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宁转身欲踏上阶梯时,就见赵氏在嬷嬷与婢女的陪同下快步出来了。赵氏见到她,也没注意她穿的那身尼姑法衣,只过来急问:“慧慧呢?”
杜青宁不解:“慧慧没回来吗?”
赵氏越发觉得不妙,马上道:“你们不是一起的?”
“这……”杜青宁倒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这时赵氏身旁的嬷嬷道:“今日傍晚,拉两位姑娘去尤虚山的海车夫突然慌张回来,说是两位姑娘不见了,夫人立马便派了人去寻,奈何无果。三老爷当下也不知在何处,可把大伙给急坏了。”
杜青宁想不通杜青慧为何会失踪,听到说爹又不知在何处,便问:“爹又不在?”
之所以会说又,自然是因她爹不是第一次让人寻不到人,事实上,多年来,他的行踪总会偶尔飘忽些,让人摸不透,也问不着。
“慧慧?”赵氏突然朝杜青宁身后跑去。
杜青宁闻声便循着望去,就见一身狼狈的杜青慧吃力的拖着步子朝这边走来,忙也过去,近了见到她额头上的伤,不由诧异。
赵氏抬手触了触小女儿额头的伤,心疼极了:“慧慧这是怎么了?”
杜青慧见到杜青宁也是面露惊诧之色,随即哭着抱住她:“三姐如何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终究还是遇意外了呢!”
杜青宁伸手回搂着她:“我没事,可慧慧这是怎么了?”
杜青慧委屈的哽咽起来:“在下山时,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晕在了路边草丛,夜时才醒来。若非尤虚山有人帮忙,我现在还到不了家,我以为因我没有及时去找裴世子,四姐已经……”
“原来如此。”杜青宁算是明白裴律为何最终没有过去,但也无所谓,“我很好,倒是慧慧似乎伤的不轻,我们赶紧进去吧?”
“嗯!”杜青慧点头,然后又去到赵氏怀里蹭了蹭,软软的喊了声,“娘。”
赵氏更是心疼:“快随娘回去上药,好好与娘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杜青慧:“嗯!”
当她们一道踏入府中时,杜老夫人派了人过来,又将她们一道喊去醉安堂。老夫人见姐妹俩,一个穿的奇奇怪怪,一个身上有伤,都是狼狈极了,便就对着杜青宁喝了起来:“这怎回事?这是如何疯如何野,才能变成这副模样?你就是这么照顾妹妹的?”
杜青宁知道老夫人逮到机会不说她两句就会不舒服,只随便敷衍了几句,便就低着头,由着她训了大串话,后来还是赵氏出声道:“老夫人,天色不早,我先带慧慧回去上药歇着。”
老夫人瞧了瞧杜青慧额头上的伤,又数落了杜青宁几句,还是应下让她们都走了。
杜青宁住前院,与赵氏母女同不了多少路,正是分开时,杜青慧突然跑过来问她:“四姐,你是如何得救的?”
“这个说来话长。”杜青宁实在不愿再回忆起当时的危险处境,只道,“好在我后来逃到了千百庄,二公子救了我。”
“二公子救了你?”杜青慧衣袖下的手不由握了起来,果然,她的不安是对的,所以她才不由想问问。
“嗯。”杜青宁执起杜青慧的手拍了拍,“辛苦你了,赶紧去歇歇吧!”
杜青慧垂了垂眸:“四姐也受惊了,早些睡。”
“我知道。”
杜青宁回到肆意轩,采秋就迎了过来,扁了扁嘴道:“姑娘,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赶紧去给我准备水,我要洗澡。”到了肆意轩,杜青宁才觉得最安心,困意也不由上来了。
“好。”采秋应下后,又歪头瞧着杜青宁身上的衣服,问道,“姑娘这穿的什么玩意?”
杜青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袍子,应道:“尼姑庵里的法衣,记得洗洗好生收起来,改日我送回去。”
采秋闻言立刻睁大了眼:“姑娘想出家?”
“你个傻丫头。”杜青宁将采秋往外推,“别问东问西,我累死了,快准备水去。”
“哦!”采秋压下满心困惑出去了。
采秋沿着回廊去到前头,踏下阶梯时,就见到一身雪青色长袍的杜栩负手缓缓朝前屋走去,她忙过去行礼:“三老爷。”
杜栩仍眸视着前方,淡问:“姑娘还没歇息?”
