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领命便退了下去,“对了,茶坊那边人人瞧着热闹,里边闹得很,我瞧那南王世子提拎着茶壶好似到了后岩头的岸边去了。”
“我知晓了。”
佘笙言着便披上了一件厚重的斗篷,叫来小兰往着院子后院之内往着外头。
此地河道众多,笙园也是大的紧,门前有河,这门后亦是有着一条河。
河岸边她一眼便瞧见了有一抹锦衣坐在河边的乌篷船上。
“南王世子好生让人难寻。”佘笙行到南翔旁而道。
南翔叹气道:“只是觉得这上头要斗,南王府纵使是富贵也只能堪堪受着,使了计谋终归是不如皇室之权的。”
“这么说是何意?”佘笙问着。
“你难道不知让母妃应承下苏八小姐入南王府之门是大慈山上的太后之意吗?”南翔道着,“昨日夜里我瞧着南翼跟着苏家夫人而来。问了下他缘由,太后定下了二月初三让苏八小姐入门,可这我南王府还未嫌弃起苏家来,这苏家反倒是嫌弃我南王家来了。”
“苏家虽在爵位之上比不上南王府,可你也该知晓南王府无权,苏家有的是实打实朝中权利。”佘笙淡声言着,怪不得净慧师太会对自己言那番话了。
师太虽在山上佛前,可对红尘之事倒是了然的很,也不愧为母仪天下之人。
南翔大声笑着:“是啊,苏家强势,哪怕是一个党派之中大学士的孙女都可以仗着苏家大树在府中招摇。”
“世子爷,女子终归是要出嫁从夫的。”佘笙清冷地说着。
南翔笑意渐渐地敛下,道着:“小时候母妃便言我没用,比不上翼弟,但凡我若是有些用的,也不至于在翼弟的婚事之上处处受制。”
“男子三十而立,世子年岁还未到大可不必为此烦忧,更何况那苏家强势惯了。”佘笙言着。
南翔怀着内疚之意言道:“也是对不住你了,要让佘锦去了苏家再嫁给翼儿,到时候佘锦便不是坊主的姊妹了。”
佘笙拧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你这话是何意思?苏珍珠不是已经定下了婚约吗?”
“苏家此次来山阴不就是不想要苏珍珠嫁给王府,起了偷梁换柱之心。”南翔道着。
佘笙四处望了一番低声言着:“此次婚事乃是陛下所赐,苏家无这般大的胆子吧!”
“南翼他听来的事哪里会有假的?好似苏家以前有过一个三小姐,因着已被赶出了苏府,可苏府姑娘的排行未变,圣旨上边说的是行八之女,佘锦若是过继过给苏家,这轮过去的排行便是第八。”南翔解释着。
佘笙手紧握在轮椅扶手上边,原苏府要认佘锦是存了这个意思。
不管怎得说她定不会答应佘锦入苏家门的,哪怕是眼睁睁地瞧着苏珍珠嫁进南王府。
现下苏家连一个排行都要将她给抹了去。
是有多嫌弃她这个灾星?
心下她觉得更寒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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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茶坊外头,大块头的张大妞往门口这么一坐两旁已经无多少人可走路了,旁处瞧着热闹之人围做一个大圈外头的人还踮着脚尖瞧着。
佘锦被五娘拉着来了门口,见着张大妞正喝着一个老农递上来的清水,清水入了大妞那张血盆大口。
张大妞轻轻地抿了抿唇瓣便道:“此水乃是犭央湖水。”
“奇了,知府小姐是从何得知的?怎得我着老头就喝不出犭央湖水与旁的水的不同来?”老农面露异色地言道。
“水是皆不相同的,长安之水与江南之水便是有不同之处,而江南之中钱塘流域之江湖水与山泉井水又乃是不同的。”张大妞抓了一把桔红糕往嘴里说着。
佘锦见着张大妞虽不喜她,却也是恭敬地福了身子道:“张小姐,你可真能品出每处水的不同来?”
“自然。”张大妞对佘锦还尚且有些怒气,难免多添了几丝不屑之意,“唯独你家茶坊之中水我品不出来来处,定是你们挖了口丼在井中下了药物,遂着水才会如此甘甜清冽。”
佘锦瞧向五娘,五娘轻摇了摇头,一壶茶坊独有水源定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
佘锦便道:“若是我家水但凡是有些问题的,这里的老茶客早便身子有不妥之处了,怎得还会没事?”
