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失人性的云老爷早已听不见她的叫唤,临死前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没用的。云老爷举剑,一步步向她靠近。
剑尖泛射出一阵阵寒光,射落在她的眼眶处,惊慌的眼泪打颤落下,晕开薄面上的胭脂水粉,鸾淑狼狈地在地上爬着滚着,似一只卑微的贱虫嗫嚅、蹒跚、逃命。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不想死,她的大仇尚未报,子矜还在牢里等着她去救呢,她怎能轻易死去?图儿还未长大成人,她怎能先一步去死?云姑娘亦不希望的吧,不希望死在亲爹手中。
“叮铃铃!”
是什么如响心门?是什么如此清脆?
千里铃铛,千里寻他!
她睁大泪眼,静止不动。
“暖儿,别害怕。”空灵的男声涤入心间。
凛冽的剑光四射,訇然墙角坍塌。
她浮在半空中,轻飘飘,宛如一根鸿毛。
“暖儿,是你召唤了我。”头顶传来一把轻柔熟悉的声音。
那年,风雨交加,他带着墨图逃上云之天,半路吃鬼狐竟杀了出来,掳走了墨图不说,还将他封进冰天雪地的寒窟里,任他受尽折磨冰冷。幸而,适才暖儿的呼叫声,唤醒了他。
鸾淑颤颤地睁开泪眼,映入双眼的是啵啵的碧海一笑,阔达且温暖,照亮她不安漆黑的双眼。
“啵啵!”鸾淑一头扎进他的胸口,泣不成声,所受得委屈与苦难,竟都化成易碎的眼泪流淌而出。
“别怕,我永远在你身边。”墨子矜低头亲吻着她的柔发,深嗅着那久违的沁心发香。
她再怎么变,再怎么的改头换面,只需一眼,他就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出她来。
墨子矜淡漠低眼,只见脚下的人鬼飞上半空,持着刀剑杀来。
当此时,子矜安静地抱紧怀中受惊的美人,低声询问:“暖儿,你听我说,现在的云老爷已经不是人了,我杀了他,你会恨我吗?”
若是不杀他,只会被杀。
“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鸾淑低声抽泣,她不想……
虽然云老爷不是她真正的父亲,但他们相处过一段日子,日久了,她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原本不属于她的爹。温暖的大家庭,失去谁,都将是不完整的。
疾剑刺来,墨子矜抱着鸾淑缓缓侧身,白衣翩跹,薄剑割断他的一缕青丝,险些割伤他完好的脸庞。
“回答我。”
“我不知道!”她在逃避现实。
墨子矜复言,低吼:“你必须回答我,不然我们都将死!”
现已容不得她考虑,只是他顾及她的感受。
不……他们不能死……可是……云老爷呢?
鸾淑痛苦挣扎了一番,终于狠下心,紧紧攥着他的胸口,耗尽浑身的力气挤出那么一个无情字:“杀……”
她心里是有多痛,才会抓得他的胸口跟着隐隐作疼?
柔和的光芒自他的体内向四周扩散,蔓延,温柔的射线穿过世间万物,撒满府邸。
“啊!”最后一声低鸣,随着最后一抹夜色湮灭。
云老爷的躯体缓缓及地,他们亦缓缓及了地。
一切归于宁静,杯盘狼藉,满地躺着的皆是破砖烂瓦,前一时辰本还繁华热闹的家景,此刻凄凉无比。
“暖儿,我该走了。”墨子矜轻轻将她安放,转身离去。
她起身奔跑,双臂扑上前环住他的身体,紧紧地圈住他,画地为牢,不想他走,难过问:“你去哪里?!”
“回天牢。”淡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悲凉。
他该走了,再不走,赵暻便要来了。
她的任性,有时会把人害死,她知不知道?
只有墨子矜是个傻子,甘愿被害死。
“我会把你救出来的,子矜。”
虽是不舍,但她还是狠下心了。踮起脚尖,贪婪地吻了吻他的脸颊。
温热的一个吻在他面颊上停留了几瞬,仅是短暂的几瞬,却深深烙进他的心。
“你走吧。”她松手,含笑目送他远处。
他拂袖离去,一抹月白的身影消失在她的朦胧的视线之间。
“扑通!”鸾淑跪在云老爷死寂的尸体旁,撕声恸哭,“爹!爹啊!爹!”
到底是谁?谁安排的?背后绝不可能仅是衾老爷一个凡人,能做出的事?那锦囊又是谁交由他的?
