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才能够说明,他是真正为她好的。
能和他这样的人来往,成为朋友,也是她的荣幸。
“大小姐别这样说。到底我与纳兰清如是在一个屋檐下的,我也有责任。”他道。
她微微叹气。
真的同他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却这么的自责愧疚。
姜瑾觉得不能再停留这话茬太久了,于是忽然起身,吐了口气道:“同小公子闲谈过后,发现心里头舒畅许多了。”
“真的吗?那就好。”元堇德微微笑道。
她也回他一个清丽的笑容。
他瞧着瞧着,就有些移不开眼,想一直这么沉沦下去。
她缓缓的移开视线,道:“现在春令,桃花开得真好。纳兰府邸,想也是花香四溢吧。”
他摇了摇头,说道:“花开得再好,却无人有心思去欣赏。”
“小公子此话怎讲?”姜瑾问道。
元堇德叹了口气,走出了亭子,与她一起欣赏院子里的桃花,他道:“自从纳兰清如消失不见,叔母就一直郁郁寡欢的。叔伯也性情大变,变得冷漠寡言。这些,都是纳兰清如造成的。”
她偏头望着他的侧脸,冠带由细风缓缓的拂动。
元堇德感受到人儿的视线,便与她对上了,有些不解。
她悠悠的收回视线,望着那开得甚好的桃花,启唇道:“小公子正是风华之时,除了为朝廷国事效力,可还有另你想要去做的事情呢?”
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姜瑾走动了几步,停住微微侧身问道:“小公子可有心仪之人了?”
元堇德的心口猛然一跳,呼吸发紧。
他的眼微动,眉头蹙了起来。
“……暂,暂且,还没有。”他如是说。
甚好,她也可以当一回红娘了。
“我为小公子做一回媒人可好?虽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素日里还是认得一些宦家女眷的。若小公子想,阿瑾……”
她话还未言完,就被元堇德打断了。
“不劳大小姐挂心了,堇德还没有这个想法。”他婉拒道。
既如此,那便也罢了吧。
姜瑾笑,“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了。”
“时辰不早了,堇德回去还要处理一些公务。大小姐,告辞。”
言完,元堇德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拖累她,从后墙翻出去了。
……呃。
她抬眼瞧了瞧日头,快要晌午。那么,他所说的时辰不早了,是指什么呢?
他这么急急忙忙的回去,可是被她说中了儿郎心事?
姜瑾轻笑了笑,也没有什么难为情的,他的年纪正好,也是时候可以了。
只不过,他不想罢了。
说来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客人请来了,还得从后墙翻出去。
她本想让他从正门出去的,却不想他动作这么快。
母亲那边,也是该好好的谈一谈了。不若她对小公子的偏见更深了。
现在他又是少卿之位,母亲想也不会多说什么话了。
姜瑾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懊悔。
说要给小公子带些点心回去尝尝的,结果又给忘记了。
元堇德回去了纳兰王府,将自己关在了房门里头,他思量着方才姜瑾所说的话,陷入了沉默。
心仪之人,心仪之人。
他的脑中,出现了她的身形,音容笑貌。
这时候,心口跳的更加迅速了起来。
是吗?一定是的,就是她。
宫里头,尉迟夜暗暗差可靠之人照著名单上的人挨个贿赂,计划。
这是份最好的名单。
他冷哼了一声,七弟啊七弟,你终究还是斗不过朕。
司真阁内,尉迟弈剪着花草。
而澜慧已经得到消息,派人在宫里头打探,听到了姐姐死去的噩耗。
她伤心欲绝,浑身颤抖,走不动路,爬着也爬了过来,在那门槛上,质问道:“阁主,你早就知道我姐姐会死是吗?”
她看到素日里最尊敬的主上,现在还在悠哉的修剪着花草,痛不欲生。
“慧儿来了。是啊,你姐姐死了,她是为了本阁主死的。我已经派人暗暗将她的尸体带回来了,放心吧。本阁主一定会好生安葬她的。”他说起来轻描淡写的。
骗子,都是骗子!骗子!
阁主答应过她们的,明明答应过她们的啊。
为什么姐姐死了,姐姐死了呢?
而主上一点难过的神情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一副仿佛死了蝼蚁一般的模样。
难道她们的命,连花草都不如吗?
