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华记 完结+番外 (千年书一桐)

“回皇上，这是臣妇和夫君两个给孩子取的小名，希望孩子能平安健康地长大，于我们则足矣，大名还请皇上给赐一个。”谢涵说道。

朱栩听了这话打量起谢涵来。

一旁的皇后听见谢涵的话显然也有几分吃惊，抱着孩子站在了门口，看一眼朱栩，又看一眼谢涵，最后还是在朱栩的示意下抱着孩子出去了，旁边的几位嫔妃见此也鱼贯而出了。

谢涵见此本想追出去，略一犹豫，到底还是站住了，不过在连漪出门时，谢涵特地看了她一眼。

待屋子里只剩下朱栩、谢涵和王平三人时，朱栩满含深意地对视了谢涵一眼，“丫头，你果然很聪明。”

“这话臣妇就有些不解了，臣妇不过是说出了普天之下所有母亲的愿望，这跟聪明不聪明有何干系？”谢涵激灵了一下，陪笑问道。

“你不信任朕？”朱栩直接点明了。

“回皇上，臣妇要是不信任皇上就不会抱着安安来见皇上了。”

朱栩听了没接言，而是把身子往后仰了仰，闭上了眼睛，既不开口说话也不让谢涵走，谢涵偷偷瞄了一眼王平，王平给了谢涵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如此沉默了大约有半盏茶的工夫，谢涵担心外面的孩子，只得主动开口问道：“皇上这些日子身子如何？”

朱栩没有睁开眼睛，倒是回了一句，“丫头，你总算想起来关心朕一句了。”

这话倒是令谢涵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哪跟哪，进门是他先要看孩子的，怎么成了她的错？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以往每次她来见皇上，确实会先问候一声，而且看到他的病容会不由自主地落泪，想必皇上为此耿怀了。

“回皇上，是臣妇的错，臣妇以为皇上第一眼想看的是孩子，而且当时这么多人在，轮不到臣妇多嘴。”谢涵为自己辩解了两句。

“朕想看孩子也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朕知道你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可朕也希望朕的江山能安安稳稳地传承下去，丫头，你给朕出了一个难题啊。”

谢涵一听这话大有沟壑，忙跪了下去，“还请皇上明示。”

“你是一个聪明人，你说朕应该如何取舍？”

这话谢涵就没法回答了，事关江山社稷，哪是她一个女人可以置喙的？

可谁知朱栩却不想放过她，“你说，朕想听你的实话。”

“非得是他吗？”谢涵咬咬牙，斗胆问了出来。

“朕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皇上的意思是？”尽管谢涵此时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答案，可她到底还是不甘心。

“丫头，有一件事你恐怕还不清楚，朱汨的身子受过挫，他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生孩子了。”朱栩说完再次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也从他的眼角滚了出来。

谢涵见此吓了一跳，当即看向了王平。

不过吓她的是朱栩的眼泪，而不是朱汨不能生育的事实。

因为她早就怀疑过朱汨的身体，正常情形下哪有成亲一年多府里没有一个妻妾怀孕的？要知道他可不比朱泓，他府里的侧妃庶妃还有各种姬妾一大堆，如果不是朱汨有问题，怎么可能一个都怀不上？

为此，她不是没有建议过朱泓却请人去帮朱汨瞧瞧，可每次都被这样或那样的事情耽搁了。

“回皇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谢涵试探着问道。

本来，她想具体问问朱汨到底是受过什么挫，可转而一想，她一个闺阁女子，有些话是不能问出口的。

不过最令她想不通的是，宫里这么多太医，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是故意隐瞒下来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朱栩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三殿下呢？三殿下的眼睛能治好吗？”谢涵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回答她的依旧是朱栩的沉默。

换句话说，朱栩也没得选择，难怪他在得知朱淳也中毒后的第一反应是吐血，因为他实在是挑不出第二个人来继承这皇位了。

“皇上希望臣妇怎么做？”谢涵主动问道。

“朕也不知道，朕要是知道怎么做也不会这么为难了。丫头，这些年朕护你已经护成习惯了，你在朕的心里远比你想象的要重要的多。”说完，朱栩又闭上了眼睛，似是累着了。

第九百四十八章、自作孽

谢涵听到皇上说什么“这些年朕护你已经护成习惯了，你在朕的心里远比你想象的要重要的多”时，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皇上时的情形。

