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谋心 (梦漓彼岸花)

“你收拾好这些杯盘，便退下了罢。”柳茵雀放下筷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今日之话，以后也别说了罢，没的平白让别家小看了我们牡丹轩。”

“是。”红缨自讨没趣，收拾好杯盏餐碟，悻悻然离开了。

窗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杂响，越来越远，待到消失殆尽之时，柳茵雀无力地瘫倒在了软软的床榻之上。很快，柳茵雀与红缨的对话，传到了长公主的耳中，长公主欣慰地用了枚果子，准备为两个女儿各自裁剪一套时新的春衫，而心中，又对茵雀高看了几分。

而至于凌云生，倒也是个家世样貌才学都不错的，若是他真的中意蕙心，倒也可以考虑考虑。只是，如今蕙心及笄尚早，婚嫁之事倒是不急，而且，千盛都的少年才俊多得是，到时候还需好好地挑上一挑。

其实，茵雀对凌云生的那点心思，她也是知晓的，只是凌云生对蕙心的好感摆在台面上，倒是委屈了茵雀不哭也不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让人委实有几分心疼。长公主暗自下定决心，待到茵雀及笄，定要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莫要让她再被委屈了去。

而此时此刻的牡丹轩，复又安静了下来，茵雀拿起绣花小绷子坐在桌前，愣愣地盯着窗外的景致发呆。昨日里，她并未看清那幅扇面上的画，还以为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罢了，而画中的女子若是真与姐姐样貌雷同，多半也不过是巧合，又有什么好气的？

说到底，姐姐是头一遭来到千盛都，又怎会与凌公子熟络？而既是如此，他人又如何断定，画上的人真的就是姐姐本人？

只是，虽是如此劝着自己，柳茵雀的心中却也依旧憋着一口气，对于蕙心这个姐姐，愈发觉得碍眼了起来。

正文 第六十章 流言

不行，趁着蕙心根基未稳之时，得想一个办法好好打压一番，若不然蕙心很快在这千盛都有了几分名气，再要动她，可就难上加难了。这样想着，茵雀略一沉吟，随即计上心头，让浅翠捧来了笔墨纸砚，修书一封交到了浅翠的手心。

“这封信，务必要交到姨娘桂氏的手中，该做些什么，想必她必然明了。记住，此行此计需得隐秘，莫要被有心之人看了去，功亏一篑。”柳茵雀正色道。

“是。”浅翠行了个福礼，随即一路小跑，将书信交到了月华居门口，值班的小侍卫手中。

小侍卫也不敢怠慢，书信很快便顺利抵达了妾室桂氏的面前。如此，也算是不辱使命，浅翠完成了任务，欢天喜地回到牡丹轩领赏去了。而柳茵雀，却也丝毫没有让她失望，给了一张塞满银裸子，厚厚的封红。

“现在，且由着蕙心嘚瑟吧，待到明日，定会教她欲哭无泪！”这样想着，茵雀心情大好，忍不住多用了几枚榛子酥，腹中有些撑，隐隐作痛。

“小殿下，你的脸色……”一旁，刚刚归来的红缨见茵雀面色微白，眉头微皱，不由有些担心自家主子的身子。

“无妨，歇息歇息便好。”茵雀试着押了小半口花茶，腹中的疼痛感却愈发剧烈，看来，那些个酥饼之类，还是少吃些为妙。

月华居，此刻的空气分外凝重，桂姨娘将那封书信紧紧的拽在手心，眉头微微蹙起。一旁，两个儿子柳圭启、柳圭尘，略有几分瑟缩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娘亲，不说一句话。见了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桂氏心中更是没了底，烦躁透顶。

眼前这书信的内容，看似是交易，其实却是一个大大的赌局，赌她是否能站对阵营。若是选对，自是好处多多，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一个不慎若是站错了，那可不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么简单了，至于两个儿子的前途，也将会从此付诸东流。

桂氏的手微微颤抖着，一方是郡主，另一方则是府中一霸，都是大佛，自己又怎生得罪得起？但是，两相比较，柳茵雀开出的条件格外诱人，而柳惠心却尚且被闷在鼓里，考虑了良久，终究还是决定冒着得罪长公主的危险，暂且帮一帮茵雀，顺便赚些银子花。

“启儿，尘儿，”桂氏无奈地轻轻唤道，“以后，二小姐柳茵雀和我们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们以后都要听她的话，莫要被这新来的柳惠心蛊惑了去，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意思是说，从此柳茵雀便罩着你们俩了，你们定要唯命是从，而柳蕙心虽是贵为郡主，到底却也不是一座结实的靠山。