澜慧看透了,她要亲自出去江湖,给姐姐报仇。
既然主上都对姐姐的死无动于衷了,这个世界上,姐姐就只有她一个人是真正对她好的了。
她不能让姐姐白死了,她要去报仇,为她报仇!
澜慧缓缓擦干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默默的走了出去。
“惠儿,去哪里。”尉迟弈剪断一根枝叶,眼神锋芒。
“去同运送过来姐姐尸体的人接应,我要亲自处理姐姐的身后事。”她踉跄不稳道。
他什么也没说,鼻息间轻声鄙夷。
澜惠走出去后,她看了看四周,谨慎的开始计划。
她要离开江湖,去宫里头亲自取那狗皇帝的头颅,为姐姐报仇。
“跟着她。”尉迟弈拨弄了一下花草,吹了吹上头的残叶。
随从诺了一声,悄无声息的出去紧跟。
而澜惠什么也没发现。
此间,姜瑾在房内愈发的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一般。
阿俏端着午膳过来,道:“小姐,奴婢同大夫人大将军说小姐心情不好,就将午膳端过来,让小姐一人在房里用了。”
她感念她的体贴,问道:“是不是快要下雨了。”
阿俏出去探脑瞧了瞧说道:“好像是的小姐,看来要下一场大雨了。奴婢得赶紧去收衣物去。”
她立即放下午膳,立刻出了院子。
姜瑾抚着胸口,大口的吸气吐气着。
但愿,但愿不要发生什么事。
她的眼皮子也跟着跳的厉害。
即墨见她很是虚弱,便闪现了出来,问道:“小姐身子不适,属下去请郎中过来。”
她摆了摆手道:“不用,请了也没用,这也不是病。”
“吃些药,总会好的吧。”他迟疑道。
“药都有三分毒素,好好的人,吃多了也不好。”姜瑾说道。
即墨便搭上她的胳膊,抚着她去床榻上歇息。
“小姐好生歇下吧,属下就在门外守着。”
她安心的点了点头。
王侯府上。
年年在用午膳的时候,用筷子轻轻拨弄着,似随心的问道:“弦哥哥,是不是我父亲要来接我了。”
“嗯。”君无弦淡淡应道。
“那,那他今晚来吗?可我并不想回去呀。”她眨了眨眼道。
他没有说话,合须在一旁劝道:“那小小姐总不能一直待在大人这里吧,传出去了也不是很好听呢。”
年年嘟囔着嘴。
他却在心里想道:终于要走了,这个小祖宗终于要走了。等她走了,他就有好日子过了。
不,是整个王侯府都有好日子过了。
合须觉得太辛酸了,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小姐摆布成这样。
罢了罢了,这也算是她在这里用的最后一次午膳了,今夜过后,明日她就可以走了。
想到这里,合须心里乐滋滋的。
走了一个让人头疼的人,这日子就越来越好过了。
年年却在心里想着,都想让她走,都巴不得她赶紧走。
她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意,她就要赖定这里了。
她不会后悔,绝对不会后悔的。
用完午膳后,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君无弦身形纤立的站在檐下,看着雨滴从瓦砾上滑落成雨线。
一种凉意袭来,凉凉的细风将他宽大的衣袖吹拂上下,缓缓摆动。
他如墨般的青丝静谧的躺在背脊上。
“大雨将至了。”他眼眸深邃悠长,启唇说道。
合须望了眼外头正下着的雨,回屋里头取了件披风过来,给主子披上,道:“是啊,好些日子未落雨了。这一落,怕是要落个几日无休了。”
君无弦淡淡转身,问道:“都安排妥当了么。”
“一切都准备好了。”合须垂首回道。
年年站在廊上的不远处,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如此萧瑟,她竟萌生出一些罪念来。
到底,该不该那样做?该不该,呢?
她落魄的转身,似游魂一般行走着。
姜瑾拢了拢外衣,以手接过点点的细雨,吐了口气,道:“这雨,终是落下了。”
“小姐可觉得身子好些了?”即墨问道。
“好多了,雨一落下后,这心底就舒畅了。”她道。
那便好。他在心里默默道。
“你冷么?穿得有些单薄了。”她转身定向他。
“不冷。属下习惯了。”即墨说道。
姜瑾的眼神悠远,那被雨打坏了的桃花花瓣,多可惜啊。
虽湿漉漉的,但总算是给干燥的树土润一润了。
“小姐,回屋吧,小心着凉了。”他关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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