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锦喋喋不休地说着。
佘笙虚弱地起身道着:“苏府今日抄家?”
“是呐,今日龙抬头陛下特意选在今日便是要震慑天下人。”
佘笙自床上而起,扶着床沿道着:“我要去苏家。”
“阿姐,你这身子虚弱得很,其实你与姐夫闹什么别扭呢?历经如此多事兜兜转转你又何必如此折磨姐夫,又折磨你自己呢?”
佘笙苦笑着说道:“锦儿,我并非折磨我自个儿,而是不想折磨自个儿,因我走不出心中那曲折的障。”
“您这还不叫折磨自个儿呐?你瞧瞧你这才一月不到的功夫就把自个儿弄得如此虚弱,太医都说了您的病都好了,如今您有的都是心病,您何苦来的呢?有姐夫在您身旁时您从来不是这样的。”佘锦道着。
佘笙挽着发髻道:“你与南翼如何了?可有动静?”
“什么动静?”
“孩子。”佘笙对镜道着,“我想见见茶市风光等茶市一了我便回笙园去了,到时一切尽看你自个儿的造化了。”
“阿姐,孩子的是不急,我晓得这官场不好混,可我有顾皇后兰妃新帝身世皇室秘辛在,就算君是老虎我亦不惧!”佘锦吐舌道着,“这秘辛我可连南翼都没说。”
佘笙道着:“秘辛不一定能保命反而引来祸端,对了,寻荇就拜托你照顾着了,景阳终究也是个男子恐他照料不好。”
“阿姐,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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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大街上,待着盔甲的侍卫包围了整个苏府,拿枪而入的士兵一分为十队,各自搜查着。
而苏老相爷已带着苏家众人在院中守候。
☆、第三百四十九章 心结散
顾黎叹气道着:“您呐定是要让您安享晚年了的,可您这子孙有罪者皆轻饶不过。”
“还得谢驸马爷尚且给苏家留了珍乾珍川两条血脉。”
顾黎笑了笑,“苏珍乾乃是因延儿顾念着苏夏氏对佘笙尚好的份上,而苏珍川乃是一个难弄之人,江南武林他才小小一计就闹出大风波来,如若不留他一命许会成大印一大敌,不如在西边封他为王守卫大印安宁。”
“新皇不怕他在西梁造反吗?”苏通皱着眉头。
“不会。”顾延从马车里出来道着,“西梁要有造反的余地尚且得要二十余年的功夫,倒是他的女儿许都有了大印太子,且您还记得晴丹?”
“名妓晴丹?”苏通问道。
“正是。”顾延点头道,“您自认是冷情不近女色之人,可你的孙儿不同,在您让他诛杀了亲姐之时,晴丹便是他的依靠,苏珍川是个尚且有情之人,如若无情,许你我联手都不是其对手。”
“他与皇后勾结,老夫却时不知,是小看了他!”苏通已是满脸沟壑,苍白胡须显得满脸风霜,“顾延,你本应该是神清气爽的模样,你赢了老夫,可又为何比这苏家即死之人还要颓废?”
顾延低眉道着:“不,您赢了,我如今活着一如行尸走肉罢了,您二十五年前就已然赢了。”
顾黎拍了拍顾延的肩膀道着:“总能走出的。”
天下间,朝堂斗争终有个胜负之时,可情这一字无胜负之分,不知这两个孩子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别扭到何时去。
“你们不能绑我,别动我,我乃是西梁王的亲生娘亲,我乃是长公主的亲家,新皇后的外祖母你们不得杀我!”
