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忍了下去,一步已能跨出便好。
顾延见她动作僵硬,索性将她打横抱起往着外头走着。
“小姐,顾相爷。”银铃儿听得门打开之声连起来道着。
“顾相爷,可是本朝的左相爷?”杨师傅起身看着顾延道。
顾延倒是谦逊得点头道着:“未能给杨老行礼还请见谅。”
“应当是草民给顾相爷见礼才是,早便听闻顾相爷也来了江南,还想着能见上一面。不知顾相爷能否与草民单独一谈。”
“佘笙不是外人,有何话你直说便是。”顾延丝毫未有要将佘笙放下来的意思,他日日吃喝着那药。
好容易能有力气抱着佘笙了哪里肯放下。
杨师傅轻笑着摇头道:“顾家果真都是痴情种,东家有福气了。这二本乃是草民费尽心思写得《苏茶》,请相爷过目。”
“杨师傅有此等宝书也理应给我才是,给他浪费了去。”佘笙说道。
顾延将佘笙放置在银铃儿推出来的轮椅之上,双手恭敬地接过道着:“杨老为朝廷之事,想必陛下也会铭记于心的。”
“陛下是何心思我亦知晓,可若是要成就一番盛世,权臣势力滔天是断无可能有盛世荣华。”杨师傅双手抱拳恭敬道着,“如今我在这世间是未有遗憾了。”
佘笙听着杨师傅这话,才明了此本苏茶定不会是关于茶之事,许是朝堂之上的官员争斗,她便是有意探听也不好直接去问顾延要。
顾延纵使欢喜着她,可他亦是大印皇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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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冰化,江水回暖,桃树皆已绽开了花苞。
茶山之上佘笙这几日里除了查账,处理着外县其余茶坊传来的大事之外,得了闲暇便与着顾延在一道玩起长行局,牌九来。
偶尔也与杨老夫妇吟诗作对,下棋做乐。
在这茶山上头,佘笙多了以往不曾有的些许笑颜,快活日子过得极快,一下子便到了三月二。
从魏晋之时三月三的上巳节城中多是热闹的。
除了戏班子在土地庙中唱着王母祝寿的戏剧,水面之上游舫不少,里头也是有着不少宴席。
“佘坊主,这便是今年上巳节邀请您的帖子,沈老爷说了务必请您去一趟沈园里头。”飞儿带着几叠帖子过来。
佘笙见着头疼道着:“比去年整整得多了一倍帖子,沈老爷怕是被梅知府给逼急了才来寻得我。明日我便去沈园里头,其余得尽数以礼相推了吧。”
“坊主,那魏公子来讨要你年里头收集的茶树上的雪水。”飞儿言着。
佘笙应着:“你便寻几个茶娘去管着,将好茶送过去便是,往年里也皆是如此的。”
“是。”佘飞领了命下山而去。
顾延这才从外边进了佘笙的屋子里道着:“来请你的帖子倒比我的要多。”
“不正是你给我寻来的麻烦。”佘笙将算盘计了数写到了一旁而带些薄怒道着。
顾延见她生了气,连过去说道:“哪里就是我给你惹得麻烦?”
“捐银一事我乃是江浙两广茶商之首,若我不捐旁人定不会捐,若我捐了旁人定要怨我,不捐又恐朝廷使绊子,左右捐不捐的我都安生不了。”
顾延说道:“原是此事,朝廷哪会因商户不捐而使绊子,被史官晓得了记下一笔,陛下颜面不尽失了吗?”