“是，儿谨遵母命。”两个少年眼底含星，对桂氏恭敬地抱拳揖了揖，看着两个儿子孝顺又和睦的模样，桂姨娘觉得其实这月华居小是小了些，但至少安和太平。

而至于算计之事，自己虽是诞下了庶长子，但也不过从通房被抬作姨娘，人微言轻，在这偌大的内宅，不如学会明哲保身。至于两个儿子，天生憨傻愚钝读不进去书，自然受不得宠，而自己头顶上压着的可是当朝皇帝的亲妹妹，自然是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照着书信一番打点后，桂氏将它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如今自己与茵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被谁将那些个书信给窥了去，那自然谁都讨不了好。只是，刚刚一烧完，桂氏又有些后悔了，若是留作证据制衡茵雀，却也不失为好。

但怕就怕，就算有了“证据”，茵雀却打死不认账，到时候自己一房被孤立了，茵雀却用计将她自己摘出去，把关系撇地干干净净。桂氏毕竟也算是看着茵雀长大的，这些个手段，茵雀是做得出来的。

吩咐完了，桂氏觉得脑袋有些生疼，便径自靠在炕上小眠了片刻。此番，自己已然帮了茵雀一回，也希望自己的盟友，清楚什么叫做“投桃报李”，帮衬着两个庶弟弟进学书院，考取功名。

要知道，为了防止侧房做大，威胁到自己心尖尖儿上的长公主，驸马前庆国公世子柳钰，从未督促过儿子学业，但毕竟也是骨肉至亲，拗不过桂氏的苦苦哀求与绸缪，只得请了廉价先生在家中授课发蒙。

但好不容易来了机会，两个庶子却偏偏不求上进，整天偷懒，让柳钰连仅存的那点心思都灭了，连带着再也不给桂氏好颜色看。桂氏哑口无言，只得把气洒在了那两个儿子身上，后果便是二人被罚整夜整夜地抄写四书五经，熬坏了眼。

柳茵雀的计划，进行地无比顺利，很快，在千盛都的贵女圈中，蕙心便已然臭名昭著，到了三天后的一个清晨，那些个传言已然传到了长公主的耳中。长公主大发雷霆，下令彻查一番，定要让那贼人给出一个交代！

相比之下，秋水阁却是平静了许多，那些个传言蕙心早有耳闻，却似乎毫不在意。毕竟，流言传得再怎么厉害，也终究是假的，没变要为那些个无稽之谈徒增烦恼，扰了自己正常的生活作息。

“小殿下，你的心可真大，若是我，定要把那造谣之人胖揍一顿！”一旁，蒹葭一面为蕙心绾发，一面义愤填膺地喃喃。

“唉，传言不过身外之物，既是伤不了皮肉，损不了经脉，又管它作甚？左右，不过有心人乱嚼舌根子，早晚都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到时候那人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蕙心轻轻叹了口气，拿出一枚赤金红玛瑙发簪在发间比划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也对……”蒹葭认为蕙心的话言之有理，那些个愤懑与不平，只得生生地压制了下去，顺手接过发簪，斜斜地簪在了蕙心的云髻之侧，左右看看，倒也不错，复又用桂花水拢了拢周围散乱的发丝，很快，一个清新可爱的双平髻已然成了形。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彻查

那厢，蕙心毫不在意地梳着发髻，这厢，长公主却是气得连茶水都喝不下了。毕竟，她可没有蕙心那么心大，一想起女儿刚一回归，只一趟宫宴名声便无辜受污，心中竟似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难受至极。

哼，蕙心是谁？那可是前几日岳帝亲自册封的郡主！居然，有人敢欺负到郡主头上，挑战皇室的尊严，委实是胆大包天！定要将那造谣之人抓来，好好惩治一番，方才解气！一旁，碧月一边想着，一边绞着帕子咬牙切齿。

“长公主殿下，凡是流言必有出处，不若就让雨禾派几个人去打探一番，把那幕后之人揪出来，五花大绑地捆到小殿下跟前磕头认错。”雨禾端端正正地给长公主行了个礼，微微抬眸，看向长公主的目光淡定而又坚毅，似是胸有成竹。

“好。”长公主微微颔首，递来一张面值五百两银子的银票，“这些，是打点调查需要花的银子，你且收好，而且千万要小心，莫要被谁算计了去，白白把自己也给搭上了。”

“是。”雨禾接过银票，福了福身子，快步离开了房间。

“碧月，”长公主复又转向了身边的另一个丫鬟，“这段时间，秋水阁那边你也帮衬着些，毕竟蕙心刚来，还有许多不习惯，若是短了什么吃穿用度，一概都在我私库中取了送去便好，一应都要最好的，莫要让蕙心再受什么委屈了。”