张姨娘大声道着,不甘心被侍卫带走。
苏布听着心烦道着:“闭嘴吧你,你与张家做了那么多滥用权谋黄金害人命之事,张大妞是废太子妃都沦落为奴籍,你说这么多也是无能为力了的,早知当年就不该留下那个灾星。”
“什么灾星?姑爷,姑爷,求你看在我是你岳母的份上饶了我,我日后定不说佘笙是灾星了!”张姨娘跪在顾延面前道着。
顾延摇头说着:“本该饶了你的,可你去了一趟江南便贪污了一万两银,当时我求你之时,你与苏布二人皆不认佘笙,如今我已做不了主,陛下圣旨已下。”
“苏年锦,你这个灾星,我便是化作厉鬼都不放过你的!”张姨娘被拖下去的时候大声喊着。
在苏府门口的佘笙听着这话,拧紧了心,眼眶红了,泪珠流了。
苏通看向门口的一道素色身影,笑道:“这几日老夫一直再想苦苦遵循太宗之意又有什么必要,正如年锦在朝堂上所说的那番话,老夫想为忠臣,可老夫的忠实乃是愚忠。
老夫当年也该劝阻太宗才是,老夫所想如若太宗在世晓得孙女与兰妃之子结亲应当也会放手,是老夫多年来都未曾想个明白。
年锦,进来吧,终究是苏府对不住你,祖父错了,灾星也好福星也罢,终究是老夫自个儿种下的因哪怕今日苏家败露亦不是你害得,而是老夫所为结的果。”
顾延也回头看向门外,月余不见,她消瘦了许多许多。
佘笙入了门槛里头,趴在了顾延的怀中落着泪,她已顾不得许多,只想在顾延怀中大肆得哭一场,日后再也不会有此心疼了,张姨娘与苏布罪有应得,日后再无他二人也无她再伤怀之刻了。
顾延伸手轻拍着她的背,方才张氏那话她听得应当是心疼至极吧。
“长公主昨日来寻过老夫,是想要老夫解了你心中的心结,其实这心结该你自己去解,你说忠分两种,可孝亦分两种,何为愚孝何为孝道你都廿五了也该明白。
你怕苏家不是因为你怕你没能力抵抗苏家,而是你自小习得孝道,苏家子孙皆是孝顺的,你却执念于孝这一字中,也执念于家这一字中。
顾延他解不了你的结却能将你隐藏在心底的苏年锦给逼出来,你本想着让苏府不存在了就能解了你的心结吧,其实你的心结早就该解了。
佘锦这个丫头在朝堂之中张口闭口就是她阿姐,还有顾延,还有长公主贵为千金之躯皆将你当做家人一般,你怕被家人给抛弃,怕无家人在身旁,其实一直有。”
苏通拄着拐杖摸着白须道着。
“其实一直有。”佘笙喃喃道。
苏通点头道着:“你所珍贵的东西一直有,只不过你不明白是何人罢了,你太拘泥于血缘愚孝,你从不是灾星,灾星乃是种下因之人,老夫悟得太迟太迟了……”
“祖父!”
佘笙见着苏通倒在地上连连喊道。
顾延也忙着过去摸上了苏通的脉搏,“老相爷。”
“活了那么久老夫值了,年锦,把姓名改回来吧,佘笙此名太过凉薄,年锦年锦,愿你日后年年锦绣,雪落飘杏白印红,日落云密惊雷冲。若道江山何为喜,莫若贪尽百官忠。你可曾还记得?”苏通讲得极其吃力。
“记得。”佘笙落泪道着,她未曾想到幼时之诗苏老相爷还记得。
“孩子,是老夫对不住你,顾延,老夫把最好的孙女托付给你了,一年也好两年也好你都不得抛弃她……”
“祖父你放心,我会的。”顾延单手揽着佘笙道。
佘笙的泪水止不住地流。
苏老相爷咽了气,在场的侍卫也都随着顾黎顾延下跪。
抛却苏通贪污弄权之事,大印王朝有今日,苏通之功不见其师简相,虽有些许保守之见,终也是功大于弊的。
“佘笙,佘笙。”顾延看着倒在怀中的佘笙,连将她抱起找来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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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闺阁内,佘笙睁开眼来,此处熟悉的很,好似是她十年前所住之所。
“郡王爷,这夫人虽是没了寒病可近月来心病已累怕是难以长久,还是请她宽心罢!”
“下去吧。”
顾延走到佘笙床边见她醒来道着:“祖父所言你可还记得,莫要再折磨我了,可好?”
☆、第三百五十章 天下第一壶
“湛郎。”佘笙扑进他的怀中,“我这不是折磨你,而是不知该如何办才好,灾星一词随我多年,我不是有意折磨你,而是以为不见你便能解了心结,可我错了,这月余来我的心忍不住的思你念你。”
她悟了秋茶二字,秋茶之所以珍贵是因要寒冬腊月开春之后才有新茶,而新茶之后亦是酷暑三伏天,得那时那才有秋茶可摘。
可秋茶虽是珍贵,只有识得它的人才珍贵,中原由来好几朝只有净慧师太一人知晓秋茶。
而她所珍惜的实然一直都没有消失,佘锦,五娘,小梨小兰虽身份有别,可却也是她一直寻着的亲情,整整十一年多了吧。
“为夫亦想你,好不容易养了点肉又瘦了。”
“你还是不蓄胡子俊朗。”佘笙摸着顾延唇边道着。
“那你给为夫剃了,可好?”
“好。”佘笙点点头,“此处是苏府?”
“恩,此处赐给新任左右二相”
“左右二相同处一院?”佘笙问着。
“本是夫妻有何不可?”
“景阳疯了吧?佘锦与南翼不得日日相吵?”佘笙惊道。“且这二人无为官之经验如何是好?”
“这个陛下可不比舅舅傻,如若佘锦有事你与我会不会相帮?”
佘笙不假思索地道着:“定然会的。”
“遂日后你我身在江南许也要为朝堂政事头疼的很,如若不是端阳王拦着,许景阳都要仿宋迁都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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