇人的千堆雪卷起,顿时扼杀他最后一丝理智,暗暗的殷红慢慢渲染他温柔的眼睛,眼前的景象皆涂抹了血腥的颜色。
“啊!”墨子矜愤怒地狂吼,如一头黑暗里发狂的森林雄狮,流水剑连连向吃鬼狐劈砍去,剑光犹如火星或浪花飞溅迸射。
聪明如他,明明知晓,这是仇人的激将法,却还不知轻重误入圈套,似木偶任由仇人摆布。
两人激烈的交手着,局势运烘至了巅峰。无眼的刀剑划过赵暻的胳膊,一道鲜血似汗水飞溅挥洒而去,赵暻却不觉疼,莫名欲火热了身体,不愧是他的子矜,总能轻易使他的身体迭起高且热的潮水,赵暻疯狂地烧红了白面,激昂且骄傲道:“你是想抹杀自己成为男宠的事实吗?你的身体我早已经深尝千万遍,你的每寸肌肤都已经烙印满我炙热的吻与爱,我是如此的疼爱你啊,子矜!”
一连串高昂的笑声如银铃,谁也休想抹杀尽他们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那关系比夫妻之间还要神秘与幸福。
“啊!啊!闭嘴,闭嘴!”他咆哮,不听他的胡言乱语。
春风中凌乱的流水剑疯狂乱刺着赵暻的嘴。
“哈哈哈……子矜呐,子矜,你生什么气,是需要我爱抚爱抚你吗?”赵暻邪笑,轻吐出的语气暧昧。
以前墨子矜是他的手下败将,现如今亦是,人是斗不过妖的,就像人斗不过天,他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免受皮肉之苦。
墨子矜瞬间消失了身影。
只留一把邪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是,非常需要你的爱抚。”
赵暻心里一沉,看不见他的身影,左眼骤痛微凉,眼珠似被什么东西固定住,转不动,亦阖不上,一行行红血似泪珠止不住纷纷坠下,似是盛满手心的玉珠,不经意遭到磕碰泼洒,刮过他的面颊,流至他的脖颈。
墨子矜冷清地站自他的身后,镇定的流水剑穿过他的后脑,刺穿他的左眼,淡然道:“恶有恶报,去死吧,赵暻。”
十八年来,所有的仇与恨,皆在一瞬间得以昭雪释然。
“子矜,杀了我,你会后悔的……”气若游丝,他的身体摇摇欲坠。
“我从不后悔!”墨子矜宛如巍峨的山峰坚定不移,他后悔的是自己没能早早将他了结,以至留他在人间祸害黎民这么多年,多少无辜的生命惨遭掠夺。
撕心裂肺的妇声:“啊!图儿,我的孩子!”
墨子矜吃惊一瞥,只见云鸾淑歇斯底里怒吼痛哭,又转眼间,剑下的吃鬼狐化成一个玲珑的婴儿,婴儿微微挣扎搐动,轻轻啼吟两声,便静静地挂在流水剑上一动不动。这个婴儿正是……他的图儿!
愕然,墨子矜睁大眼睛,恐慌的泪水喷涌而出,水雾迷蒙了眼睛。将剑自婴儿稚嫩的体内抽出,墨子矜跪在地上,抱着宁静的图儿在怀,热热的血落满他的手心。
“图儿,图儿!”墨子矜不停往图儿的身体灌输灵气,试图挽回他的生命,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与拼命,图儿沉闭着双睫悄然不动。
他死了,且死在他的父亲之手。
墨子矜双膝落地,跪苍天与大地,微微战栗,如同失去糖果与玩偶的孩提,放声哽咽痛哭:“图儿!我的好图儿……”
“图儿!图儿啊!”云鸾淑疯了般挣扎,却怎么亦甩不开辛阳的束缚,身后的辛阳兴高采烈大笑,想来十分满意这出好戏。
图儿便是死了,她都不能抱一抱图儿的身体,她又恨又后悔,自图儿出生以来,她便没有尽过一天娘应有的责任,没有喂过图儿一口奶水,一心只想着报仇雪恨,全不顾图儿是生是死,自私自利。如今图儿走了,骨肉相离,似有把刀子割去她的心头肉,血淋淋的心缺了一块,拂来的是锥心刺骨般的痛。
她恸哭,哭肿了眼睛,悲伤的眼泪流淌满面:“老天啊,你何苦要捉弄人?!”
