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叫我失望啊。原以为你会更忠贞些。”
听到这话,挽月肩膀僵了僵,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不过我说话算话,我说过要等你求我,便会等你求我。”他沉声道。
她轻轻舒下一口气:“那你慢慢等吧。”
她站了一会,慢慢蹲下身,继续靠坐在窗边。阖上眼睛,却再也睡不着了。
公子正,他也摸透了徐超凡这个人的性子,幸好今日没有轻举妄动。
恐怕他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躺在床上的公子正突然自言自语:“你也只能告诉他我是京兆府牢里的逃犯吧。幸好你没这么做,否则…会稍微麻烦一点。有一样,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若是把祥记的令牌交到别人手上,可不要怪我利用它做些私事…我果然是一个诚实的骗子啊……”
挽月一震。她的确是想找机会告诉徐超凡,公子正是一个逃犯,还杀了许多官差,也想过托人将令牌带到祥记钱庄。但她没有找到好的机会,也没有发现值得托付的人。
公子正,他早已算死了一切,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究竟是什么人?!”须发皆白的老者怒吼。
“青竹长老…继七十二地煞阵之后,三十六天罡阵已破,那个人已至七星阵。开阳、瑶光缺席,恐怕七星阵也阻挡不了他!”
老者从身后石墙上取下一根竹竿:“老夫亲自主持天枢。若不是祖地不得见血,小子早已身首异处,又岂容他如此猖狂!”
老者转动石壁上的青铜油灯,墙壁上打开一道门。
他穿过墓道,来到一处宽阔的墓室。墓室正中放置了一缸清水。
清水中映出一道身影,他始终低着头,样貌看不分明。
一个小小的人影,穿着白色短衫,在那些布满机关的甬道里玩耍。
不错,正是玩耍。
“长老,他似乎想去取符?”
青竹一震,他的手放在那口石缸边缘,心神震动时,那水面皱起了涟漪。
“是啊……”青竹目光微沉。
“可是,祖符不是在两年前就被主上取走了吗?”
“嗯……”青竹沉吟片刻,“我掌天枢,你代李师宴掌开阳,将这狂妄小儿驱逐出祖地,就地革杀。”
“是!”中年男子走向另一间墓室。
青竹一手转动水缸上方的铜镜,另一手拨弄铜镜下的铜线。
随着他手中调整铜线的角度变化,水中由一面面镶嵌在墙壁上的铜镜反射而来的景象也开始发生变化。
甬道的石壁上,一块块巨大的石板开始旋转。原是死路的地方,开辟出新的甬道;好端端的一条过道,突然被顶上落下的石壁分隔成两段。
这些变化发生在甬道中白衣人的视野盲区。
在他看来,路,一直就是这样,转一个弯,再转一个弯,一直是那样一条平淡乏味的路。
这条路他走过,在记忆的最深处,年轻英俊的无眉男人牵着他肉乎乎的小手,嘻笑着说,“小荒荒,猜猜左边是死路,还是活路?”
他气得嘟起嘴,反正不管怎么猜,都是错的。
就像现在,这条路在悄无声息地将他往外面带。
他知道有一个人,或者好几个人,正坐在后面的墓室里,通过壁上镶嵌的一面面铜镜看着他。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叫“娘”的女人一样看着他。
“那…我就不吃你们好了。”他扬起脸,对着最近的铜镜露出两颗虎牙。
“少主!是少主!”
除了缺席的“瑶光”,其余几间墓室中的掌镜人齐齐惊呼。
五人离位,一齐跪到青竹面前,“长老!是少主啊!少主活着!少主回来了!”
青竹眼中含泪:“回去!谁手中有祖符,谁就是隐门之主!闯祖地者,杀、无、赦!”
“长老——”五人齐齐扣首。
“回去!”
那名代李师宴掌“开阳”机括的中年男子重重扣了三个头,立起身,“老门主待扶灵恩重如山,但门令不可违,扶灵难以抉择,只有一死。”
说罢,举掌击碎了自己的天灵盖。
见他如此,地上四人齐齐一叹,也自绝当场。
青竹取下石壁上的竹竿,步履蹒跚走向甬道。
第89章 道士
公子荒发现越往前走,离目的地越远,便干脆往地上一坐,气鼓鼓发起呆来。
发了一会呆,又觉得无趣,打个呵欠,正想睡一会,听到甬道尽头传来“笃、笃、笃”的声响。
“青老头!”
