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苍流掌门的来信。”
弋栖月拽过信来拆开,目光一溜,大抵读了两三遍。
湛玖只觉得陛下的面色很奇怪。
或者说,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
而弋栖月也是的的确确地、想冷笑,想发怒,又想干干净净地择开自己。
因为墨苍落这封信,写得沉痛至极——
大意便是。
只怕前往北都又要晚上十日,原因是他的嫣儿病了。
为什么病呢?因为肩头的伤复发了。
是什么伤呢?是小时候意外被‘甩’的刀伤,后来夜宸卿前往苍流时候,又用暗器刺入,如今伤得可不轻。
墨苍落那字里行间,可心疼呢。
于是,起初是说要去的晚了,末了又说——
虽说陛下同东国夜君恩断义绝,没有什么情义了,但只盼陛下肯念及同我的情谊,以及同嫣儿的同门之谊,帮寻夜君来,让他墨苍落同夜君见上一面,谈妥那暗器之事。
呵。
弋栖月只觉得自己无力控制自己的神色。
墨苍落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是皇帝?朕在追着你跑,赶着你往上贴?你优越地以为,你说话温柔一点,朕就会稀罕同时芜嫣共同‘服侍’你?
墨苍落,你知不知道,你在一点一滴地、消磨朕对你仅剩的回忆和好感?
弋栖月咬了咬牙,随后又细细将这封信瞧了一遍。
心下却又想——
当初墨苍落提起时芜嫣丢了孩子,云淡风轻。
为何如今又这般热心了?
莫不是,墨苍落的目的本就不在于时芜嫣……
而是在于,在她弋栖月同夜宸卿再无瓜葛的时候,由他同夜宸卿密谈……
墨苍落,他就是一匹恶狼啊。
哪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
弋栖月心头一凛,却又盘算不轻。
思量间,只是飞快地从一旁执了纸笔来。
想不清楚,就选择最稳妥的。
——她要回绝这封信。
她要拖延,至少拖延到解药到手之时!
番外 七夕番外 画中人(前期番外)
秋意方至,夜幕未降,弋栖月搁下手中批改奏折的笔,看着天边的晚岚。
一旁,碧溪和卧雪默然侍立,见她搁笔,碧溪终于上前一步,行礼道:“陛下,已过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其实也怪不得碧溪,弋栖月在批改奏折方面本就是个急性子,总想着早日批改完,早日便能处理完这些事务,故而特意交代,用膳之类的事宜,若非是分外耽搁,便不必说,待她处理完事情,再做算计。
弋栖月闻言点点头,又道:“来一碗燕窝便好,不必让御膳房再多操持了。”
“是。”碧溪颔首,行了礼,匆忙离开。
弋栖月忽又对卧雪道:“去寻个白芷香来罢,今年早立秋,凉得早些。”
卧雪俯首称是,也匆忙着去了。
‘打发’走了这二人,弋栖月执起笔来,随手取了纸来,在上面描画着,一笔一划,却只勾勒出一张脸来——模样清秀,似是那人的眉眼入了画。
她又提笔在纸上画着,这人的肖像便只差一个嘴了——她想画出他的唇来,让他的薄唇上扬,要一个温柔的弧度,就像、就像——他当初展露给时芜嫣的那个笑容。
终究还是落了笔,她笔势一挑,可画出来的笑容却分外诡异,弋栖月颦眉,忽而又在心中凄凉地原谅了自己——是了,他几乎不曾对她笑过呢。
终究是搁了笔,将纸团作一团丢开,却忽而听见前方,一声恭敬的:“陛下。”
弋栖月抬起头来,却见夜宸卿执着盘子立在她面前,盘子里,左侧搁着燕窝,左侧置着香料,他将盘子搁在一侧,复又行了礼。
弋栖月瞧着面前这张分外熟悉的脸,不着痕迹地晃了晃手上的木镯,忽而抬手:“宸卿,过来。”
夜宸卿垂眸称是,他的睫毛垂下的瞬间如同蝶翼扑闪。
他行至她面前,却见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描画着他的脸,弋栖月用手拂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面庞,忽而将食指停留在他的唇角处,她想着,若是他笑,会是什么模样?
