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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暗杀日记 (挖坑要填坑)


  景真认真道:“儿臣不仅喜欢伯伯,还很敬佩伯伯。”
  “那接下来数月若朕让你跟你伯伯待在一处,你可愿意?”
  “儿臣和伯伯在一起,那父皇和母后呢?”
  皇帝道:“你父皇和母后要带着你的弟弟出一趟远门,把你一人留在这宫里。不过你也别怕,有伯伯陪你,你也算不上孤身一人。这几月里,你就跟着你的伯伯学学朝堂上的一些事,你伯伯的朱批和公文写得可比你父皇好多了。”
  景真到底是孩子,听见“一人留在”这几字后,眼圈一瞬便红了,眼珠儿也跟着流了出来,连声道:“儿臣不要跟父皇和母后分开。”
  皇帝道:“你总有一日会同你父皇和母后分开的。”
  皇帝话一出,景真哭得更厉害,直到我冷声道:“哭什么,将眼泪收回去。”他才止住了眼泪。
  不再流泪的景真仍时不时会抽泣几下,他从被打湿得厉害的衣袖后露出了小脸,似是犹豫了许久,才认真道:“这不公平。”
  皇帝道:“什么不公平?”
  “为何善儿能同父皇和母后出门游玩,可儿臣却只能在宫中?”
  我平静道:“因为你是太子,你肩上的担子不知要比善儿重多少。”
  皇帝忽然问道:“你当真想出宫?”
  景真拼命地点头。
  皇帝见后大笑道:“好,日后朕把你赶出了宫去,你可别念着宫里的好。到时候朕一个铜板都不给你,让你独身一人去闯天下,不仅要在我朝这边闯,还得去西夷那边待一两年,去给朕拿个皇家骑士团的荣誉勋章回来,如果你小子够出息,就再抢个西夷公主当媳妇。”
  景真似懂非懂地听着皇帝的胡言乱语,听到“西夷公主”四个字后眼睛竟然一亮,问道:“西夷公主都像父皇讲的西夷童话里的一样吗?”
  “一模一样。”
  景真这才彻底转忧为喜,似全然忘了自己将独自一人留守宫中一事。
  “父皇,那日灰小子的故事你还没有讲完。”
  皇帝奇道:“哦,是吗?”
  景真猛点头。
  “朕讲到哪儿了?”
  “父皇讲到子时将至,神仙教父的法术马上就要消失,灰小子也快从王子变回原样了。逃离舞会的灰小子匆忙间将一只鞋子落在了王宫前的台阶上,紧跟着过来的公主没有追到灰小子,但却捡到了那只鞋。”
  皇帝笑道:“你可还记得朕那日给你留了一道题吗?”
  景真不假思索道:“儿臣记得,父皇问儿臣,如果公主发现自己原以为的异国王子竟然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灰小子,那她还会和灰小子在一起吗?”
  皇帝听到了最后,看向了我,他这一问分明意有所指。
  我知他想听什么话,偏不如他的意,替景真答道:“不会在一起,和公主在一起的只能是王子,绝不会是灰小子。”
  话音落后,皇帝果真眼露失望之情,景真却不解道:“可母后,灰小子是真的喜欢公主,而公主也是真的喜欢灰小子,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门第,因为身份。”
  景真又道:“既然相爱,为什么还要看什么门第身份?”
  我平静道:“不看门第和身份的相爱只存在于故事中。”
  “那为什么伯伯可以和伯母在一起?”
  我听不下去,辩不出来,便把火往皇帝身上发,皱眉斥道:“真儿还小,陛下和他讲什么情情爱爱的故事。”
  景真有他父皇撑腰,一时未把我的话听进去,扯着皇帝的袖子,求道:“父皇快讲后来发生了什么?”
  皇帝正欲开口,便被我冷着打断道:“后来一颗陨石从天而降,砸死了整个国家的人,故事到此为止。”
  两人听后目瞪口呆,景真小嘴一张,哭了起来,皇帝恍若木鸡,欲哭无泪。
  建和七年五月二十九
  昨日我给皇帝讲了一番过度云雨的危害后,吓得他今夜安分了许多,什么心思都不敢存,一躺到枕头上,便命宫人灭了宫灯。
  我二人在黑夜中,共枕无言。
  片刻后,只听皇帝淡淡道:“朕已传了一道密旨给堂兄,若朕在南巡途中有何三长两短,便让他扶太子登基,尽心辅佐,倘若太子不成器,大可取而代之。”
  我心一惊,忙道:“陛下好端端的说什么胡话?”
  皇帝笑道:“朕也是以防万一,所以才赶在南巡前册立太子,让景真留守京中。”
  我忽然想到那日在去崔府的路上,皇帝似曾说了一句“朕就不信这崔大将军府里难道还能闹出人命不成?”,紧接着便果真闹出了人命。我怕了这巧合,心又慌了几分。
  心越慌,我便越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皇帝平静问道:“若朕真不在了,皇后会伤心吗?”
  我默然了半晌,道:“或许会。”
  皇帝失落道:“皇后的回答真不见诚意,按套路,你不是该说,若陛下不在了,臣妾也绝不独活,你我夫妻一场,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评书里都是这样写着的。”
  我见他说兴奋了,便横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夜在紫宸殿的屋顶上,臣妾就对陛下说过,臣妾成为太后,日子将会过得更好。”
  说着,我又默然了半晌,道:“曾经有人对我说过,每个当了皇后的女人,最终的所求不过是平平安安当上太后罢了。”
  皇帝道:“这么说来,那千百年来的皇后岂不是个个都盼着自己的夫君早些驾崩,儿子早些继位?”
  我诚实道:“大多数人确实如此。”
  皇帝对我眨了眨眼,道:“那灵儿呢?”
  我不愿在他跟前讲实话,便转而冷道:“一月前,我是真想杀了你,你说呢?”
  他听后不怒反笑道:“灵儿这是爱之深,恨之切。若你不爱我,又岂会真恨得想杀了我?谁会无缘无故去杀一个不相干的路人呢?”
  皇帝这话一语中的,却仍被我无情评价道:“歪理邪说。”
  皇帝笑而不恼,玩起了我的青丝,半晌后,我的手抚上了他坚实温暖的胸膛,道:“那陛下可曾真想过杀了臣妾?”
  他握住了我放在他胸膛上的手,道:“朕从头到尾都是同你闹着玩,若朕真对你起了杀意,你还能安然无恙地躺在朕的身旁?”
  皇帝的话咋听之下很暖,可细想后,却觉有一股寒意,好在他掌心的温暖足以驱赶他话语中的寒意。
  我默然着听他继续道:“只不过有一回,你杀意太重,重到朕以为你是真想杀了朕。那日朕是真被你气着了,气得朕都写起了……”
  我疑道:“写起了什么?”
  皇帝赶忙道:“没什么。”
  我觉事有蹊跷,但面上却未追问,只暗自将此话记在了心里,打算日后再去寻这蹊跷背后的缘故。
  一夜无事,南巡之期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一:差点就暴露了QAQ