她不解自己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老天要这般不休不止地苦苦琢磨她?
墨子矜的洁白双手沾染了黏糊糊的鲜血,此时此刻他的痛不比她少上一分一毫,跪在她的面前抱歉:“暖儿,我们的孩子,对不起,我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他已无颜面活在世上,理应遭受天诛地灭。
云鸾淑已听不进他的话,双眼失去了往日奕奕神采,毫无节制地放声大哭挥洒眼泪,心力交瘁,声带发炎了却还在痛哭。
安然无恙的赵暻现在他身边,看他悲痛欲绝,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叹气,悠悠怜悯道:“子矜,我都说了,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是他偏偏不听劝,才以至墨图死去,他所受到的痛全是他自作自受。说真的,赵暻还蛮喜欢那可爱漂亮的孩子,便将孩子藏进他至关重要的左眼球,不让他受到外来的一星星伤害。
失控的云鸾淑恨不能将如麻的赵暻千刀万剐:“子矜,杀了他,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她恨的并非孩子死在子矜的剑下,真正害死图儿的那个人,是丧心病狂、罪该万死、天诛地灭的赵暻!
如雨滴的声音唤醒了墨子矜,自悲痛的泥潭中缓缓爬起,握起满是红血的流水剑,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阴沉沉的眼底布满了看不清的意味,是山仇或是海痛。
他缓缓抬眼,收干了懦弱的泪水,一言不发,冷视仇人。
亦不知他又有什么新鲜的招数,赵暻竟有些拭目以待与迫不及待,他若想玩,他便奉陪到底尽兴尽力。
“你说的没错,人斗不过妖。”划过冰河的字字句句自墨子矜沉痛的唇间发出,大方承认这是不可置否的事实,“可你要知道,我不是人,而是半神。”
不为人知,那年暖儿坠入堕仙池,他便追随而来投胎转世,仙换未骨,法力忧存,只是一直以来未能激发出来,潜藏于体内。
☆、第一百八十五章大结局·上卷
“你是半神,那又如何?”赵暻不以为然,难不成还怕了他不成?他莫不是死到临头了,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耸听,且一试便知。
墨子矜泯然,将流水剑举起,仰起洁白骨感的脖子,剑缓缓地插入喉咙,吞进腹中。
他这是做什么,疯了吗?!
他闭上双眼,吞进腹中的剑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周身暗暗营造出旋风,旋风连着若雾的气丝盘盘抟天飞旋,青丝飘飘,战袍翩跹。
骤然,一道如针尖锐刺耳的声音,犹如割破了厚厚的云天,自他的体内爆发而出,月白的光芒似洪水般普及,覆盖了天地万物。
赵暻惊地抬手遮住双眼,难以打开视线去看究竟发生什么情况。这样骇人的光芒他不止一次见过,每每闪现出光芒,墨子矜势必变得不一样,犹如脱胎换骨。
光芒万丈,换之的是一只腾跃半空的水凤凰,缓缓扇阖清澈如玉镜的凤眼,轻轻扇动着水蓝色柔和的双翼,每扇动羽翼一下,便会撒落出斑斑点点的光。
这便是他的原型——水凤凰。
“这是人剑合一,原形毕露……”赵暻恍然大悟间,为时已晚,一股毁灭性的六界力强迫他化为一只九尾狐。
六界之中,万物之灵,或人或妖或仙,皆循规蹈矩,遵循着一条不可泯灭的铁规铁矩,任何人都无法违抗,那便是二者生死一搏,必有一生一死。
水凤凰虎视眈眈瞄准地上的九尾狐,极速俯冲而下,似一块坠落的陨石疾疾砸下,如刀的长嘴刺来。
九尾狐惶惧撒腿逃跑,张出锋利的爪子攀上陡峭且险恶的南天山,水凤凰的长嘴锥地,坚硬的地面瞬时破出巨大的窟窿,可想力道之重。
仰头望,高耸巍峨的南天山,望不着边,高处隐隐可见稀薄的雾气,轻笔描摹的青山轮廓。两人升上险恶的巅峰对决,顶峰处电闪雷鸣且风雪交加,于生长在温水中的水凤凰而言并非利处,可对于栉风沐雨喜冷的九尾狐言,却是十足的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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