夜宸卿只是向前俯着身子,任由她触碰描摹——他是她的男侍,她对他做什么事,都不为过。
半晌,弋栖月忽而放下手来,道:“前些日子西边的番商进贡,送了些扇子过来,朕记得你欢喜,便去瞧瞧,都带回潋玉宫去罢。”
夜宸卿闻言,行礼道:“多谢陛下。”
弋栖月颔首,忽而又道:“对了,先将这香点上,你若还有兴致,看书、弹琴都好。”
夜宸卿也知今晚她无意陪他多聊,他本也不是那等无事叨扰的人儿,寻常时候,只是在潋玉宫待她驾临,可今日毕竟不是寻常的日子,七夕之日,他是她宫中唯一的男侍,若是他不来瞧她,怕是会被宫里人说道。
不仅仅是说道他,也是说道她。
陛下似乎也是考虑到了此事,故而肯留他在此。
夜宸卿点了香炉,在那边,抬起手来,轻轻抚弄着那些扇子,他却是欢喜这物什,可此时,心思却不在上面。
七夕乃是情人、爱人一同过的日子,他自知他不是她所爱,可是如今,怕是连个情字都谈不上了。
他索性坐在琴旁抚起琴来,这是一曲相思,婉转动人,可他心中流淌出来的曲子,皆是冷清得似无情无心。
他忽而抬眸,却见弋栖月一手执着银勺,那勺儿里盛着燕窝,她微微张着口,却是瞧着他抚琴,一动不动,夜宸卿忽而一扬唇:“陛下,趁热用膳,莫待它凉了。”
弋栖月闻言回过神来,瞧见他的笑容,却又是一愣。
夜宸卿浅笑:“陛下,可是需臣下服侍?”
弋栖月回过神来,摇首道:“不必了。”也不再言语,却是飞快地吃着燕窝。
夜宸卿便垂眸抚着琴,知道她吃得分外快,唇边不免带了一抹笑。
不知过了多久,月上危楼,夜色如水。
夜宸卿一曲毕了,压弦,抬眸看去,却见陛下伏在案上,手旁,是一幅画。
他走上前去,本想扶她上榻,却无意间瞥见了那画:
那画中,一个面容同他甚为肖似的男子执着长剑,面上带笑,他的身后,是一派水色山光,云雾缭绕。
他的面上漾起一抹苦笑。
像他,又如何?
终究不是他。
正文 257 他平日不喜的高领外衫
“无妨,墨掌门无需介怀,大可再晚归半月。”
“朕亦有要事,于西国公子炙,两年未见,甚是想念,加以歉疚,近日朕欲前往探看,亦无暇招待墨掌门,只盼墨掌门不加介意。”
“至于东国夜君一事,朕心惴惴。”
“朕与东国夜君自他日一别,形容陌路,或为仇敌,见面难言三句好,平日同园亦不见,言谈不对盘,话语不及义,朕不欲见他,他无意瞧朕,雷鸣霍霍,电光石火。”
“只怕朕无颜寻东国夜君约谈,抑或是,即便朕约,东国夜君亦是不允。”
“如今墨掌门既是牵肠挂肚,萦绕在怀,朕自当代墨掌门一问,以显诚意,只盼如事不成,掌门莫要见怪。”
弋栖月提笔,这么一封回信,一气呵成。
写完搁下笔一读,便是自己都惊叹——这许多年来,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愈发见长了。
寻常时候还需要思量一二才能讲出口,如今……
随随便便,提笔便写。
仿佛昨晚她是同夜宸卿结结实实吵了一架,互怼得厉害,而不是她笑呵呵地装作‘梦中人’,把醉了酒的堂堂东国夜君给目垂了。
还有便是百里炙的事。
弋栖月的的确确是要去瞧的,但是距离去瞧少说也还有一个月,绝不是这般早的。
只是一瞧墨苍落这番话,她就偏要用过往的事去煞一煞他。
自然也是她在提醒他——
不要忘了炙,是你杀了他。
至于墨苍落会不会瞧这封信,以及,他是否会同时芜嫣一起瞧这封信,他瞧过去又如何想,弋栖月只觉着都是小事了。
总归是要被她堵得讲不出话来,只可惜相隔千里她瞧不见他吃瘪的狼狈模样了。
弋栖月折起信来,低眉瞧着,眼里依旧是光华陡转。
思量间却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湛玖便也接过信称是,匆匆而去。
他的身影一掠消失,弋栖月便转身打开窗子。
闷,堵。
-
耶律泽在东国和北国的压迫下,终究还是选择了委曲求全。
谈判桌上,他终究是低眉顺眼地签了字。
可是弋栖月算计着,以耶律泽的野心,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弋栖月锁了眉头,一旁的夜宸卿,却依旧是容色淡淡。
——耶律泽依旧在同他约谈。
甚至,将时间约在了三国会谈恰恰结束三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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