☆、皇帝的日记:二十七杀上

  
  从京城出发已有十数日,此刻南巡队伍正顺运河,乘船而下。
  御船之上,我负手立于船头,遥望远方。
  我虽瞧不见自己的背影,但也觉现下自己的背影决计格外高大,格外具有天子风范。
  极目远眺,青山连绵,河阔岸平;回眼近看,白涛滚滚,浪击船头。
  此番美景着实看得人神清气爽,心生豪迈,也难怪以往的王侯将相、文人骚客到了此地,都会吟两首诗,作几篇赋。
  我看久了,竟也觉心痒手痒,恨不得立刻作几首歪诗,卖弄一番文采。我意一动,便下旨让宫人伺候笔墨。可待领命的宫人迅速将桌案搬到船头,备齐浓墨御笔后,我却后悔了。
  在作歪诗前,至少得先想出歪句。在卖弄文采前,首先得有文采。
  我如今架势摆得十足,身旁以伍好为首的宫人也正翘首以待,似都在盼着我能写出什么传世大作。
  但我明白,宫人们一般也不会真指望皇帝能写出什么传世大作,他们只不过是在等皇帝写完一首歪诗后,趁机跟着说几句恭维话,哄得皇帝龙颜大悦,也好讨些赏赐。
  大家都是当差的,只不过干的活计不一样,我很能理解他们,也很想给他们这个机会,听几句好话后,再赏点东西。可惜我如今连一句屁话都写不出来,还谈什么写诗?
  想了许久,我就憋出了两个字“河阔”,之后再无下文。
  伍好最有眼见力,见我提笔后久久未落,忙解围道:“船头风大,陛下可要回里间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不必了。”
  我一个眼色都还未来得及使,伍好就已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了乾坤,会意道:“奴才们在此煞了风景,这就退下。”
  宫人们走后,再无眼睛盯着,我便索性自暴自弃,在纸上画起了乌龟。
  我发觉自己这诗作不出来,这画画着倒还得心应手,不过数笔,一只小乌龟便跃然纸上。
  片刻后,一道冷声响起。
  “陛下的这只乌龟怕是画的连景善都不如。”
  我尴尬地放下了笔,道:“皇后不是要午后小憩吗,为何这么早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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