是啊，这一路走来，她能平安地长大，能顺利地嫁给朱泓，能如愿和顾家解除姻亲关心，靠的都是皇上的庇护，她不是不感激不是不领情。

可如果让她在皇上和朱泓以及自己儿子之间做一个选择，她肯定选朱泓和儿子，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是一位妻子也是一位母亲，有自己的私心也是正常的。

想到私心，谢涵跪了下去，“回皇上，这些年承蒙圣眷隆恩，臣妇一直铭感于心，只是臣妇也是一位母亲，也有自己的私心，有自己想守护的人，还请皇上成全。”

这话显然不是朱栩爱听或者想听的，故而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倒是一旁的王平见此颤颤巍巍地说道：“王妃，你就别逼皇上了，皇上这些日子也为难，皇上不是不想成全你，只是将来的事情。。。”

后面的话王平没有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十几年了，打跟在皇上后面见到谢涵的第一眼起，他也不知不觉把谢涵当成亲人了，因此，不管是谢涵还是皇上，这两人谁伤害了谁都不会是他愿意看到的。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这两边的关系，怕的就是有一天碰上今天的这种局面，可谁知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谢涵见王平破天荒地在自己和皇上面前插嘴并痛哭了起来，心下意识到皇上这一次定然是做出了取舍，否则的话也不会命皇后把孩子抱出去。

一念至此，谢涵跪下去磕了个头，“回皇上，臣妇愿意和外子一起带着一家大小去塞外牧马放羊，在臣妇和外子有生之年不再踏入大夏半步，不知这个决定皇上可否满意？”

其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本人倒是更愿意去南方，只是南边的那些边陲小国朱泓跟他们的皇室都不熟，且那几个小国地处偏僻，气候炎热，瘴气比较重，谢涵担心家人不适应。

而鞑靼就不一样了，鞑靼有恩和在，多少能给朱泓一点照顾，且鞑靼离幽州这么近，气候什么的也相似，不用担心适应问题。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根据明远大师的手札记载，用不了三五十年，北部的女真族就会崛起，很快他们就会灭了鞑靼，从而挥师南下，如果那个时候朱泓还活着，或许还能再为大夏出点余力，也算是报答了皇上这些年对他们两个的眷顾之恩。

这个提议显然是皇上爱听的，他睁开眼睛看着谢涵研究起来，谢涵则干脆大大方方与之对视。

“为什么是鞑靼？什么时候有这个念头的？”朱栩开口问道。

“回皇上，在太子出事和徐氏谋逆案发那年，当时外子担心皇上不好向臣民们交代，便开始琢磨后路，至于为什么是鞑靼，有三个理由。”谢涵说完把方才所想的三个理由一一摆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们会为替大夏守住鞑靼挡住女真人南下的脚步？”朱栩探身往前靠了靠，显然，他对这个理由更有兴趣。

“是的，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大夏的子民，且还是朱氏的子孙，任何个人恩怨在国家民族大义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更别说这些年臣妇和外子还深受皇恩，更应该为皇上守住这江山。”

朱栩听了这话盯着谢涵看了约摸有半盏茶的工夫，随后对王平微微点了点头。

王平擦了下眼泪，脸上也有了丝喜色，对他来说，这个结果算是很不错了，至少谢涵一家子还能活着。

可谁知王平刚撩起门帘，忽然外面冲进来一个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回，回，回皇上，出事了，八殿下，八殿下。。。”

“八殿下到底怎么啦？”王平上前踹了这个小太监一脚。

“八殿下被人阉割了。”小太监说完哭着瘫倒在地上了。

“什么？”朱栩问完很快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即人往后一仰。

“快宣太医。”谢涵帮着喊道。

“对对，太医，宣太医。”王平也慌慌张张地喊道，同时转身上前扶住了朱栩。

谢涵见此忙站了起来，她现在关心的是自己的儿子，此外，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动的手。

谁知没等谢涵出去，外面大殿里慌慌张张地涌进来五六名嫔妃，谢涵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皇后也没有看到连漪，心下顿时忐忑起来。

“司宝，皇后呢？安安呢？”谢涵跑出去看见司宝和司竹两人守着立在大殿的角落里，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