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李尚义听着外头有狗叫声,起初他并未在意,还当李祺二人惊动了那几条畜生,今晚鞭炮响个不停,护院的狗都十分亢奋。很快狗叫声停了,有脚步声传来。
李尚义整日守在这里,自己人的脚步声他熟到不能再熟,觉着不对,腾地站起来,沉声喝道:“什么人!”便要去拿兵器。
谁料疯驼子反应更快,佝偻着身子,驼峰一下子就把他挤到一旁:“李祺?你领了谁来?”
李祺吭吭哧哧地道:“舒窈姑娘的几个随从,喝多了,非要来敬你的酒。”
后头果然响起程猴儿醉醺醺的声音:“姑爷,姑爷,大过年的,咱回不了家,来,让兄弟敬你一杯。”
李尚义脸色不大好看,忍了忍没有发作,正待和这些人好好说一说规矩,就见疯驼子已经抢先一步,把牢门打开了。
由外头涌进来的何止是程猴儿,足有十几个人,他们刚才在外边已经宰了李炎,这时候哪还会客气,谢平澜沉声吩咐:“别留活口。”三下五除二就将李尚义和那“小七”解决了。
李祺吓得都快尿了,连声道:“别杀我,舒窈姑娘,我投降,听话,是自己人啊。”
若是有空闲,明月其实颇想叫他死个明白,自己实在是有一万个杀他的理由,不过这会儿救子约要紧,没空同他废话,只能委屈他做个糊涂鬼。
她没有理睬李祺,直冲到铁笼子跟前,唤道:“王大人,王子约,醒醒,坚持住了,我们马上救你出来。”
隋顺一刀下去,李祺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笼子里王子约动了动,涩声道:“隋小姐?”
“是我呀,没错。振作些,你谢大哥也来了。”
两句话的工夫,谢平澜在李尚义身上搜出了那一大串钥匙,分给众人:“挨着试,快点。”
明月拿了钥匙过来,她比旁人更适合做这些细致的活儿,一边开锁,一边吩咐手下人:“隋顺,我们还得一会儿,你带两个人上去盯着点,别叫人把咱们堵在下面。”
隋顺领命而去。
足有一盏茶的工夫,众人才打开铁笼子,把王子约从里面解救出来。
谢平澜早就准备了一整套衣裳,一件件帮他换上。
子约太过虚弱,连话都说不了太多,更不用说走路,只能由人背着。
只凭他们这十几个人,由正门肯定是杀不出去,众人原路返回,好在这景国公府不大,三转两转就到了侧院的围墙后。
大伙焦急地等待,过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听着大街上乱了起来,不知是谁离远喊了声:“走水了!”
很快街道上奔跑呼喊声就盖过了远近的爆竹响,谢平澜说了声“走”,带着大伙翻过围墙,混在人群中往城西跑去。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他们会在中途和去官仓放火的巫晓元一行会和,而后趁着文武百官还在赴宴,官兵们忙着救火之际,神不知鬼不觉撤出石安,连夜赶往京城。
可谢平澜和明月等人在约好会和的街道上焦急地等了好半天,颈子都伸得长了,也不见自己人的身影。
他们呆的地方离官仓不远,风自西边带来大量的烟尘和呛人的焦糊味。
有几个瞧热闹的闲汉从着火的方向过来,边跑边喊:“那边打起来了!”
程猴儿连忙拦住了一个,问道:“老兄别忙走,不是着火了么,谁和谁打起来了?”
街上黑魆魆的,那闲汉没注意问他话的是什么人,道:“还会是谁,当然是官兵和抢粮的那些人,奶奶的,胆子太大了,这日子抢粮,是穷到过不去年了么?”
程猴儿还要细问究竟,那闲汉不耐烦地道:“那伙人反正是被官兵堵住了,正打着呐,想知道什么你不会自己去看吗?”
明月站在黑暗中,闻言和谢平澜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涌起不妙的预感。
计划里巫晓元那一队是放了火就撤,可没有交手这一说。
这闲汉说他们被官兵堵了只怕不假。
谢平澜压低声音道:“别等了,咱们兵分两路,我带几个人去接应一下,明月你先送子约出城。”
“好。程猴儿和隋顺跟着我就行,其他人你全都带走,”明月深深吸了口气,着意叮嘱他,“千万小心。”
她带来石安的这些手下大多是后期招揽的,身手都不错,相比之下程猴儿和隋顺就弱了些,但他二人跟随明月最久,明月用起来最是得心顺手。
谢平澜知道这不是推让的时候,把王子约交给隋顺照应,简单交待两句,带着几个人匆匆而去。
明月虽然担心得很,却不能乱了手脚,同两名心腹道:“走,咱们先出城。”
隋顺背起王子约,往城门方向而去。
李克明这会儿应该还未发现府中地牢出了事,只要他没有派人到城门口抓捕,他们一行编个瞎话出城应该不成问题。
但就在这时,趴在隋顺背上的王子约突然打了个冷颤,跟着牙齿咔咔轻响,他的身体在不停打颤,不要说背着他的隋顺,就连走在旁边的明月都觉出不对来。
☆、守病
“王大人, 王大人, 你感觉如何?”