“佘锦,许是那些慢性之药呢?一日两日察觉不出来,到了后头怕是就要病发了。”佘家有个约莫着十四五岁的大姑娘叉腰说着。
“佘钰,你们大可去请大夫来瞧瞧这水中可有别的东西,若是有的话我佘锦愿意坐牢杀头!”佘锦举着三根手指保证着。
“谁要你的头,谁人不知这绍兴城中的大夫就与你们笙园走得亲近。”佘钰言着。
佘锦对着张大妞说道:“张小姐尽管请张大人来查查,咱们一壶茶坊向来是规矩做生意的。”
五娘焦急地很,拉着佘锦轻声道:“二小姐莫要惹了官司。”
佘锦却甩开五娘拉着她衣角的手道:“五娘,我佘锦不怕官府来查,咱们的水是毫无差处的,品水的本事我亦不比张小姐来的低,且我家各个茶坊当中之水都取的是当地最上等的泉水。”
“佘二小姐也有这个本事?莫要吹牛了。”张大妞身旁的丫鬟轻笑道,“我家张小姐可是从小这舌头就灵敏得紧。”
张大妞拦着身边的奴仆,站起来满脸堆满横肉地言着:“不如咱们就来打个赌,若是你品错了水这一壶茶坊就归了我,若是品对了我就喝下你家的一整桶水,已正你家水源之青白。”
“好!”佘锦满口应着。
五娘心下一个激灵,忙让着飞儿去寻佘笙,二小姐应下的也太快了些。
☆、第一百二十章 悍妻
张大妞见佘锦应了下来,便对着方才拿水上来的那些人道:“你们再去打水过来。”
不到片刻,就有不少百姓端着水碗过来。
佘锦虽从小锦衣玉食但也无娇气一说,也不嫌弃破碗便喝了起来:“这是鉴湖水,豆腐二伯您家做豆腐用的鉴湖水我若是品不出来也就白吃您家这么多年的豆腐了。”
这豆腐有双关之意,引得围观之人一阵笑意。
“二小姐。”五娘焦急地言着,别说佘锦那一壶茶坊去作赌了,这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这种玩笑便不是一桩好事,哪个官家子弟会要这般大大咧咧女子的。
豆腐二伯大声道着:“老头子豆腐好吃,不过小女儿家的豆腐更是有滋味。”
“二伯,我怎得见得您家二伯母拿着菜刀过来了?”佘锦扬长了头笑道。
豆腐二伯缩着头快走,口中还骂骂咧咧地言道:“天杀的婆娘,三从四德可知晓,若你杀了我你犯了七出之条待到了阎罗王的殿里我定要休了你不可。”
“哈哈哈。”满场亦是一阵哄笑之声。
佘笙跟着飞儿过来之时便听方才佘锦之话,见着豆腐二伯如此怕妻子的模样,微微勾了唇角。
飞儿道着:“这豆腐二伯也忒胆小了点,如此怕娘子,都知晓是二小姐骗他的话,他还真灰溜溜地走了。”
“飞儿,这并非胆小,也非怕,而是正因将他娘子放在了心尖上。这样的男子才值得女子依靠一生。平日里踏实着卖着豆腐干着活,虽唠叨着要下地狱休妻,可到了地狱里头早就喝了孟婆汤哪里记得此事。”佘笙淡然言着。
佘飞挠了挠头皮道:“东家,飞儿还是不明,这大印男子为尊,怎得惧内非胆小呢?”
“你年岁小,不懂。”
佘笙眸光一扫,见得一个巷子口,南翼抱着一把剑一直望着前头的佘锦。
佘笙也不再上前,趁着人群无人在意她,往着茶坊的二楼头号包厢之中而去。
她甫一开了包厢之门,见到顾延也在上头望着底下,“飞儿,头号包厢有客怎得不挂牌子出去?”
“东家,客都在门口瞧着热闹……”佘飞着本欲解释一番的,见着佘笙眸光不善便言着,“东家,我这便就出去挂牌子。”
“恩。”佘笙沉声道着,也摇着轮椅正欲往旁处的厢房而去。
顾延上前关了门,阻了她的去处道:“旁处没这屋中看的灵清,佘锦胆子也太大了些,敢以一壶茶坊作赌。”
“她敢作赌便是有这本事在身上的。”佘笙淡然说着。
顾延见着她道:“你就不怕万一她出了错,将一壶茶坊真给了旁人,日后你可无银子了。”
“变卖地产家财也能得不少的银子。”佘笙倒是丝毫没有惧意,只是佘锦用一壶茶坊作赌是太不妥当了些。
“方才你与南翔谈了些何事?”顾延缓了声问道。
“无事,好友之间寒暄罢了。”
“我怎得听顾剑说苏家欲要将苏年锦的排行都给消了去,日后府中的苏珍恩便是苏三小姐,苏珍珠便是苏七小姐。”顾延见着佘笙的面色问道。
“你若是嫌我今日里吐得血还不够多,尽管拿这事来怄我。”佘笙没个好气地说道,低头看着茶坊门口的热闹。
顾延走到她前边言道:“可你不觉得正是因了如此,你能真正摆脱苏家了吗?苏三小姐连个排行都没了,日后你与苏府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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