见到来人,他皱起一张漂亮的小脸。
“小荒荒。”
“不要叫我小荒荒!我讨厌!”
青竹叹了口气,“你走吧。符已经被人取走了,如今他是隐门门主,我们只能听他一人号令。扶灵、卫至、黑仪、白寻、知立,他们五个,不愿意对你出手,已经被我处决了。你若再不走,我会出手杀了你。”
“哦。”公子荒面无表情,“青老头,你就不想问问我,出了什么事?”
青竹手中的竹竿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发出一些难听的声音,叫人牙齿发酸。
“青老头,你怎么手抖得这么厉害?看来你真的老了。”
“快、走。”青竹咬牙。
“好吧,既然符在别人手里,那我杀了他就好了。敢拿我符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公子正。”
公子荒脸上绽开一个笑,“我杀了他,再回来找你玩。”
他走出几步,停下身,背对着青竹,语气不明:“李师宴引来雪崩,把我们埋在了冰川下面。第三天,所有的人都自尽了,因为再饿下去,人就瘦了。四百多个人,我吃了十年,终于顺着那道气缝凿了一条路。”
青竹吸了一口凉气,“少主!”
“啊!”他语气突然欢快起来,“差一点点我就饿死啦!幸好有个人从冰川上掉下来,抓住我凿的那条缝。后来呀,他把血给我喝,我才有了力气,我们两个就用剑一路砍着冰,滑到了地上。他的血是我喝过最美味的。我必须做门主,要不然他可能会死掉,他如果死了,我就再也喝不到那么好喝的血了。”
“青竹,”他歪着脑袋,“你真的不帮我吗?”
“少主…李师宴和鸢儿已经成了亲…我会亲手处置了这个逆徒!青竹能为少主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他是我的!”公子荒飞快地回转过身,“是我的!不许你碰他!”
青竹垂下眼,背过身,浑身重量压得手中的竹竿有些发弯,他慢慢地,一步一步,逐渐消失在甬道尽头。
公子荒面前的石壁开始旋转,很快,阳光洒下来,在他面前铺了一条温暖明亮的通道。
“原来你们就是这样欺负我…”
“阿爹…”
“阿娘…”
公子荒离开之后,李师宴浑身浴血,背着青鸢的尸首回到祖地。
“徒儿没有能力保护好师妹。请师傅责罚。”
青竹定定望着他,许久许久。
“你,究竟跟了公子正多久了?”
李师宴浑身一震,“师傅如何这样问?!门主不是两年前亲临祖地取了祖符吗?”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李师宴原想再解释,还未开口,觉察到青竹的目光冷冷扫过他的天灵盖,不由头皮发麻,强撑着说完了该说的话——“青鸢是被一个白面红唇的小儿杀死的,此人喜好吃人,是一个祸害。徒儿定会替青鸢报仇!师傅若是见了此人,千万不要放过!”
他不敢再看青竹,放下青鸢尸首向外飞掠而去。
老东西起疑心了?!为什么?
李师宴皱起眉头,隐隐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最近一直心神不宁,公子正…似乎要脱离掌控了。不,不可能,他就算变得再强,也必须靠着自己,才能活下去。
他感到不安。
离开公子正太久了,他支走自己,是不是又想做些什么事?
杀青鸢时,她的眼神太平静,平静得好像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李师宴闭了闭眼,将那些不好的感觉驱逐出去。
一步错,步步错。在错误的路上走了太远,已经,回不去了……【注1】
……
到了徐超凡与公子正义结金兰的第二日。
二人相约,带上妻妾们到虚清观进香。
虚清观是大昭最著名的道观。传说中,千年前曾有一位道士在此处得道,羽化飞升。自此之后,俗世间王朝几经更迭,这虚清观的香火却从未断过。
不论是安乐的太平盛世,还是战火支配下破碎的王朝,从清晨第一缕光线探出远山,直至群星爬满苍穹,这道观门口,始终排着长龙。
当然,总有些人是永远不知排队滋味的。
比如徐城主。
不料这一日,他竟给拦住了。
当然不是拦在道观外头。而是道观内,出尘子道长专门接待外客的堂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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