“没,奴婢这就去让人给姑娘准备洗澡水。”采秋不由偷偷瞧了瞧三老爷那张比往常要清冷不少的脸。
“嗯!”杜栩没多问,进了自己的屋。
采秋是个单纯的姑娘,只挠了挠头,就赶紧走了。
累了一天,杜青宁踏入浴桶,就不由舒服的闭上了眼,这感觉让她恨不得在里头睡过去得了。
采秋给她搓着背,道:“奴婢刚才见三老爷回来了。”
“回来了?”杜青宁立刻睁开眼。
“嗯!”采秋点了下头。
杜青宁心里琢磨着是否该将今日的事情告诉爹,后来想了阵,决定还是作罢。她是初次遇到这种危险事,也不知爹得知能有多担心。
沐浴罢,她便坐到桌子旁拿下自己的戒指,将上头的绿宝石给取下倒出戒指里头的短银针,并将搁在旁边准备好的药水给倒了些进去,再将绿宝石重新封死。
这是爹给她的防身毒.药,只一点沾在人身上,便会中毒,若没解药,自然便会丧命。她没想要杀人,只单纯的想自保而已,她有解药,自是不会轻易让对方死。
她想,这玩意比银针的作用能大不少。
将戒指带回手指上,她想了下,便让采秋拿来纸笔,写了封信折起来道:“明日一早,你便将这封信交给裴世子。”
“好。”采秋乖乖将信收起来,问道,“姑娘是要睡了吗?”
“嗯!”杜青宁打了哈欠,一切既然安排妥当,她便也就放心了。
虽是放心,心中的后怕感却没那么容易彻底消去,躺到床上好一会儿,她才真的彻底睡了过去。次日当她还在与周公相会时,采秋早早就拿信出门去了武平王府。
采秋下马车,便刚好见到骑马从外头回来的阿柒。她不仅不知自家姑娘与裴世子的婚事为何被推了,还不知裴世子长什么样,更不知眼前人是裴世子的亲信,只过去就喊了声:“公子。”
阿柒下马转头看着她。
采秋瞧着眼前冷冰冰的男人,不由有些拘束:“你是武平王府里头的护卫?”
阿柒上下打量眼前这清清秀秀,有些肉嘟嘟的姑娘,反问:“你有事?”
采秋拿出手中信:“我是靖阳侯府四姑娘的贴身婢女,这是四姑娘给裴世子的信。”
阿柒伸手:“给我!”
采秋下意识就要递过去,后反应到什么,连忙又收了回去,戒备的看着他:“你还没说你是不是王府的护卫呢?”
阿柒挑眉,多看了这傻乎乎的小姑娘一眼:“我是世子的亲信,你若不信,可以问门口的守卫。”
采秋瞧了瞧门口的守卫,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忙跑过去直接将信递给守卫:“我是靖阳侯府四姑娘的贴身婢女,这是四姑娘的信,劳烦转交于世子。”
守卫看了看采秋身后的阿柒,接收到阿柒的眼神示意,才将信接了过去。
信已送到,采秋转身就走。
阿柒环胸看着采秋的背影,也不知是想了些什么后,便走到守卫跟前接过那封信进了府。
阿柒到裴律跟前时,裴律正光着膀子上药。他那结实匀称的身上,尽是些杜建胜揍出来的瘀伤,瞧着怪触目惊心。
阿柒过去递出信:“爷,这是杜四姑娘派人给您的信。”
裴律抬眸看了那信一眼,直至药上好,才穿上衣服将信接了过去,缓缓打开。本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在看到那信后,难得有了些变色。
信的内容交代了两点,第一点自然是重中之重,她再次被刺客抓走差点丧命,并要他负责她的安危之事。
第二点则是催他交还庚贴。
信中话的语气不大好,足见她究竟有多不待见他。
这让他不由想起之前她对自己的热情,仿若心里眼里都是他,前后没多日,她对自己的态度变化,竟是如此之大。
他将信递还给阿柒,道:“派足够的高手保护杜四姑娘,务必保证她的安危。”既是因他而起,她的安危确实该由他负责。
阿柒:“是!”
庄映儿进来恰巧就听到裴律的话,脸色一变,上前就质问:“表哥为何要保护她?”
裴律抬眸看向她,见她气色并不是多好,便道:“好生养着身体,别动辄往这跑。”
“我问你为何要派人保护杜四姑娘?她的生死与你何干?”庄映儿只觉自己受得委屈够多了,听到他的话,那种又慌又怒的感觉让她不由湿了眼眶。
裴律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不愿再与她吵闹,便直接起身道了句:“我去让祖母退还庚贴。”
庄映儿闻言更是睁大了眼:“庚贴还未退?”
裴律边走边道:“我也不知祖母未退。”
庄映儿快步跑过去就拦住他,又问:“那你为何要派人保护她?”
裴律越发觉得她不该无止境的这么下去,便沉了脸:“我做任何事都有我的分寸,你只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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