佘笙放下毛笔道着:“可有些胆小得不会如此想的。罢了,左右他们都是想要我去做这个出头鸟。”
佘笙这无奈之话传入顾延耳里,让他不由地一阵心疼道着:“这些人为何要你一个女子出来主事,他等不愿意得罪人就让你去得罪。”
“让我主事也好,总好过被旁的人占了首去,好不容易到了这个位置守着便好。”佘笙道着,如今她已是败不得了。
“年锦,三月三了,我只可在江南待二月的功夫了。”顾延忽的说道。
这十余日里他们吃住一道,比往些时日要来的更亲近些。
佘笙这几日里在房中算账理事,由得顾延在旁处陪着说笑陪玩,她都快要忘了这日子过的如此快。
那日里听闻他也是只来江南六月的。
“如此我也该让媒婆备起人来了。”佘笙淡声掩盖着心中的不舍。
顾延听着她这话说道:“佘笙,就与我同入长安罢。”
“独独仅踏入长安便可吗?顾延,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我也与你说过些许遍了,不愿再多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想不通透
“你瞧着杨老与夫人,白头偕老也无子嗣,青山幽幽静静得听着曲儿这不就是你属意的安稳人生吗?”顾延问道。
“可你无法许我这一生,若是你真为了我而抛弃顾家抛弃朝堂,我反而会觉得你怯懦。
既是只有两月的时光你我便不要吵了。”佘笙道着。
顾延道着:“这不叫吵,你终究就是信不过我而已,也怕我会如同苏家那般抛了你,遂你心里头一直不让我进入。
这些时日我原以为你见到杨老夫妇能想通透的,你终究还是想不通透。”
“我只恨生来不是你这等身份,若是如你一般的家世我必定不会如此。”佘笙咬着唇角硬声而道。
“这与家世又何关联?你原本苏家女儿的家世又差在了哪里?既到了今日,你还是如此,我先回顾府去住了。小剑与萦儿都会留在你身旁的。”顾延带着些怨气地道着。
佘笙手一凉道着:“何必还要留下小剑与萦儿,我身旁不缺人。”
“你连一句挽留我之话都无吗?”顾延眼中含痛地问着佘笙道。
佘笙拱手道着:“我之心思如何我想你能明白,非我不愿挽留而是无法。”
“咳咳咳。”顾延连声咳着,看了她一眼甩手而出了门,再被她这么伤心下去,他这病也比她好不得了。
作坊之外,他见着杨师傅夫妇一道颤微着搬着水桶到了一棵茶树跟前,两人相视一笑羡煞旁人。
他曾以为自个儿与佘笙也会有如同她们一般的日子,可却是他的臆想罢了。
哪怕他信誓旦旦地能护佘笙周全,可佘笙不愿信,他亦是无法的。
“顾相爷,要走?”杨老放下手中的吊桶见得顾延问道。
顾延点头应着:“恩,告辞。”
“相爷与东家闹别扭了吧?且听老婆子一句话,能入得了坊主心中之人甚少,您二人若是相互欢喜有哪道槛还踏不过去?”
“她都不愿与我携手,又何谈要迈过一道槛了呢?”顾延苦笑着说道。
“左相爷,您错了,东家这么一个凉薄的人一旦有人入了她的心,要离开她的心便就难了。
一旦成了她心中的执念让她在心底里郁结,哪怕是个身子康健之人也得害了相思病,更何况是东家了呢!”
“老婆子,小年轻之事你我还是莫要掺和的好。”
顾延听着杨老夫妇之话,言道:“虽入了她的心,可我也比不得她求的安稳,早知如今往些时日里便不能对她动了这情丝。”
他以往的自信早已这些时日里被佘笙的冷淡消磨得全无了。
他本以为能化得了她心中寒冰,二人便能在了一处。
到头来进了她的心,她却还是顾念着这旁的这些。
就算她是多疑多虑之人,他这般待她也该化了她心中的疑虑。
可她是处处提防这他,丝毫不减对他多虑多疑。
这让顾延不由得痛心。
“要老婆子说句大不敬之话,你二人都乃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身子差成这幅模样再纠结这个纠结那个,一旦有日离了世终究还是个遗憾。
古来迎亲皆在正月二月腊月里头,可过几日的三月十八是成亲的大好日子,要三书六聘的话您也该去寻个媒人来。”
“她不愿,我又怎可逼她。”顾延说着。
“若是东家觉得不安稳,相爷何不先给她一个名分安稳她的心思?老婆子还想入土前饮上一杯东家的喜酒呢!”杨苏氏慈祥着笑道。
顾延已动了些心思,她一直以为自个儿是玩笑之言,他却是一直顾及着她的心思怕她不愿意嫁,如这杨苏氏所说不如就让姑姑再来提亲试试。
左右也不是第一回了,大不了再被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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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节端的是热闹,沈园门口外客不断。
一见佘笙下了马车,便有不少茶商围了上来。
“佘坊主你总算来了,想必梅知府大人来寻你谈过了,此事你看如何是好?”
“这茶税一加我等都只有委屈,如今还有花这等子钱,哪里来的银子呐!”
“就是,此事我们以佘坊主马首是瞻。”
佘笙推着轮椅往里头走着而道:“一壶茶坊如今呐是穷得很,刚替本家补了好些亏本大窟窿,又年初嫁了妹子的。新茶还未到时候采摘,这眼看着预缴的订金都要用完了去。”
明光听得佘笙之话,暗笑,她若是穷,这里的人怕都是些乞丐了。
小梨的嫁妆他虽无意去染指,可入府库之时有着管家登记了番。
连跟他在外经商多年的管家都忍不住地喟叹那嫁妆中的金银之多,来禀告他要另找个可靠的府库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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