衙门的人手赶来,一切为时已晚。
几日后,云昭仪送了云老爷入土为安,办完白事,不敢多停留,又马不停蹄折回宫中。她放心不下娘,怕娘想不开,特地让亲朋好友加以照看,桃儿亦愿意帮忙照顾娘,她感激不尽。
回到宫中,识大体的云昭仪并没有流露出过度的悲伤,衣着上规规矩矩,为守孝摘去发上的金花冠,发上只插了一支温润的良玉簪。
“娘娘,我们到了。”沫儿牵着娘娘出轿。
奴婢们站成两排,齐声:“恭迎昭仪娘娘回宫。”
“都起来吧。”
逝者如斯,生者要好好活着,快快乐乐活着,珍惜来之不易的时光。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凝和殿上下打扫得一尘不染,根本不需她来担心。徐徐进了宫殿,坐榻上,木案上竟多了一株娇媚灼人的双色牡丹,玉指轻轻拂过绚烂的花瓣,花香扑鼻,便问:“这花儿谁送来的?”
霜儿低头回话:“回娘娘,是慎妃娘娘送来的,慎妃娘娘还说怕娘娘不喜欢。”
她倒是有心,知道她爱花。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宫里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云昭仪专心致志摆弄盆栽。
霜儿一五一十禀来:“回娘娘,送去金国当人质的康王殿下被皇上接了回来,会宁殿的宸妃娘娘怀上了龙嗣,其他的皆是一些不起眼的琐事。”
什么?秦宸妃居然怀上了龙嗣?云昭仪颇是一惊,谈不上是高兴或难过,秦宸妃有了,关她什么事?她只要她的图儿一人好好的,便好,旁人都不要来打扰。
☆、第一百五十四章冤家路窄
“娘娘,娘娘!”有吵杂的妇人在门口大声嚷嚷。
不知火在云昭仪心底烧,语气已有些烦躁:“外面怎么回事?”
门外的小太监急忙跑进来,跪地禀告:“娘娘,照顾养皇子的奶娘,非要见娘娘不可,奴婢们拦也拦不住!”
奶娘定是有什么事,才这么急着见她,好声好气命人:“带进来!”
满面泪痕的奶娘被太监带了进来,泣拜请死:“昭仪娘娘,奴婢没用,照顾养皇子不周,前几天让一阵怪风卷来,奴婢便昏了知觉,醒来时,养皇子已不见了踪影,奴婢满皇宫找啊找就是没有不到……”
老妇人老泪纵横,一把一把的泪珠滚了一地。
“什么?!”云昭仪愤然起身,心好似让一只无心的手掌攥着,分分钟捏碎腐烂。她不过才出宫一趟,墨图竟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偷走了。
什么人竟敢如此的胆大包天?
云昭仪急得坐不住,来过踱步,思忖。
老妇人亦伤心的很,她是宫里最得后宫娘娘信任的奶娘,许多大有成就的皇子王孙,都是经她手照养长大的,却不想出了意外,她愧对众人,没颜面在活着:“昭仪娘娘,赐死奴婢吧!”
云昭仪正烦心,冷漠道:“便是把你赐死,亦于事无补。我看你年事已高,你收拾东西出宫吧。”
“谢娘娘,不杀之恩!”老妇人磕头谢恩,徐徐起身,擦了一把苍凉的老泪,被太监领了出去。
谁最想得到她的图儿?这还用问么?赵暻!又是赵暻这个贱人!夺她的子矜还不够,又要夺走她的孩子。
她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云昭仪狠狠地攥紧手心,怒视那一株红艳如阳的牡丹,不管他是何妖魔鬼怪,她都不会怕他的。
富丽堂皇,花香暾暾,精雕细刻的蕊珠殿里,今儿个的主子似乎不太安宁,便像抽了风的骆驼。朱慎妃痛苦地揪住胸口,整张唇凝出了深深的绛紫色,与中毒般的,体内有一条毒蛇咬食她淋漓的心肉,仰脖歇斯底里嘶吼:“啊——!”
挥手,便把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横扫在地。
奴婢们皆被这一声声痛不欲生的惨叫吓坏了,害怕不敢靠近,站在较远出担心问:“娘娘!您怎么了?”
黑色的筋脉爬上朱慎妃洁白的脖颈,在疯狂爬上她的面庞,她喘息着,生不如死,低吼:“去,去给本宫把赵大人请入宫来,快去!”
“是,娘娘!”宫女十万火急跑出去,口口相传。
“传赵大人进宫!”
“传赵大人进宫!”
……嘹亮的宣召声一路传到了宫门口,在由信使骑上一骑快马,代为传话,速速跑去赵府请来赵大人。
领话的侍卫畏畏跑进府中,站在门口,传话:“老爷,慎妃娘娘召见!”
屋子里漫出氤氲,不巧此时有妖娆的男子正在里面沐着汤池,眯着狐狸眼,无比享受,阴声阳气:“让她给本官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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