明月暗道不好,凑在王子约耳边轻轻唤他。
黑暗中只听王子约呼吸急促, 隋顺道:“大小姐,他抖得厉害。”
明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触手滚烫, 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谢平澜提前做了很多安排, 唯独没有料到王子约突然发起烧来。刚从地牢里救出来那会儿他虚弱归虚弱,却不像这会儿病情来势凶猛,这个样子还能出城么?
出了石安城, 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到达附近的城镇,人生地不熟,就算赶得到,这大半夜的也不一定能找到大夫。
若是王子约有个好歹, 自己这些人冒着风险忙活这一通又图的什么。
不出城直接去找大夫吧,官仓那边情况似乎不大妙,等李韶安父子反应过来, 随即而来的必然就是关闭城门,挨家挨户的搜查。
石安不比京城, 他们在这里根基太浅了,躲得了一时, 早晚会露出行藏。
还有一个选择,便是去向平南郡主司徒绯求助。
不到山穷水尽,明月不想走这一步。
今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司徒绯又不傻,一旦自己找上门,自然会猜到官仓的火同这边有关系。她虽然说是对子约念念不忘,可大家毕竟是敌人,子约落入平南王府,生死完全听凭人家摆布,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囚禁罢了。
程猴儿和隋顺亦都有些彷徨,停了下来,等着听明月的吩咐。
明月权衡半晌,跺了跺脚:“别忙出城,先找个不起眼的医馆,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程猴儿应了一声,赶紧跑开几步拦了个路人:“兄台,请问这附近可有会治热症的大夫,我哥哥天黑前还好好的,突然发起高烧来,急等大夫救命。”
不说病因不成,这会儿城西正打着仗,若是被人误会成是由战场上逃出来的,只怕不等走远就会遭人举报。
一边走一边问,一连问到第四个人,对方才同情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黑影,啧啧两声:“除夕夜得急症,可真会挑时候。也不知什么病,要是伤寒的话就去前面古宁巷子第三家,找宫大夫看看吧。”
程猴儿打听清楚宫大夫家门口有什么特征,又特意问了问他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听对方说那宫大夫是个老头子,老伴早已经过世,唯一的女儿也嫁了人,他收了个学徒平时在身边伺候,这大过年的也不知还在不在,明月便打定了主意:就他了。
谢过那好心的路人,三人带着王子约直奔古宁巷子,找到第三家,程猴儿上前敲门。
敲了一阵不闻里面有人应声,明月怕时间长了惊动邻居,往四下瞧瞧,压低声音道:“别敲了,跳墙进去。”
程猴儿进去,将街门打开。
“小姐,里面的人,亮着灯呢。”
“好。”
明月等隋顺背着王子约先进去,在后面把街门关严了,上好门栓,几人蹑手蹑脚循着灯光摸过去,戳破窗纸,就见屋里一老一小正对坐着下棋。
老者看上去有五十来岁的模样,小的只有十四五,应该就是那姓宫的大夫和他的学徒。
宫大夫一手拿了本书,摇头晃脑颇为自得,轮到他了,就往棋盘上扫一眼,随便落下一子,时不时的还拿起酒杯抿上一口。
对方有两个人,隋顺将王子约悄悄放下来,冲程猴儿使了个眼色,当先推门而入。
宫大夫冷不防吓了一哆嗦:“你们干什么,何以私闯民宅?”
那学徒站起来就要喊。
隋顺和程猴儿一人一个,上前控制住。
明月还是第一次做这种理亏的事,硬起心肠进了屋子,先冲着宫大夫深施一礼,道:“宫大夫,我哥哥突犯急症,发烧昏厥,我等刚才在外头敲了半天的门,不得已只得行此下策,请您帮他瞧一瞧病。诊金在此,若是治得好他,我们另有重谢。”说话间掏出两锭银子来,直接放到了棋盘上。
宫大夫闻言松了口气,刚板起脸来刚要说话,旁边隋顺一抬胳膊,露出袖底的尖刀来,登时将他到嘴边的话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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